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揚反應很快,閃身躲在樹後。


    騎馬來的大約五個人,速度很快,恰好雲籠月,光線變暗,他們沒有察覺到折桑二人。


    折桑扭頭去看,總覺得剛剛過去的人看身形有些眼熟,那人似有感應,迴頭一望。


    其實他們隔得已經有些遠了,看不清麵容,她卻一眼認出是顧衡。


    “顧丞相!”她沒有來得及多思量,喊了一聲。


    馬兒被他勒的前蹄高抬,若是騎術不精的人,早被甩下去了。


    顧衡折迴來,下了馬。


    折桑正爬在周斯揚的背上。


    “你來林子裏做什麽?”她問。


    顧衡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的看著二人。


    周斯揚箍在她膝蓋彎下的手有些發軟,很不自在的把皇後放在地上。


    微微一動,腿就疼的厲害,折桑擰著眉頭,順手去扶住一旁的樹。


    卻不妨被人攔腰抄起,落入顧衡的懷中。


    “收屍。”薄唇吐出兩字。


    顧衡像端盆花草一樣,端著她往山下走,其餘的人,連眼神也吝嗇。


    折桑抬頭,他的下顎線很硬朗,她能聽見他心跳,大約是來的急,偏快。


    “丞相不騎馬?”


    顧衡沉默。


    又過了一會兒,折桑小聲道,“你的手可以鬆一點嗎?勒的我腰疼。”


    顧衡依舊沉默,手勁也沒有放鬆。


    折桑縮起腦袋,有些害怕。


    他臉色雖沒有怒意,折桑卻覺得如此沉默對她完全不理睬的顧衡,比生氣的時候更可怕。


    寢殿裏還有微弱的燈火,重青支著頭打盹,聽到動靜立馬驚醒。


    見皇後渾身狼狽,袖口上血跡斑斑,差點嚇哭了,急的團團轉。


    “死不了,你出去守著。”顧衡冷哼。


    折桑被他放在小榻上,半靠著,嚐試慢慢把腿抬起來。


    顧衡走過來,也沒有看她,蹲下修長的身子,一手抓住她的腳踝,一手撥開她的裙子,把輕薄褲管往上推。


    燭光照在他身上,眼睫上、筆挺的鼻梁映出小片陰影,冷峻但認真。


    微涼的指腹觸及皮膚,折桑微微縮了一下。


    她有些不自在,“這種事就讓重青來吧。”


    顧衡置若罔聞。


    膝蓋上大片烏黑,看起來有些駭人。


    藥膏抹開,帶來些微涼意。


    但揉上去,還是生疼。


    “斯——”折桑沒忍住,倒吸一口涼氣。


    顧衡依舊盯著她膝蓋。


    “不怕死的人也會怕疼嗎?”


    折桑微微咬牙,忍著不出聲。


    他說話冷聲冷氣的,手上的力度卻輕了一些。


    “丞相怎麽隨身帶藥?”


    折桑不敢看他,居高臨下的視角,他眉如山脈,眼似秋水,嚴峻綺麗。


    顧衡依舊不理她。


    正上完藥,有人輕輕叩窗,折桑嚇了一跳,顧衡卻出去了。


    折桑掃了一眼,是他的手下,大抵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吧。


    她等了一小會,猜顧衡是走了,趕忙叫重青進來。


    “渾身難受的緊,你扶我去後麵的池子裏泡泡吧。”


    折桑身上又是汗又是狼血的,渾身不舒服。


    重青扶著她,她把受傷的腿曲著,一蹦一蹦的,剛到門口,與顧衡照了一個對麵。


    折桑哆嗦了一下。


    漆黑的眸子裏壓抑的怒火騰的一下燃起。


    “腿不要了就砍了。”他說。


    重青微微縮了一下,折桑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戾氣。


    “我隻是想去溫泉洗一下。”折桑越說越小聲。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但氣勢就輸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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