看著咄咄逼人的公孫文忠,朱默知道,這件事今天不解決是不行的,一定要拉上城西衙門才行,不然公孫文忠不會善罷甘休。


    “來人,去城西衙門,帶衙令。”一旁聽候的捕快雙手拱手道“是,大人。”


    …………………………


    在那捕快去帶入的時間裏,整個大堂靜的可怕,饒是旁觀的二百百姓也都鴉雀無聲,這一點在平日裏嘈雜的百姓來看,這很不可思議。


    城西衙門離靜安寺不算近,但是那捕快是騎馬而去,來迴也要不了多少時間,很快,那去而複返的捕快就將城西衙門的衙令帶了上來。


    “朱大人,喚下官而來可是所為何事?”那城西衙門的衙令在進到大堂的那一刻便咧著嘴笑道,其表情很是討好,這似乎是他長年以來的習慣一般。


    不過在看到大堂之中跪著的女子,還有站著的公孫文忠之後,心中很是不安,莫不是此前因為自己瀆職之罪被公孫文忠告上了靜安寺。


    不過想想也不可能,以公孫文忠刑部侍郎的官位,要查辦自己實在不用如此大費周章,隻需刑部開具一紙文書那就可以了,而且公孫文忠就是幹這事的,對於他來說大可不必如此。


    一時之間,那衙令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來這幹嘛的。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隻見公孫文忠一聲厲喝“跪下!”


    “文忠公子,這是為何?”那衙令驚愕地問道。


    畢竟傳聞公孫文忠溫文爾雅,在學宮之中素有小先生的稱唿,更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發過什麽脾氣,可是現在為何如此,這讓那衙令很是摸不著頭腦,即便是因為自己瀆職,那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吧。


    就在那衙令驚愕的同時,思考著什麽的時候,公孫文忠又是一聲厲喝“我讓你跪下,聽不見嗎?”


    “文忠公子,在下官位雖然不及公子,可是公子現在並未身著官袍,按律法而言,文忠公子現在可是白衣之身,如何能讓我這麽一個衙令下跪?”那衙令說道。


    而且這時,那衙令又搬出朱默說道“而且這是靜安寺,是朱大人的主事,文忠公子這可是越俎代庖了。”那衙令眉眼低垂,其中似乎句句在理。


    這件事是公孫文忠挑起來的,不過這把火似乎已經燒到了自己身上,一時之間,朱默有些無奈“文忠公子讓你跪下,那麽你就跪下吧,這不光光是文忠公子的意思,也是本官的意思,衙令大人,你可懂?”


    “這,這,朱大人,下官實在不知所犯何事…………朱大人可否?…………”那衙令有些支支吾吾地,要是尋常時候,自己肯定就跪下了。


    但是現在旁邊可是有著不下於兩百百姓圍觀,而且此次之後,自己這丟人可就丟到姥姥家了,而且還是不限於皇城,畢竟皇作為九五之尊之居所,別的地方之人來往甚多。


    要是自己這麽跪了下去,那麽可就是真的會被傳遍北州,還有可能被編成童謠,甚至評書都有可能,到時候無臉見人不假,甚至還會遺臭萬年。


    “怎麽?衙令大人可是還有顧慮?”公孫文忠見遲遲不肯下跪的衙令,語出譏諷。


    “衙令大人,本官讓你跪下,你是聽不見嗎?非要打板子才可?”朱默說著,右手一抬,兩邊的捕快也是上前一步,就等朱默下令了。


    “不,不,朱大人,下官跪下就是了。”雖然不情不願,但是這板子下去,自己這屁股可是還要的。


    “文忠公子,有事就說吧。”見衙令跪下,朱默也是將自己審問的權利全權下放給了公孫文忠。


    “是,大人。”公孫文忠先是對著朱默行了一禮,隨後朝著那衙令問道“衙令大人,你可知跪在你一旁的姑娘是何人?”


    那衙令朝著旁邊看了看,杜姑娘也是朝著那衙令看了過來,咧嘴一笑。


    看著朝自己咧嘴笑的女子,那衙令一時之間居然想不起來,隻是覺得眼熟而已。


    “朱大人,公子公子,下官不知,可否告知?”那衙令一臉茫然地說道。


    “衙令大人,再想想,說不定可以想起來呢。”公孫文忠看著那衙令不慌不忙,不急不緩地說道,似乎隻是尋常聊天一般,可是換成現在這副場景,這無疑是壓抑的。


    就在衙令思考之際,公孫文忠說道“衙令大人,要是實在想不出,那麽我便給你一點提示吧,你可知幾天前,城西滅門案?”


    在得到了公孫文忠的提示之後,那衙令立刻反應了過來,手指顫抖著指著那女子說道“你,你,你是那日的兇手?”


    “嗬嗬嗬,衙令大人想起來了,可喜可賀。”杜姑娘陰笑道。


    不怪衙令想不起來,因為衙令也隻是在抓捕之後見過一麵,那時杜姑娘還是身著大紅嫁衣,臉上雖然染血,但是麵容卻是清麗脫俗,和現在蓬頭垢麵一比,判若兩人。


    “朱大人,要是因為那案子,下官自問無罪,因為滅門案這種大案子,理應由靜安寺處理,在下那小小的城西衙門實在無能為力。”那衙令據理力爭道。


    那衙令說的沒有問題,因為滅門案這種案子,對於城西衙門來說太大太大,自己隻負責抓捕就好,至於審問一事自然是要交給靜安寺的。


    “衙令大人稍安勿躁,幾天前的城西滅門案我們暫時擱置,我們現在再說說,十一年前的滅門案如何?”公孫文忠說著便將一旁裹著白骨的黑布拖到了那衙令麵前。


    “十一年前?”那衙令先是茫然,隨後又是堅定地說道“下官不知道文忠公子所說何事,滅門案如此大的案子,下官絕不會忘記。”


    “嗬嗬,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城西衙門並未介入,你又如何知道?”公孫文忠一改之前的儒雅,轉而語氣之中含有怒氣。


    “下官不明白文忠公子的意思。”那衙令被如此相逼,也是一改之前的唯諾,語氣之中也是有了怒氣。


    “嗬嗬,十一年前這位杜姑娘全家被以姓謝為首的賊人殺害了。”公孫文忠說道。


    “哦,這樣啊,下官很是痛心。”那衙令語氣無悲無喜,似乎是被公孫文忠給惹怒了一般。


    “這位杜姑娘孩童之時曾經去過你的城西衙門報官,當時為何不接?”公孫文忠怒嗬問道。


    “咚咚咚”猶如五雷轟頂一般,這種事可不是開玩笑的。


    “下官,下官實在不知,實在不知啊,還請公子,朱大人明鑒,還請明鑒啊。”那衙令一改之前的語氣,現在他的語氣之中似乎就隻有求饒,其他再也沒有別的意思。


    “哦?明鑒?衙令大人可是要推脫自己不知道?”公孫文忠咄咄逼人地說道。


    “下官真的不知,而且…………”說到這,那衙令似乎是抓到了什麽救命稻草一般,扯著嗓子喊道“而且這女子所說也未必是事實,說不定,說不定是誣告呢?”


    在聽到這話之後,杜姑娘罕見的爆發了“狗官,十一年前我在城西衙門的門楣前,哭喊著,求見,你要知道,那時候我才幾歲?那鳴冤鼓比我都要高上許多,一個鼓錘都到了我的下巴,我可是跳著敲擊鳴冤鼓的,你如何不認?”


    聽著那姑娘的闡述,衙令知道,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現在想想自己那城西衙門,不由得有些汗顏,皇城平靜太久太久,以至於城西衙門,不,或者說整個皇城都懶散了下來,自己那些個手下平日裏就隻知道打哈哈,即便是見了自己也一個德行,更別提麵對一個孩童敲擊鳴冤鼓了。


    不過事實是事實,現在衙令決定不能承認,隻有一口咬死才有活路。


    想到這,那衙令一改之前的惶恐,轉而朝著杜姑娘怒嗬道“好你個毒婦,在這裏搬弄是非,你有幾個膽子?你又有幾個腦袋?”


    “你!你!狗官!狗官!”杜姑娘被氣的渾身顫抖,以至於聲音都有些顫抖,斷斷續續的。


    不過這時,公孫文忠蹲下身子,朝著杜姑娘揮了揮手,示意接下來就看自己的了。


    “衙令大人,杜姑娘是不是搬弄是非我們先不考究,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迴答,好嗎?”公孫文忠笑眯眯地看著那衙令,不過語氣不容置疑,也沒用理由來給他質疑。


    “好,公子請問。”衙令說道。


    “其一,那就是十一年前城西大舉搬遷之事,衙令大人可知知曉?”


    “知曉。”


    “其二,那就是在大舉搬遷之後,仍然有著一家未動,大人可知知曉?”


    “不知。”


    “好,好,好,其三,那日我在城西衙門之中查看文書,那未搬遷的一家姓杜,可是現在卻成了姓謝,這點,衙令大人你作何解釋?”


    “這,這,這…………”那衙令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


    城西大舉搬遷之事,這件事太大,以至於自己從城西衙門迴家路上都有聽說,這點並不奇怪,因為無論是宅子,還是田地,那都是百姓的,想要賣給誰都可以,這點無可厚非,自己也沒有理由插上一手。


    但是至於其中有一家並未搬遷,這件事自己確實不知,因為這件事太小,小到即便別人特意告知自己,這件事大概率也會漸漸的忘記。


    但是至關重要的是第三點,那就是皇城四個衙門,每年都要盤查人口,無論是出走,還是入駐,那都是要記錄在冊的,可是現在大家子人換了姓,這件事自己不知道實在說不過去,在自己出任城西衙門之時,自己每年也都是親自統計,可是年年如此,年年一樣,沒有要出走之人,也沒用要入駐之人,即便是有人出走了,那也會讓鄰裏幫忙記錄在冊,因為出走就意味著家中宅子,田地都歸衙門所有,這似乎已經是不成文的規定了。


    要是那家人記錄在冊是姓杜那也就罷了,可是偏偏姓謝,這一點來說,無論是自己承認與否,這個瀆職之罪自己是跑不了了。


    當然,這是最壞的方向,還有一個方向,那就是禦下無方。


    但是這個罪名也是可大可小,不過看公孫文忠現在這個樣子,估計小不了。


    想到這,那衙令頹了氣,輕歎道“下官有罪。”


    “好,既然衙令大人承認了,那麽本官…………”朱默就要一拍驚堂木之時,公孫文忠一聲“朱大人,且慢!”打斷了朱默抓著驚堂木的右手。


    “文忠公子,可是還有事?”朱默疑惑道。


    “朱大人果然貴人多忘事啊,在下此前說了,狀告有三。”公孫文忠說著,便舉起右手,將手指伸出了兩根,目光炯炯地看著朱默說道“其二,狀告靜安寺!”


    一語出,驚濤駭浪,無論是台上的朱默,圍觀的百姓,跪在一旁的衙令,就連杜姑娘都驚愕地看著公孫文忠。


    “文忠公子,為何?”朱默驚愕地問道。


    “朱大人,你說為何?”公孫文忠皺著眉眼,語氣聽不出喜怒。


    “下官,下官實在不知,還請公子明示。”朱默一臉茫然,似乎真的不知道。


    “好,既然朱大人不知道,那麽在下就讓朱大人知道這道。”公孫文忠說到這,話語之聲高了起來“靜安寺禦下無方,縱容城西衙門之衙令瀆職,這是罪否?”


    “這,這,這。”聽著公孫文忠的話朱默狡辯道“民不告,官不究。古之有,從未休。下官何來有罪直說?”


    “哈哈哈,好一個民不告,官不究。這句話沒錯,但是現在不是民不告,而是告官無門,朱大人,這罪名你推脫不掉!”公孫文忠看著朱默眼神之中滿是寒光,絲毫不容辯駁。


    “文忠公子,你現在一身囚服,如何能告本官,說句不客氣的話,即便你現在身著官服,這件事也不是你來管的,就官職上來說,你雖然是我的頂頭上司,但是………………”朱默說到這,一道森寒之中帶著無盡威嚴的聲音響起“哦,朱默,文忠不行,本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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