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雨薇的身影出現在大堂之上時,兩人直接嚇得摔在了地上。


    “你,你,你,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還活著,你不可能還活著,五十年了,五十年了,你怎麽可能……”


    何富林嚇得整個人如篩糠般,半晌才驚恐道:“你不是人,你肯定不是人!”


    “祖父!”何文瀚看到他祖父這般,做了這麽多年官的人,哪裏還不清楚。


    這件案子,肯定與他祖父有關了。


    張顯彰也滿是恐懼,但他卻比何富林穩重,臉上依舊淡定。


    “兩個畜生,未曾想到我還能出現在你們眼前吧!”葉雨薇雙目赤紅的瞪著兩人。


    何文瀚氣急,急忙嗬斥道:“大堂之上,豈容你們裝神弄鬼!”


    “王大人,這小娃子與你是什麽關係,你為何會這般照顧她!”


    “她們竟敢在府衙之上弄虛作假,你還不趕緊治她們的罪!”


    “啪!”


    王文明皺眉看著何文瀚,抱了抱拳:“何大人,你雖然是太常寺少卿,但是這裏是安平知府衙門。”


    “何大人,此間是下官管理之所,若是何大人還繼續插嘴的話,那麽下官隻能請你出去,不讓你旁聽了。”


    何文瀚氣急不已,求助似得看向龍玄祁。


    龍玄祁卻是挑了挑眉,騷包的打開折扇,還扇了扇。


    “知府大人沒有說錯,你為京官難道不懂這個道理?”聽到誠郡王都這麽說,何文瀚也隻能乖乖再次坐下。


    何夫人很是不滿的掃了何文瀚一眼,又厭惡的看了何富林一眼。


    她一直就不喜歡相公這位祖父,自大狂妄,可沒少拿他們寧遠侯府的名頭在外恐嚇別人。


    本以為相公是個識大體懂道理的人,沒曾想,骨子裏與他祖父一個德行。


    何夫人突然開始後悔了,當初怎麽就非選這何文瀚為丈夫。


    何富林被何文瀚這麽一打岔,也是反應過來,指著葉靈和葉雨薇道:“好啊,我就說嘛。”


    “我還以為遇到鬼了。”何富林擦了擦汗。


    外頭那些群眾也是很不解,怎麽會這樣,堂上這紅衣女人到底是怎麽出現的?


    難道真的跟那些變戲法的一樣,變出來的不成?


    王文明一拍驚堂木,聲音啞然而止。


    “何富林,你不是從未見過曹家的人嗎?那麽你怎麽又會說,此時站在堂上這位小娘子,是曹家人呢?”


    王文明知道,這紅衣婦人,是一隻鬼魂。


    但是他不會說出來的,他為她伸冤,也不怕她害自己。


    何富林一噎,大家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是啊,他是怎麽知道的,還是說,當初他真的參與了殺人搶物的事情?”


    “我好像對這女子有些眼熟。”一個臨近八十的老嫗眯著眼睛說道。


    邊上的人頓時看向她,問道:“婆婆,您真的覺得那女子麵熟嘛?”


    “是,跟曹家那位葉家娘子很像,不會當初真的有活口留下來吧,這娘子莫不是曹家的後人?”


    “羅大姐。”葉雨薇看向老嫗,突然開口喚了一聲。


    老嫗整個人一顫,激動的看向葉雨薇,指著她對邊上人道:“她,她,她真的是葉家娘子,隻有葉家娘子會叫我羅大姐。”


    “我娘家姓羅,姓羅啊。”老嫗激動的對邊上的人道。


    “你,你真的是葉家娘子?可是,你怎麽會還是這般年輕?”老嫗很是不解的看著葉雨薇。


    她顫巍巍的走到堂上,先給王文明行了一禮,這才打量葉雨薇。


    葉雨薇的眸子此時是正常的黑色,老嫗怎麽都想不通,葉雨薇怎麽還是五十年前的樣子。


    按道理來說她應該七十八九歲了才對啊,她竟然還是二十多歲的樣子。


    “羅大姐,我已經不是人了。”葉雨薇靠近老嫗,在她耳邊輕聲的說著。


    老嫗渾濁的眸子充滿了震驚,她一手握住葉雨薇的手。


    果然是冰冷徹骨,老嫗眼淚瞬間就下來了:“苦了你了啊,苦了你了啊。”


    “不苦,能夠為家人伸冤,我就一點都不苦。”葉雨薇笑著,隨後目光森冷的看向何富林與張顯彰。


    何富林不敢與她對視,張顯彰卻故作鎮定的看著葉雨薇。


    “張顯彰,你真讓我覺得惡心,我閨女當初才十二歲啊,你們怎麽下得了手,你們這群賤人。”


    “好在老天有眼,讓我還能為家人報仇伸冤!”


    “大人,求您為我伸冤。”葉雨薇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王文明同情的看著葉雨薇,再次拍響驚堂木:“何富林,張顯彰,如今你們還不願意說出真相來嗎?”


    “我們沒有做過,何來訴說真相!”張顯彰抬頭看著王文明,固執道。


    “王文明,你要做什麽!”何文瀚見王文明摸上了令牌,頓時急了。


    站起身便怒喝,一手指著王文明。


    王文明絲毫不懼,直接將手中的令牌丟了出去。


    “打!”很快就有衙役上前,將兩人壓在地上,何富林氣的破口大罵。


    “好你個王文明,你竟敢屈打成招,我孫兒還在呢,再不濟,誠郡王還在呢。”


    “你竟敢對我們用刑,你不配為知府。”


    “五十年前的懸案,證據早就沒了,不知打哪裏弄來這麽個裝神弄鬼的女人,就想給我們安上莫須有的罪名嘛!”


    “就是你!”老嫗突然堅定的出聲。


    何富林一愣,隨即怒視著老嫗:“老東西,你想說什麽!”


    老嫗卻不懼怕他,指著他脖子下的那顆痣道:“那天大雨,我家屋頂漏雨了,我跟我家老頭子在屋頂上修補。”


    “一道驚雷劈下,我看到了你的側臉,還有你摸鼻子的動作,和當初的那個後生一模一樣!”


    老嫗的話讓張顯彰猛然一顫,他也想起來了。


    當初他們進曹家前,他也警惕的看過四周,驚雷之下,他曾與一個婦人對視過。


    這個老嫗是曹家對門那戶人家的女主人,也是當初屋頂上的人。


    “當初曹家慘案成為懸案前,我有去衙門報案。”


    “可是,當時的知府並未找到脖子下有痣的人,原來是我記錯了,不是在右邊,而是在左邊。”


    “就是你,就是你,我不會記錯的,當初進曹家的人中絕對有你!”老嫗哭的不能自已,都是她,都是她記錯了。


    不然曹家的慘案就不會拖延這麽久,都是她的錯啊。


    “葉家娘子,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記錯了啊,是我記錯了啊。”老嫗跪在葉雨薇跟前,嚎啕大哭起來。


    葉雨薇趕忙上前扶起她,隨後又遠離她。


    深怕自己傷到老嫗,畢竟也是一個近八十的老人了。


    “羅大姐,沒關係的,老天自然有安排,這是想讓我親自送他們上斷頭台呢。”


    葉雨薇的話讓張顯彰二人身子一抖,張玉寧也出聲不悅道:“王大人,這女人來曆不明,你不該徹查一下嘛?”


    “你為什麽寧願相信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也不願相信我爹他們?”張玉寧紅著眼眶。


    要不是衙役攔著,她都要衝進大堂中去了。


    王文明看了張玉寧一眼,再次下令:“打!”


    “你們敢!”何文瀚與張玉寧同時喊道。


    龍玄祁掃視兩人一眼,對衙役道:“你們家大人不是下令了?”


    “等什麽呢?”


    “啪啪啪啪……”衙役得到龍玄祁的話,直接開打起來。


    何文瀚不置信的看了誠郡王一眼,為什麽誠郡王會一直站在王文明那邊。


    張玉寧也哭求道:“求大人開恩啊,我阿爹是冤枉的,他都快七十的人了,可經不起您這樣屈打成招啊。”


    “屈打成招?”葉靈冷嗤一聲,走到堂正中位置。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包括正在挨打的兩人,何富林恨不得咬下葉靈一塊肉來。


    那個跟曹家小娘子長得一樣的女人就是她弄出來的,他們如何不恨。


    若不是有那個女人出現,何富林就不會失言了。


    “你們不是想知道真相嗎?那麽,我便送給你們真相,隻希望你們莫要打臉才好。”


    說著,站在府衙中的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跟著眼前的場景就變了。


    瓢潑大雨仿佛從天上倒灌下來的一般,一戶人家突然傳來聲響。


    “相公,你慢些,不行就明天再弄吧!”老嫗睜大了渾濁的眸子,這,這是她的聲音。


    這是她家。


    黑夜中,男人的聲音夾雜著雨聲喊著:“不行啊,這雨太大的,要是不弄一下,今晚這間屋子都得塌了。”


    “那好吧,我跟你一起上去,讓兒子在下麵看著點。”羅大姐也喊著道。


    男人又喊迴來:“不行,雨太大了,你一個婦道人家爬屋頂上去做什麽,著涼了可不好。”


    “沒事,兒子太小了,他上去我更不放心。”


    “成吧,你一定注意點腳下。”


    “哎。”


    跟著,大家就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穿著蓑衣爬上了屋頂。


    兩人剛上去弄屋頂不多會兒,幾道腳步聲踩踏著水聲過來了,那些人從大家跟前走過,或穿過。


    仿佛看不到他們一般,眾人看的很清楚,其中兩人就是張顯彰和何富林年輕時候的模樣。


    畢竟在場的人,大多都見過兩人年輕時的樣子。


    “等下大柱去敲門,裝的憨厚一些,就說咱們是來府城找工的窮苦人。”


    “雨實在太大了,隻能求宿一晚。”張顯彰對韓大柱吩咐道。


    長相憨厚的後生點點頭,另一個年輕後生道:“顯彰,我看上那葉家娘子許久了,待會讓我第一個上唄。”


    “狗改不了吃屎,成,就讓你先上,聽說她家還有兩個雙生花呢。”張顯彰舔了舔嘴唇。


    “畜生!”老嫗第一個啐了一口。


    其他人也紛紛啐了一口。


    張顯彰和何富林已經傻眼,都不知道疼了。


    這顯然就是五十年前那個雨夜的他們,可是為什麽,張顯彰將目光落在葉靈身上,是她!


    肯定是這女娃子搞得鬼!


    她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年紀輕輕,可以有這般本事!


    龍玄墨皺眉,走到葉靈身邊,一手握住她的。


    看著張顯彰的眸底一片冰寒,張顯彰竟是被龍玄墨這一眼給嚇得撇開了眼去。


    張顯彰眉頭皺起,一個孩子,怎會有如此冰冷的眸子。


    跟著幾人就來到了曹家門前,韓大柱敲響了大門。


    沒多會兒,門就被打開了,門內站著一個儒雅的男人,葉雨薇看到男人,眸子瞬間紅了。


    “相公,不要放他們進去,不要……”


    “別放他們進去啊!”不少人跟著喊,可是,曹致遠他根本聽不見。


    曹致遠打量著眼前的五個年輕後生,出聲問道:“請問你們有什麽事情嗎?”


    “大哥,我們是來府城找活的,我們又累又饑,還沒錢下榻客棧,眼下城門也關上了,就是想出城去找個農家休息都做不到。”


    “求大哥您讓我們借宿一宿,我們明天一早就離開,我們也沒什麽錢,這點錢您看看夠不夠。”


    說著,韓大柱拿出一些銅錢來。


    曹致遠看著五人可憐兮兮的模樣,便溫和的笑著同意了:“成,你們進來吧,等下我讓我娘子給你們做些吃的。”


    “多謝大哥,多謝大哥。”韓大柱感恩戴德不已。


    跟著大家跟著進了屋,驚雷響起,羅大姐看到了還未進門的何富林和張顯彰。


    張顯彰也看到了羅大姐,他連忙低下頭,加上黑夜,對方並未看的真切。


    隻看到何富林脖子處那顆大黑痣,卻還記錯了位置。


    “不要放他們進去啊,別放他們進去。”群眾還在喊著,可是門終究還是關上了。


    曹致遠走在前頭,張顯彰對何富林道:“我們被人看到了,不過對方應該沒看清楚。”


    “若是後麵他們認出我們,就連他們一並處理了。”又是一道驚雷,張顯彰臉上滿是兇狠之色。


    老嫗整個一顫,突然哭天喊地起來:“我苦命的兒啊……”


    群眾皆是不解的看著老嫗,有認識的婦人上前安慰。


    後來大家才聽明白,原來雨夜之後的第三天上午,她兒子淹死在了河中。


    也正是因為給兒子辦喪事,沒有第一時間關注到曹家的事情。


    等到曹家的事情被發現,已經過去快半個月了。


    張顯彰他們也早就逃離了府城,何富林留在府城探查情況,即便將葉雨薇她們囚禁時,這人也是正常每日上工的。


    這才導致沒人懷疑到他頭上。


    這麽想來,老嫗的兒子怕也是他們幹的。


    葉雨薇也很快來到堂屋,看到濕漉漉的幾人,還好意的讓他們去洗了個熱水澡。


    曹致遠更是拿出自己和弟弟的衣服給他們穿,葉雨薇帶著女兒們給他們下了麵條,弄了些小菜。


    這些畜生吃完了,半夜卻是將曹致遠和兩個小子活生生的砍死當場。


    葉雨薇和女兒的哭喊聲被大雨淹沒,這些人就是故意挑選那日上門行兇的。


    當老嫗親眼看到韓大柱和另一個年輕人將她兒子按壓在河中淹死的場景時,她再也扛不住,直接哭暈了過去。


    “畜生,你們該死啊,該死啊!”有人已經忍不住了,衝到張顯彰和何富林跟前,便是一陣拳打腳踢。


    何文瀚也不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祖父怎可,怎可如此……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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