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語晴忽然跟炸毛一樣尖叫,孩子被她嚇到,嘴巴一撇,就大哭起來。


    何鳳琴不悅地瞅一眼王語晴,喝道:“家裏有寶寶,以後說話不要這麽大聲,嚇著孩子!”


    王語晴滿臉通紅,咬牙坐下。


    林意傑專注地玩著遊戲,時不時笑一笑,也不知他在笑什麽。


    於姐拿著新買的嬰兒用品放在我麵前,我拿了尿不濕,熟練地撕了一塊,給寶寶換上。


    “孩子取名了嗎?”何鳳琴高冷地睇著我問。


    “雋睿給他取名了,林弦思,小名林林。”我微笑說。


    王語晴狠狠瞪我一眼,那眼裏滿滿的嫉妒仇恨。


    “嗯,好。”何鳳琴唇角有了一絲絲的笑容,目光落在孩子臉上,喊了一聲“林林”。


    想不到林林竟然蹬了蹬腿,朝他奶奶微笑了一個。


    “喲!他笑了呢!他看著我笑了!”何鳳琴那滿臉的高冷頓時不見,孩子般地樂了,她驚喜地伸手,讓我把孩子給她。


    我趕忙抱著孩子過去,遞到她懷裏。這種血脈相連的親情,是誰也阻隔不了的,我讓孩子和他奶奶有了感情,這樣最起碼,我不用再擔心,孩子會被他奶奶傷害。


    而且,有了孩子奶奶的保護,王語晴想對付孩子,也就難了。


    “林林,看到奶奶嗎?好乖哦,再給奶奶笑一個——”何鳳琴把孩子坐在腿上,慈愛地逗他。


    寶貝真是逗人疼,他又蹬著腿笑了笑,還“咿呀”一聲。


    “哎呦,真是疼死人了!這小模樣,和雋睿那會真是一模一樣。”何鳳琴被他萌化了,抱著他摟在懷裏,貼著他臉蛋狠狠親了兩口。


    小家夥嘴巴吮著,眼睛黑葡萄似的,亮晶晶地看著她笑。


    “和我不像嗎?我和哥長得可是一模一樣。”林意傑終於抬頭,朝孩子瞅了一眼,懶懶地說。


    “你和你哥長得是一模一樣,卻隻有個空皮囊!你滾遠點,我看著你就生氣!”何鳳琴沒好氣地喝斥他。


    林意傑並沒有滾遠,他反而挨過來,手臂攬著他母親,似笑非笑地說:“也幸好我是個空皮囊,所以爸爸從小就懶得培養我,家裏的生意也不讓我插手,我這也是因禍得福吧,不然這次我要嘛就是牢獄之災,要嘛就是和哥一樣,亡命天涯,生死不知。”


    說到雋睿,何鳳琴的臉色頓時黯然了,她把孩子還給我,重重歎了口氣,喃喃說:“也不知道你哥流落到哪裏了……”


    她聲音哽咽,於姐趕忙遞了紙巾給她擦眼淚。


    我也難過了,驀然間便眼淚盈眶。


    “所以你不要嫌棄我,隻有我才會永遠陪在你身邊。”林意傑攬著他母親說。


    “你就會氣我!就會敗家!”何鳳琴朝他怒斥。


    林意傑鬆開攬著她的手,那吊兒郎當刹那收斂,狹長的眼眸眯縫,冷笑說:“我是敗家,我不成家,不像哥能幹,但我的雙手是幹淨的,不像哥和爸爸!那些暗地裏的勾當,雖然為林家賺得盆滿缽滿,但他們想過,這些不幹淨的錢,又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我猛地站起,差點脫口而出,你哥哥的雙手是幹淨的!


    但我理智控製了衝動,雋睿的行動是保密的,這裏這麽多人,怎麽能失口暴露他的真正身份!


    但我也看出來了,這裏並沒有任何人,懷疑過雋睿。


    “意傑,你少說兩句吧,媽聽著難受。”王語晴又假惺惺地溫柔了。


    我淡淡瞅她一眼,我們說雋睿的時候,我就沒見她有任何動容,看樣子她和雋睿真的隻是一場交易,若是再多一點成分,那就是嫉妒與占有吧。


    林意傑勾唇一笑,又攬住他母親,拍拍她的手臂說:“你要我以後不再敗家也容易,醫院一半的股份到你手裏之後,你用百分之十來維持生計,其餘的依然投資在慈善事業上,我就消停,不然幾千萬嘛,嘿嘿,分分鍾我能把它化成水。”


    “你!”何鳳琴瞪著他,說不出話。


    “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林意傑笑得邪肆又俊美,這樣子讓我恍然如看到了他哥。


    “你滾出去!”何鳳琴惱火地推他。


    “我愛你,媽媽。”林意傑嬉皮笑臉。


    他站起來,吊兒郎當地往他自己房間去了,從我身邊過去時,彎腰逗了一下孩子:“林林,叔叔改天帶你去遊樂場。”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這麽小的孩子能和他去遊樂場玩嗎?而且,他這麽不靠譜的人,我能讓他帶著孩子出去玩?


    不過從他的言語之間,我越來越感覺他不像是壞人,而且,他對他哥哥的誤會還頗深。


    不過我對他還是反感的,他怎麽就上了王語晴呢?還弄出孩子來了?


    何鳳琴等林意傑走了後,煩惱地皺著眉頭,左右看了看一屋子的人,歎了口氣說:“意傑向來是我行我素,說一不二,唉,我也隻能依著他了,所以家裏以後的開銷必須縮減,大家都隻能另謀高就了。”


    夫人要裁員了,一屋子的人頓時都焉了。


    “語晴,你去遣散了大家,這套房也退了吧,我們趕航班迴去蓮城。”何鳳琴朝王語晴揮了揮手,然後很悲傷的樣子,閉目養神。


    王語晴耷拉著臉,一一遣散眾人去了,她最後隻留下於姐一人,小心翼翼到何鳳琴麵前問:“於姐還留著吧?她照顧您多年了,您也離不開她呀。”


    何鳳琴點頭:“好吧,留著於姐照顧我,孩子你和周薇一起照顧著,你也要做媽媽了,我們家不比從前,以後一切從儉,你學著點照顧孩子,以後沒有那麽齊全的班子侍候你了。”


    “是。”王語晴不情不願地應著。


    ……


    晚上我們一行人便飛迴了蓮城,這邊的司機將我們接到林家的老宅。


    林家的老宅竟然在我外婆家隔壁,車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倒是勾起了我不少童年的迴憶,隻可惜我外婆家現在一個人也沒了,從外婆家的老宅路過時,我看著那早已被鄰裏侵占的院落,心中不禁戚戚。


    過了外婆的老宅,是一個小山包,小山包的下麵,有一隻水塘。


    這個小山包我還有印象,我記得那年暑假,我十六歲。


    爸爸在先一年出事了,沒有父母庇護的我,飽受堂叔堂嬸以及周妍的欺淩,我情緒很低落,便到外婆外公這裏度假。


    我因為父母的離去,性格變得封閉,不愛說話,來到這裏,也從不和這邊的小夥伴們去玩耍,每天唯一的樂趣,便是坐在水塘樹蔭下的青石台階上,把光腳丫泡在水裏,然後看著水裏的小魚兒,在我的腳丫旁遊來遊去,偶爾也會撞在我腳丫上。


    那時我還喜歡看著水裏的倒影發呆,水中映出的影子,一襲白裙,長發垂至腰際,神情應該是充滿憂鬱。


    有一天,我正在呆望自己的影子時,忽然影子旁多了一個影子。


    那是一個男生的身影,很頎長,我從水中看出,他穿的迷彩服,臉上也塗著那種叢林色濃濃的迷彩,看不出他的麵容。


    又是村裏哪個扮酷的少年吧,我不想和陌生人交流,更不屑他怪異的打扮,爬上台階匆匆忙忙想走,卻不料腳下一滑,我驚叫一聲,眼看著就要摔下水塘,身邊那少年迅疾伸手,拉住我手臂,將我拉入他懷裏。


    第一次和男生這麽近距離接觸,我記得氣息格外好聞,似帶著薄荷一般的清香,令我心髒完全亂了節奏,臉也火燒火燒的。


    我頭都沒敢抬,推開他後,低著頭轉身就跑。


    不料因為跑得慌張,我沒走幾步,便被一根樹枝絆倒在地,手掌膝蓋都擦破了皮,我又丟臉又疼,咬著牙爬起時,他的手又拉住了我手臂,將我拉起後,又蹲下去查看我膝蓋的傷,輕輕給我吹掉膝蓋上的灰塵。


    然後他拉住我的雙手,皺著眉頭看著我被擦破皮的手掌,很輕柔地撫掉手掌上的灰塵。


    他的手指很美很修長,我記得當時我看得很心醉,心髒也越發跳得失去節奏,傻傻站著,低著頭一動不敢動。


    他拿起我的手,輕輕給我的傷處吹了吹,那溫熱的氣息,吹皺了少女的心,蕩起一湖漣漪。


    他朝我展顏一笑,潔白整齊的牙齒很好看,他雖然臉上畫著濃濃的油彩,但我從他五官的棱角,依稀看得出他的雋美。


    他輕輕握著我的手,正要起身的時候,忽然從草叢裏竄出一條蛇,在他的小腿肚上咬了一口!


    蛇倏然不見,但我已經看清,那是一條劇毒的銀環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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