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和美夢隻在一線之間,飄搖的鬼火下是滿地狼藉,失去理智的玩偶兇惡地攻擊著由夢境主人製造出的敵人。


    那樣的恨和怨就算是死亡也無法抹除,殺死脫離掌控的陰暗麵隻是第一步。


    多虧了對方的輕敵,不然薑栩還沒那麽容易殺死它。


    碎裂的紅色的玻璃散了一地,眼珠被刺穿的那一刻,兔子的力量不斷衰竭,它瞪著空蕩的眼眶,三瓣嘴扯出怪異至極的笑,“你以為這樣就能贏了嗎?小羊你可真的是太天真了,隻要那些記憶還存在,隻要塞繆爾沒有消失,我就會再次出現。”


    薑栩用力將剪刀刺得更深,“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兔子不再言語,準確來說,它已經徹底失去了所有生命力。


    懸著的細絲散開,眼眶空蕩的兔子玩偶從空中墜落,雪白的皮毛上血色暈染,毫無聲息躺在那裏的模樣就像一隻破爛的被丟棄的玩具。


    王蝶的絲線帶有毒素,大劑量地疊加在一起時效果驚人,但布置需要時間,所以薑栩很少使用。


    踢開地上的玩偶,兔子到底還是為它的傲慢付出了代價。


    薑栩握緊手中的剪刀,解決了麻煩之一,他現在該想辦法去找塞繆爾了。


    要直麵完全失去理智的怪物,還沒開始薑栩就覺得心有點累,塞繆爾可能會放過他,會忍著他,但換成現在已經暴走的玩具熊可就不一定了。


    和他想的差不多,近在咫尺的活人氣息消失後,毛絨玩具熊失去了目標,它開始漫無目的地在城堡裏來迴遊蕩。


    就像兔子說的那樣,隻要塞繆爾還受那段記憶的影響,這場夢魘就不會有停止的那一天。


    那些東西剛被獵殺殆盡,但是很快的,新的唿救和慘叫再次響起,循環往複,絕無終結。


    所有的玩偶都參與了這場圍獵,少年行走於長廊中,他的傷口已經呈現半愈合狀態,收斂好氣息時並不是那麽容易被發現,何況npc們正忙著追殺其他東西。


    少年站在暗處,他神情漠然地看著那些類人生物是如何被玩偶追上,然後再砍斷身體啃食血肉的。


    他並不覺得害怕,甚至相反的,少年覺得還有些有趣,畢竟這個裏麵可是有不少熟悉的麵孔。


    “救命救命!放過我,放我走,我有很多錢的,隻要你們放過我!”


    男人四肢著地,涕泗橫流地哭求著,見慣了他高高在上折磨孩子們的樣子,這副卑微狼狽的模樣倒是很新奇。


    堵住他的兩隻玩偶看起來並不急著立刻要了他的小命,而是像貓捉老鼠似的,假裝鬆懈讓他自以為得了機會逃脫,但又在他快跑出攻擊範圍時再次抓住他將他拖迴。


    這些招數他該很熟悉才對,他曾經是怎樣做的,孩子們也就是怎麽樣模仿的,沒有半分偏差。


    薑栩看著這位曾經的孤兒院院長是怎麽被抽皮剝骨的,玩偶們的笑聲和皮肉切分時發出的奇特聲響混雜在一起。


    它們的動作非常熟練,像是已經做過了千萬次那樣。


    在這場噩夢裏,男人也隻是普通人類,所以很快沒了氣息,在完成切分後,兩隻玩偶無聊地丟棄了地上的殘肢斷臂,與此同時,不遠處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玩偶們拿起武器往那個方向走去,新的追逐戰開始了。


    那麽它們的主人究竟在哪裏呢?少年順著走廊一直走下去,在盡頭看到了那扇敞開的大門。


    驚慌失措下匆忙離開的少年當然不知道,異化後的怪物追著他並不是要殺死他,最不可能的事情出現了,忘記了所有,本應該完全被仇恨和痛苦占據身體的怪物在心髒的位置還留有空位。


    少年瑩白的指尖撫上枯萎的花苞,他輕輕撥開雜亂的花叢,在房間的正中央找到了被打翻的圓桌和一地紛亂的血痕。


    透過頭頂的玻璃,夜色侵襲著這裏的每一個角落,一片荒蕪死寂中,少年在破敗的花叢間坐下。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整座城堡都依托塞繆爾而生,它怎麽可能不知道他的動向。


    他殺死了兔子,這樣大的動靜塞繆爾必然已經察覺,但它既沒有出麵阻止,也沒有趁機追殺他。


    那麽是不是可以大膽地推測一下,塞繆爾也許並沒有想要殺死他?


    【或者說在醞釀些其他的陰謀。】


    係統打破薑栩的想象,他並非故意要給他澆冷水,隻是在這種地方,他們總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為了萬無一失,不免要多考慮些東西。


    “打不過就跑好了。”


    薑栩單手托腮,他點了點垂在他肩頭的幹枯枝條,“還是原來好看一點。”


    隻不過是隨口一說,薑栩話音剛落,一點熒光閃過,如同神跡一般,枯死的枝條上繁花頓生。


    粉白色的花瓣落在薑栩的腿上,他愣了一下,突然迴頭往某個方向看去,可惜的是,那個位置空空蕩蕩,並沒有他想見的人。


    少年急切地站起身,“塞繆爾?”


    “你在這裏,為什麽不出來見我?”


    空曠的房間裏隻有少年的聲音在迴蕩,那枝薔薇開得正茂,粉白色的花團擠在一起,與周圍的凋敝景象格格不入。


    摸著那枝薔薇,薑栩簡直要以為剛剛那一切真的隻是他的幻覺。


    明明在這裏卻不敢來見他,真是膽小鬼!


    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迴去,他沒法罵塞繆爾。


    “出來,我們好好聊聊。”


    薑栩歎了口氣坐了迴去,他目光放空,一臉空白。


    塞繆爾分明還記得他,但為什麽又開始躲起來了,薑栩垂眸看向自己手邊的那枝薔薇,起伏不定的心緒明明平靜下來。


    算了,躲就躲吧,他有的是耐心。


    對方不迴話,薑栩也不再問。


    少年靜靜地坐在花叢間,純白如皎月的長發披散在他的肩頭,他神色平和,低頭撥弄著手邊的那枝花束。


    躲在不遠處的怪物凝視著少年,渴望卻又畏懼,它看著自己麵目全非的身體,髒兮兮的眼眶裏又開始往外滲深色的液體。


    太難看了,自己這個樣子一定會被討厭的,怪物捂住臉傷心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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