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茶具碎裂的聲音,清脆而刺耳,價值千金的名貴茶具瞬間變為一地碎渣。


    “自私?嗬!蘇瓊安!朕待你如此!”


    皇帝怒火爆發,指了指殿內一應名貴的器具擺設,“你有什麽臉麵說朕自私?”


    “是朕救了你!不計前嫌給了你隆寵,給了你錦衣玉食,否則,你早下地獄了!”


    他再也壓製不住,兩步上前,顧不得蘇瓊安發白的麵色,一把揪起她,狠厲的盯著她,眼中滔天的怒火似要將她燒為灰燼。


    “別騙人了,傅戎,我見過愛,絕不是你這樣。”


    “承認吧,你的深情演的不錯,但是你的行為,從來都是按自己的利益出發!”


    “如果你愛我,為何不留我父兄夫君一命?如果你愛我,為何要再次令我聲名狼藉?”


    “你不過是不甘心,見我狼狽,施舍我使自己獲得優越與成就感!你把我當個玩意養著,也隻是因為曾經喜歡過,饋養過去無能的自己罷了!”


    “其實,你心底一直都在怨我!紅兒說的對,傅琮從來不會讓我處於不安的境地,而眼下,我所有的惶恐,皆因你的自私無情!”


    她開口閉口傅琮,像針一下下紮在皇帝的神經上,勾帶起那些屈辱的過往。


    “你既然覺得他這麽好?你怎麽不跟著他去死呢?”


    “因為我貪生,因為他們都想我活著。”


    “我為什麽不能活著?”


    她自幼在父母兄長的寵愛中長大,父母請名師教她明是非懂禮儀,教她琴棋書畫,她曾是皇城熠熠生輝的明珠。


    既然那些愛她的人,都希望她好好活著。


    螻蟻且偷生,她為什麽不能活著呢?


    蘇瓊安衝他笑了一下,“我給你下藥,就是為了活著!為了活的比現在更好!”


    “我比你坦誠,我知道我就是個自私的人。”


    “我不想在後宮整日擔心,你哪天會對我失去耐心,我也不想擔憂我的孩子會不會死於宮鬥權謀。”


    “蘇折桑那個傻子陪你吃了五年苦,你尚且棄她。安知我不會成為下一個傻子?你許下的承諾,都是空話,什麽封妃封後,不過是哄騙我!”


    傅戎目眥欲裂,手背青筋暴起,恨不能撕爛這張美豔的臉。


    蘇瓊安卻不怕他了,紅兒已經把事情做絕了,她早就沒了活路,還怕什麽呢?


    她下藥的時候,就知道有這麽一天。


    大約從改嫁太子那日,她就明白了,命運要折了你的脊骨,你又能如何?


    傅戎兵破皇城,父母、兄長、傅琮以及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所有的牽絆被一寸寸割斷,她何嚐沒有怕過、哭過呢?該來的終究會來。


    她隻是滾滾巨輪下的螻蟻,四處逃竄,垂死掙紮。


    “我知道你想殺我。但是別忘了,我懷著你的孩子。”


    “這是你唯一的孩子。你不是不讓那些女人生孩子嗎?你放心,她們這輩子都不能生了!”


    她說著,十分痛快的笑起來了,“我懷的是皇子,是未來的君王,即便你殺了我,也改變不了。”


    她模樣瘋癲,扭曲而痛快,像個瘋子。


    保不住自己,保下孩子,也沒什麽不好,這也算是她的生命延續,她遇見傅琮,也算是一個交代。


    皇帝氣紅了眼,扼住她脖梗,咬牙道,“是嗎?皇後也有身孕。”


    “朕,可以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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