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顧爭鳴正自己書房獨自看著書。


    “唉~時隔多年,再閱武皇本紀,才發現當年武皇有多麽的無奈……”


    “無奈嗎?但在本尊看來,更多是雄心壯誌!”


    顧爭鳴畢書歎息,一道威嚴聲音接語而至,顧虛坤白皚的身形至虛空顯現。


    “孫兒拜見爺爺!”


    顧爭鳴見是顧虛坤到來,立馬單膝作揖。


    “起來吧,你我在私下不必如此。”


    說完,顧虛坤自將屋內茶桌移動至屋外。


    兩人盤膝對戰,飲茶觀月,不時,顧虛坤還是先開口了。


    “這幾日你自軍中擇將,周後便出兵伐秀靈洲吧。”


    “!”


    “爺爺……難道大勢非要如此?”


    顧爭鳴神色一怔隨後滿臉哀愁問道。


    “哼!大丈夫頂天立地,你這滿臉哀愁像什麽樣?天下大勢已定,此時你若再不立下戰功,往後怎麽待我飛升之日,這白虎聖宗你如何能夠掌控?”


    “飛升!”


    顧爭鳴臉色再次變化,他不可思議看向顧虛坤。


    “沒錯,這世道令我著迷的東西太少了……一是蓋天修為,二為蓋世偉績。如今凡界無人是我敵手,待到征服祖龍,我在凡間此二願便完成了。但追求是永無止境的,而我又是一個不知足的人,重築天門,飛升天界,才能達到更高的境界!”


    “可是,天門重築,那些神仙不會和我們作對嗎?別忘了,我們十萬年前可是有過一戰的呀!”


    “爭鳴,有些事你或許還無法感知到,唉~這凡界靈氣就如缸中良米,日食則無,不可複追,你難道就沒有發現?十萬年前大乘修士不計其數,而今卻不過千數,時間越是往後,修行就會愈發艱難。”


    顧爭鳴聞言臉色再次震驚,難怪如今修者數一年不如一年的增加。


    “後世靈力枯竭,便再無仙人,甚至修者。卡魂獸自先天孕育魂力,麵對強大的他們,我們到時又該如何應對?”


    “所以築天門隻是兩難擇一中爺爺選擇的道路,去競爭或許還有希望,否則,隻能如同江河之水日日流向下遊。”


    顧虛坤語氣沉重讓顧爭鳴一陣沉思。


    “秀靈洲乃祖龍腹地,統一它是必然的,趁現在正道聯盟沒有時間對它進行部署,我們得盡快攻下它!爺爺想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你帶一支隊伍從摩天絕嶺奇襲而下,定可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摩天絕嶺,鴻雁難度,加之有守衛防守,豈非我等力能克之。”


    “哈哈~爭鳴不必如此,若是換作別人我還不放心,但對你我放一百個心,三軍中你可自擇成軍,攻下秀靈洲,隻憑這一點,到時候執掌白虎聖宗我看誰還敢說你閑話。哈哈~”


    顧虛坤以為顧爭鳴動容了,臉上露出久違的喜悅,可是不過片刻他臉上的喜悅就如雪入沸水蕩然無存。


    “恕爭鳴難以從命。”


    顧爭鳴眼眸下垂,語氣低沉,


    “我不明白,為了一世之名,陷萬民於水火之中,這樣的決定到底哪裏值?這幾日我自周邊巡視,見百姓流離,生靈塗炭,幼兒嚶語,白發垂淚,穹蒼染血,妖獸也趁機作亂……”


    顧爭鳴說到這裏,內心有所觸動,語氣變得哽咽。


    “什麽是血,什麽是人,我已經分不清了,因為無數人的血肉已經融在一起,血山枯骨積累的一世之名,這樣的名望我實在不明白有何可搏!”


    “廢物!”


    顧虛坤見顧爭鳴這樣,頓時一股無名之火湧上心頭。


    “大丈夫不爭功名利祿、不爭強問道,活著還有什麽意思,那些碌碌百姓,天地之間不過一瞬而已,如用他們之魂來築我虎威,也好比史書無跡。”


    “我看你就是和愚人聖那老頭待久了才會有這樣的想法,從今以後你那裏也不許去,更不準和愚人聖有任何接觸,我會用以前教育你的方法讓你重迴正道!”


    顧虛坤言辭肅然,淩冽之氣讓虛空布滿一層銀輝。


    顧爭鳴則心神一蕩,從小到大,再從大到老,他都生活在一個已經被預定的人生裏,家族帶給他的是榮譽和尊嚴、物質和眼界,但同時也他囚禁在一座名為“名力”的堅牢中。


    “還有攻打秀靈洲的事你必須去,不然那些讓你偏離正道的人我可不會保證他們一定安全!”


    !


    顧爭鳴身子一怔,他不敢相信這話是從顧虛坤嘴中說出來的。


    “愚人院長可是您的好友呀?”


    他一臉難以置信的問道。


    顧虛坤冷冷迴道。


    “好友?我從來不相信‘朋友’這個詞。世上大多朋友,既以情相絆,又以利相交,這讓朋友這個本身充滿感性的詞變得虛偽,所以朋友在我這裏隻是那些曾經和我走在同一條道上的人罷了,如今道不同,又何談朋友?何談情誼!”


    顧虛坤冷哼一聲,不再看顧爭鳴,自行離去。


    什麽是正道?什麽是自由?什麽又是愛?


    此刻,在顧爭鳴靈魂深處不禁發出此三問,爺爺的道為何總要施加在吾身,爺爺的愛為何總叫吾徹夜煎熬,爺爺看重的人為什麽偏偏是我?


    顧爭鳴認命了,同時心也逐漸的冰冷,父親能為了我的未來殺死母親,或許這樣的家庭根本就不需要親情的溫度!


    次日,顧爭鳴自軍中擇將,147萬軍中取1萬軍隊,這一萬軍隊絕對是精英中的精英,此事事關重大,顧虛坤調外宗雪迷宗老祖雪仇為顧爭鳴所令。


    再三日,軍隊已然磨合成形,顧爭鳴率軍南下,摩天絕嶺,兵家險道,易守難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臨行前日,顧爭先府邸……


    “屬下淩天行見過少主。”


    淩天行身披鎧甲,單膝跪於大殿上。


    顧爭先見人來到,示意傭人下去,並布置隔音結界。


    淩天行見狀有些疑惑,他前幾日日被顧爭鳴選中作為爭靈大軍的偵察隊的首領,這幾天在軍中磨合,臨行前好不容易能迴家辭別,卻被“埋伏”在他家門口的信子攔下。


    “不知少主喚屬下前來所為何事?”


    顧爭先看著眼前這個相貌偉岸的中年男人,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淩天行,你在我爹手下做事多久了?”


    顧爭先並沒有直入主題,而是先繞起了彎。


    淩天行思索片刻答出。


    “五萬年。”


    “那這五萬年我家對你怎麽樣?”


    淩天行聽到這裏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次顧爭先叫他做的事恐怕不簡單。


    “自然是極好……”


    淩天行昧著良心迴答,這個答案讓顧爭先非常的滿意。


    “也是,要是沒有我白虎聖宗這五萬年對你們淩雲皇朝的庇護,你們皇朝也不能稱霸一方,你也更不可能達到合體巔峰的境界。”


    “是……少主還請直說,屬下定不辱命。”


    淩天行受不了了,給他打感情牌,你家對我什麽情況你自己心中不清楚嗎?


    說是庇護淩雲皇朝五萬年,殊不知淩雲皇朝五萬年前就是祖龍域第二大皇朝,要不是被你家出手幹涉發展,現在那排第一的通天皇朝也未必能坐穩位置。


    “好,痛快,實不相瞞,此次喚你前來正是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需要你去辦。”


    顧爭先神色肅然,傳音給淩天行。


    ……


    “什麽!”


    片刻後,淩天行竟然大驚起身。


    他實在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男人居然會讓他幹出那種大逆之事。


    “此事若成,往後我執掌白虎聖宗,你自然功不可沒,但……若不成,我希望你有自知之明。否則事情敗露你們淩雲皇朝將沒有資格依附我白虎聖宗!”


    顧爭先這話擺明就是在威脅他,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失敗了你就自殺,敢泄露秘密就滅了淩雲皇朝。


    淩天行還有什麽好說的,隻能身不由己的點了點頭。


    “對了,聽說你有一女,長得不錯,現在好像在卡魂學院學習吧?”


    顧爭先邪魅一笑,讓淩天行心中再次一怔,他似乎可以猜到淩天行之後要說的話了。


    “我記得不錯好像叫淩雲霞,卡魂學院胭脂榜第五,天資也還不錯,事成之後本尊倒是可以給她一個機會成為本尊的道侶,老丈人這次的事就有勞盡力了。”


    顧爭先輕拍淩天行的肩膀,露出和煦笑容。


    隻是那笑容在淩天行的眼中卻顯得格外礙眼。


    淩天行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迴來了,他眼神空洞,顧爭先給他的兩條路都是通往萬丈深淵。


    淩雲皇朝不能就此毀掉,霞兒也決不能嫁給顧爭先!可是……要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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