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是孤兒院發放點心的時間,雖然條件不算富裕,但這家孤兒院的負責人從來沒有虧待過這裏的孩子。


    小麵包或者夾心餅幹,配的飲料是橙汁,十歲以下的孩子可以額外再多領一塊糖果。


    “這個小麵包給小栩吃吧,小栩最近在換牙,夾心餅幹有點硬了。”


    女人將裝著小麵包和果汁的餐盤放在了桌上,走的時候還不忘揉了揉小孩的腦袋。


    “謝謝林姐姐。”


    小孩抬起頭,雪白粉潤的小臉上泛著紅暈,他的眼睛在光下泛著特別的暖棕色,淡淡的,像是混進了蜜糖,瓷娃娃一樣可愛的小孩乖巧地給自己戴好圍兜,短胖的小手抓著麵包。


    孤兒院的大人們總是對他格外關照一些,這樣的孩子不該一直待在孤兒院,哪家的大人能狠心拋下這樣的孩子?


    生活在孤兒院的孩子總是格外早熟,大人們的態度就像一個風向標,他們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是排斥那個新來的小孩,不過凡事都有例外。


    “薑栩,這個太難吃了,給你吃好了!”


    一塊巧克力掉進薑栩的盤子裏,包裹在外麵的糖紙已經有些發皺,像是被捏了很久。


    職工們一般給孩子發的都是那種便宜量大的彩色硬糖,巧克力很少見,是個稀罕東西,小孩們隻有拿夠一周的小紅花才能從院長那裏換到。


    薑栩放下杯子,淺色的大眼睛看向站在他麵前的小男生。


    “我還在換牙,姐姐不讓我吃太多甜的。”


    男生的臉騰地一下紅了,紫羅蘭色的眼睛狠狠瞪向眼前的人,“給你就給你了,哪裏這麽多話,你的牙早晚會換完,那個時候吃不就行了?!”


    說完扭頭就走,就像生怕薑栩又要拒絕一樣。


    還是第一次被當做小孩對待,薑栩有些稀奇地拿起那顆巧克力。


    已經是下午,但是太陽依舊沒有西沉的跡象,暖融融的日光照進來,大概是因為變成了小孩子,薑栩有些昏昏欲睡。


    外麵靠牆的土地被整理出來,院長帶著其他職工在那裏種了一排各色花草,都是些好養活的品種,溫度適宜的時候熱熱鬧鬧開了一大片。


    這是和薑栩曾經見到的完全不一樣的場景,沒有四麵揚起的灰塵,也沒有因為長期不通風帶來的陰暗潮濕,從外表上來看,這裏就和普通的孤兒院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孩子們之間偶有摩擦,但總體算得上和諧,現任的院長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先生,因為放心不下這些孩子所以一直沒有退休,包括孤兒院的其他職工,不說其他的,至少表麵上來看人品都還過得去。


    “小栩,我們去搭積木!”


    穿著碎花小裙子的女孩跑了過來,作為孤兒院裏最漂亮的女孩,塔麗的身後總是跟著一群小尾巴,但她誰也不理,她隻愛和薑栩玩。


    視線從俯視變為仰視,薑栩還不太適應這種轉變,是的,塔麗的年齡要比現在的薑栩大上一些,其實不止是塔麗,薑栩幾乎是同齡小孩裏最矮的一個。


    身高永遠是個敏感話題,無論對哪個年紀來說。


    副本完美複刻了薑栩現實中這個年紀時的身體狀態,瘦弱,發育慢,總是愛生病。


    塔麗拉著他往前走,她將那堆嶄新的積木展示給薑栩看。


    “快看,院長給我的新積木,我攢了兩個月的小紅花才換到的!”


    塔麗的身上是這個年紀的小女孩該有的天真和活潑,另一個劇情點裏薑栩也和塔麗接觸過,她的表現依舊符合天真這個詞,隻不過和現在比起來,那時候她的情緒不免多了幾分刻意雕琢的痕跡。


    薑栩沒玩過這種東西,他捏著彩色的木塊,顫顫巍巍地放在了塔麗打好的基座上,本來還很穩固的積木因為這多出來的一塊直接塌了下去。


    旁邊的孩子本來就眼紅其他人對薑栩的優待,紛紛嘲笑起來,“薑栩你好笨啊,這個都不會玩,該不會是沒玩過吧?”


    然後他們就看見那個坐在塔麗身邊的小男孩嘴角落了下去,他長得實在好看,剛來的時候很多人都以為他是女孩子,幾乎是半個孤兒院的孩子都在圍著他轉,結果這粉雕玉砌的孩子和他們性別一樣,很難說後麵的排斥是不是有這件事的原因在這裏麵。


    薑栩沒玩過這種東西,關於幼年的記憶已經相當久遠,他已經不大記得清。


    大概也是沒什麽值得記住的東西,在那段模糊不堪的歲月裏,薑栩的世界隻有四麵雪白的牆壁,以及來往於房間中的醫護人員。


    那孩子真可憐,小小年紀就得待在這裏,不止一次他曾經偷偷聽到過這樣的話。


    薑栩在意嗎?薑栩當然在意。


    那樣小的孩子被獨自丟在療養院裏,薑家沒有在物質上虧待過他,但也僅限於此,那位名義上的哥哥最後才姍姍來遲。


    “閉嘴,都給我滾開!”


    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金發小男生一下子推倒了剛剛亂說話的小孩,本來那個小孩還想還手,但看見對方眼底的怒火後還是縮迴了手。


    “本來就是,還不讓人說了,天天跟著他又怎麽樣,熱臉貼冷屁股……”


    “喂,胡說什麽呢?!”


    這群孩子怕極了這個小霸王,當即四散跑開。


    “我要告訴院長,他們太沒禮貌了!”


    塔麗拍了拍薑栩的肩膀,她很喜歡薑栩,從他來這裏的第一天就喜歡。


    孩子之間的情感很純粹,塔麗喜歡薑栩就像喜歡一朵好看的花,或者一隻皮毛柔軟的小動物。


    “沒關係的。”


    薑栩沒有生氣,一群小孩而已,他還犯不著和孩子鬧脾氣。


    他看向站在他身邊的小男生,“謝謝你。”


    宋一樂的臉又紅了,他欲蓋彌彰地湊過來撿起掉落的那塊積木,“你喜歡這個,我也可以送你。”


    隻是兩個月的小紅花而已,他也能攢!


    職工們最近很意外,因為太陽花孤兒院的小霸王突然不再調皮搗蛋,誰能想到,一向橫著走的小霸王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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