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語:你在我的左邊,在我的右邊,在我無處不在的世界……


    ……


    三年之後,夏天。


    姓名:葉薇薇,性別:女,年齡:二十四歲,文化程度,本科,職業,中醫針灸師。


    我拿著新到手的針灸師資格證,興衝衝地迴家。


    三年前,我已經做了眼角膜移植,那場意外後不久,有一位據說是因傷情嚴重,已病危的男人,匿名捐贈了一對角膜給我,讓我重獲光明。


    眼睛治療好後,我媽媽葉楚便帶著我離開了曼穀,迴到她的家鄉濱城。


    三年前,她告訴我,我二十一歲,剛大學畢業,而爸爸很早就過世了,我和她相依為命,除了我們母女,並沒有任何別的親人。


    她說我還沒有戀愛,我是個學業優秀的乖乖女,性格內向,也沒有什麽朋友。


    所以我這三年的時光,在媽媽的疼愛之下,學習針灸中醫,過得簡單又快樂。隻是時常會做惡夢,夢到出事那天那片能令我肝膽俱裂的駭人火光,火光中那張模糊的男人臉。


    後來那夢還有演變,我常常看到那張看不真切的臉,眼睛卻很清晰,還溫柔地凝視我,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和我訴說。


    每次從這樣的夢中驚醒,我總是莫名的心痛和惆悵。


    我不太相信我和那個男人不熟,但是媽媽卻堅定地說,我真的不認識那個人,我的生命中還從不曾和任何男人有瓜葛。


    我正凝神走路,忽然從巷子裏衝出一個踩著溜冰鞋的小男孩,朝我直撞過來。


    我被他撞到在地,男孩也摔倒了,我們的身邊,有一輛正在等紅燈的賓利車。


    我忍著痛爬起來,膝蓋擦破皮了,血順著小腿流下,小男孩也摔得夠嗆,躺在地上大哭。


    我不得不一瘸一瘸地過去,打了急救電話後,蹲下去扶他。


    “小朋友,頭磕得重不重?”我先問他,因為頭部磕到的話,我不敢亂動他。


    賓利車上下來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男人還牽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他們走到我們身邊,身子蹲下。


    男人的手摸索到摔傷的男孩身上,摸了摸他的後腦勺,然後又摸了摸他的雙臂關節,雙腿關節,唇角露出淺淺的笑容,說道:“別怕,小夥子,沒有傷到骨頭。”


    “沒有傷到骨頭嗎?”我高興地說了一句。


    男人的身子陡然一震,臉轉向我。


    他戴著大墨鏡,我早已察覺出,他應該是有眼疾,他忽然這樣看向我,我被他嚇了一跳。


    “你……”他的手忽然扣住我的手腕。


    “這位先生!”我原本還想謝謝他,這會看他如此無禮,有些慍怒地甩手。


    “爸爸,她的膝蓋在流血。”他身邊的孩子拽拽他的衣角,奶聲奶氣地說。


    我看一眼孩子,一頭烏黑發亮的頭發柔順覆額,唇紅齒白,眼睛黑葡萄似的,穿著t恤和牛仔小短褲,可愛帥氣。


    小巷子裏衝出來一對夫婦,大約是孩子的父母,奔到摔傷的男孩身邊,急聲問了幾句後,站起來就衝我大吼:“你怎麽走路的,把孩子撞成這樣,孩子若是有什麽問題,你說怎麽辦吧!”


    我正想辯解,不是我撞的他,是他撞的我,扣著我手腕的男人出聲了!


    “住嘴!”男人隻兩個字,沉沉的,透著強勢的氣場。


    那對夫婦住嘴了,目光轉向他。


    “林林,去車裏把爸爸的包拿來。”男人溫和地對他兒子說。


    “是。”孩子應著,聲音格外好聽,我雖然對他爸爸印象不太好,但對這孩子卻莫名的喜歡。


    孩子很快抱著他的包來了,包可能有點沉,他抱著包走得有些吃力,屁顛屁顛的很可愛滑稽。


    男人放開我的手腕,帶著寵溺的笑容,轉身從兒子手裏把包接過來。


    拿出筆和支票,他迅速簽了一個數,遞給那對夫婦。


    那對夫婦驚喜的看著支票上的數目,沒敢再對我嚷嚷,剛好救護車來了,他們扶著孩子上車去了。


    我的腳隻是點皮外傷,我想著也不用去醫院處理,迴家自己處理一下就行,我朝那男子頷首,說了聲謝謝,準備瘸著腿走人。


    “等一下。”男人又開口了,他聲音也是特別好聽,低沉磁性,透著難以言喻的性感。


    他蹲下來,從包裏拿出消毒藥水和棉簽,摸索著替我處理傷口。


    “謝謝。”我有些局促了,藥水沾到傷處,疼得我吸了一口氣。


    “疼嗎?”他柔聲問,竟然輕輕地朝我膝蓋吹氣。


    我怔住了,這場景依稀仿佛,似曾有過,卻又似乎並沒有過。


    他兒子學著他的樣子,撅著小屁屁朝我膝蓋吹氣,奶聲問我:“疼嗎?”


    我迴過神來,被孩子萌化,笑了笑說:“謝謝你,你吹吹就不疼咯。”


    小男孩咧嘴一笑,我差點沒忍住,蹲下去把他親幾下。


    “我送你迴家。”男人站起,溫言說。


    “不用了,謝謝,我家裏不遠。”我對他禮貌頷首,轉身欲走。


    “上車吧。”男人卻霸道地抓住我的手腕。


    我發現男人的身材頎長,雖戴著墨鏡,臉頰上還有依稀的疤痕,但五官的棱角卻依然讓麵容看上去不俗,加上與生俱來的氣度,眼睛和疤痕的瑕疵,並不十分影響他成熟男人的魅力,隻是他下巴留著胡子,看上去有些沉鬱滄桑。


    “我說了不用!”我有記憶的這三年來,還是第一次和男人這麽接近,而且還是陌生的已婚男人,不由臉上發燙,皺起眉頭,想把手從他大手裏抽出。


    男人也許覺得不妥,他沒有放開我手,求助似的看著他兒子。


    “媽媽。”


    小男孩卻仰著頭,天真無邪地看著我,一聲“媽媽”讓我哭笑不得,這父子倆都夠奇葩啊!


    “寶貝,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媽媽哦。”


    小男孩朝我咧嘴一笑,伸出小手,牽住我的手,奶聲說:“上車。”


    我能拒絕他爸爸,卻不忍心甩開這雙軟軟的小手。


    男人自動坐進副駕,我和他兒子坐在後座,和這個氣場強勢的男人保持了距離,我這才輕鬆下來。


    男人問了我住址後,命司機啟動汽車,然後便抿著淺笑沉默了。


    我在後座偷看他側臉的笑意,似乎心情很好。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我問一直拉著我手,笑得甜甜的小帥哥。


    “我叫林弦思,小名林林。”孩子口齒清楚地迴答。


    “林弦思?”我忽然覺得頭有點疼,好像這個名字無比的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聽過。


    “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


    “曾照彩——雲——歸——”


    男人沉鬱地念出一句,林林奶聲奶氣地拖長聲音接下下一句。


    我忍不住揉著太陽穴笑了,有這麽可愛的兒子,這個男人還真是幸福。


    不過他兒子這個名字的寓意,是想念一個人嗎?是不是想念孩子的媽?那麽孩子的媽現在和他們在一起嗎?


    我估摸著應該是沒在一起,不然孩子也不會拉著我的手,喊我“媽媽”了。


    “媽媽,你是周薇嗎?”林林看著我,充滿期待地問。


    我啞然失笑,搖頭說:“林林,我不是周薇,我是葉薇薇,以後叫我姐姐好嗎?我不是你媽媽哦。”


    “哦……”孩子臉色黯然了,有些失望地看著我。


    我住所的小區很快到了,車停下後,男人先下車,很紳士地替我打開車門。


    “謝謝,林先生。”我下車後再度頷首,然後彎腰和林林揮手道別,“林林,再見。”


    “姐姐再見。”林林還沉浸在沮喪之中,很沒勁地和我揮了一下手。


    我朝小區院子裏走去,進門的時候不經意迴頭,看到男人還站在原地,麵朝我這邊。


    我鎖上門,上樓的時候,心裏思忖著,難道是我和林林媽媽長得很像,所以令林林認錯人,令男人有些失態嗎?但男人他並沒有看到我的樣貌啊!


    電梯在十樓停下,我出了電梯,走往家門。


    打開門,我便聞到濃鬱的排骨湯香味,我愜意地深唿吸一口,笑著喊“媽媽”。


    媽媽從廚房出來,取掉圍裙,笑盈盈地張開懷抱過來。


    她正要擁抱我,忽然發現我膝蓋的傷,驚叫一聲:“哎呦,怎麽迴事,我的寶貝!”


    “不小心被人撞到,摔了一跤,”我坐下來,“沒事,就擦破一點皮而已。”


    “你去醫院處理了傷口嗎?擦了藥水?”媽媽蹲下來查看。


    “不是。”我把剛才遇到的事都跟她說了,然後好笑地說,“真有趣,那個孩子叫我媽媽。”


    “你遇到的男人叫什麽名字?孩子又叫什麽名字?”媽媽忙問,看上去有點緊張。


    “男人叫什麽我沒有問,孩子叫林弦思,小名林林,挺可愛的。”我想到林弦思萌萌的樣子,不覺露出笑容。


    媽媽的臉色微變,自語了一句:“林弦思?林林?”


    “是啊,怎麽了?是不是和我們有什麽瓜葛?孩子的媽媽叫周薇,她和我們認識嗎?”我忙問。


    媽媽笑笑,搖頭說:“不認識,媽媽很小就跟隨你外祖去了曼穀,你在曼穀長大,這邊的人,哪裏還有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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