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折桑覺得窘迫極了,訕訕的放下筷子,從椅子上滑下來,站在一旁。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隻知道自己錯了,垂下頭。


    是她太貪嘴了,如果不去夾那個丸子,就不會惹他們生氣。


    嫡母嗔笑,“這孩子怎麽又忘記規矩了,想吃什麽,讓丫鬟給你添就是,怎就是不做聲呢?”


    小折桑張了張口,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嫡母沒有說錯,她確實沒有叫丫鬟。


    眾人對峙一個小孩,總顯得刻薄了。


    但是桌上誰也沒有搭話,個個都是明白人,睜眼看著就是,何必給自己添麻煩。


    過是個不受待見,又木訥的孩子。


    她的嫡母卻是眼睛揉不得沙的人,誰也不願為了不相幹的人給自己找不痛快。


    見她不說話,嫡母有些不悅,半怨半玩笑道,“站在那裏坐什麽?你又不是啞巴,丫鬟婆子就守在你身後,隻管吱一聲就是。”


    “好在大家都看著,我也沒有說你什麽,快別一副委屈可憐的樣子,不知情的還以為我這個嫡母苛刻了你。”


    蘇瓊安在一旁大鬧,“爹爹,你讓她出去!我不不想看到她!”


    蘇父經不起她的鬧騰,拍了下她的小腦袋,無奈又寵溺,“安安,不可胡鬧。”


    小折桑看著,沉默的仿佛自己不在室內。


    蘇父擺手,“帶下去吧,別惹人不高興。”


    小折桑跟著丫鬟出去時,聽見有人感慨,“這孩子,死氣沉沉,一點淘氣勁兒都沒有,怪沒意思的。”


    奶娘迴去與家人守歲了。


    小折桑把自己埋在被子裏,手腳冰涼,冷的直哆嗦。


    她好像一直都在冰窖裏,她不知道怎麽逃離,久而久之,放棄了徒勞的掙紮。


    昏沉間,四周迴暖,像是迴光返照......


    “醒了?”


    “顧衡?你怎麽來了?什麽時辰了?怎麽這麽暗?”


    折桑懶懶的坐起身,蓋在她背上的大氅往下滑落。


    顧衡伸手拉上,把她裹掩飾,溫聲道,“娘娘想臣,臣就來了。”


    “真是睡迷糊了,都忘了是我叫你來的。”


    顧衡摸摸她的額頭,見溫度正常才收迴手。


    折桑看著他細心溫和的樣子,心裏有所觸動。


    “顧衡,你可以,抱抱我嗎?”


    “嗯。”


    他身上有淡淡的墨香,寒雪的清冽。


    她將靠在他懷中,臉與他的外衣相接觸,錦衣表麵是光滑、冰涼的。


    這點涼,很快便融化了。


    兩人安靜的抱在一處,顧衡沒有多問什麽。


    他的下巴靠在她頭頂,長臂合抱,手掌輕拍她的肩背,動作輕柔,踏實,溫暖。


    折桑靜靜的迴想在蘇府的點點滴滴,最後停留在蘇瓊安躺在床上畫麵,那張臉美豔又蒼白的,眼尾上挑的丹鳳眼裏是固執的厭惡與蔑視。


    “她連半點愧意都沒有。”


    “我知道沒有意義,即便她跪在我麵前懺悔哀哭,我也不會原諒。”


    “可我還是不甘心。”


    折桑的聲音輕輕響起。


    “我是庶女,我姨娘是用了些手段。”


    “可我就是覺得不公,我也是父親的孩子,為什麽他也要厭棄我,我何嚐不是因為他才來到這個世上的呢?”


    “對於嫡母和蘇瓊安不喜,我無話可說,可是她們憑什麽,因為踐踏我。”


    “奶娘說,這些都是很尋常的事,還有人過的比我更不好,我不該心生不滿,全當是為姨娘贖罪好了。”


    “我雖按著奶娘的話去做,可我的心裏還是覺得不公。”


    “雖世事如此,可我不甘心。”


    “顧衡,我不甘心。”


    折桑曾努力的勸說自己,順應這命運,誰讓她生來就是錯誤。


    顧衡的手臂收緊,沒有出聲,隻是安靜的聽著。


    “嫁給傅戎那天,我對自己說,就當與他們兩清了。”


    “所以傅戎破城滅蘇府滿門時,我沒有阻攔。”


    “可我有時也會想起蘇府的人來,想起時,我心裏並不快樂……”


    “說來可笑,我居然會同情蘇瓊安。”


    “可是我同情她,卻又做不到原諒。”


    折桑皺眉,思緒紛擾,雜亂無章,堵在她心裏難受極了。


    ——


    在寫,明早刷新吧。


    我晚上一定會寫完的。


    下麵的放我其他的稿子頂一下。(明天來刷新就可以看到正確的內容了。)


    在垃圾簍裏翻翻翻,翻道一個去年寫的開頭。


    “少將軍若想加官晉爵,取得沈大人歡心,明日朝堂之上就盡管揭發在下,在下既然做下此事,就不畏懼後果。敢做,自然敢當!”清冽的聲音不卑不亢,字字囂張。


    裴文修聞言隻是哂笑,“宮大人真的好風骨。”


    “所謂武死戰,文死諫,一心為民,兩袖清風,宮大人是個清官不假,亦無需顧及讒言,可謂是不屈不折不畏權貴。”


    他給予的讚譽,卻更像是臨死前的斷頭飯。


    “這風骨落在天下哪一位男兒身上,本將都禮敬三分,偏偏是宮大人,卻是欺上瞞下,罔顧王法!”


    “沈相爺可知少將軍如此好口才。”這是譏諷,宮玉自然知道踩人痛腳非君子所為。


    隻是麵前這個高她一截的少將軍,實在是知道如何讓她破防。


    盛怒一下,所謂玉麵君子的風度實難顧及。


    “宮大人一口一個沈相爺。”沈修文怒急反笑,“本將在講宮大人的罪行,宮大人卻牽扯本將的家事,意欲何為?”


    “宮大人已經雙十年華,難道也學閨閣女子思春,覬覦將軍夫人的位子?”他譏笑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羞辱。


    “確實覬覦,你待如何?”


    宮玉迎向他的審視的目光,毫不畏懼,也無半分身為女子的羞恥,說的坦坦蕩蕩。


    “你,”這會反到是先前盛氣淩人的少將軍噎住了。


    麵前的人看著不過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可沈修文卻領教過她的厲害之處。


    緋紅的官袍襯的她麵若美玉無瑕,可眉眼卻又清冷倔強,脊背清瘦卻筆直,衣袍之下是嬌軟的女兒身,亦是錚錚鐵骨。


    若不是沈文修見過紅裝時的樣子,誰敢信這樣風姿翩翩的狀元郎竟是女兒身。


    可是這樣的人,這樣一個,獨自懷藏著驚天秘密的人,一個混跡在官場的女子。


    她竟說覬覦他?


    覬覦他沈將軍!


    “沈將軍,”她好整以暇,清淩淩的喊到,“你臉紅了。”


    “你大膽!”沈修文試圖掩飾。


    惡名在外的少年將軍,竟也為她一句戲言臉紅。


    “在下若不大膽,怎會被少將軍問罪?”


    扳迴一局的宮玉,突然也心情明朗,欣賞夠了少將軍窘迫的樣子,也為他留兩分顏麵。


    “少將軍若想揭發那揭發便是,在下定不阻抗,在上不愧對君王,在下不愧對百姓,問心無愧。”


    她說罷便揚長而去,徒留一個臉紅窘迫的少年。


    她確實覬覦,從八年麵前就動了心思。


    大千世界,紅塵滾滾,她有幾分覬覦也不足為奇,可那淺薄幾分覬覦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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