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總是貪婪的,早在第一個副本他就見識過了,這是一場完全由對方主導的遊戲,在交易達成前,惡魔很明顯知道他會想反悔,腰上的印記或許還有警告的成分在。


    無論主動還是被動,隻要被觸發,那麽薑栩就不會忘記他們之間的交易。


    惡魔承諾的可是要幫他迴到王都,但到現在他可是連一點能迴去的影子都還沒見到,如果他做不到,這場交易豈不是就可以作廢?


    很快,薑栩就發現自己這個想法到底有多天真。


    “有心事?”


    菲爾希亞再次拒絕了宴會,放著豪宅不待,非要擠在這陳舊的大廳裏和小神父搶飯吃。


    薑栩不會做飯,不能指望他做出什麽大餐,他至多將那些已經提前做好的熟食熱一下。


    鎮民倒是有送新的餐食來,但薑栩不知道的是,菲爾希亞拒絕了他們。


    晚餐是白麵包配火腿,這裏當然不可能有烤麵包機,直接用火烤非常不好控製,所以今天的麵包上多了一圈焦黑的邊邊。


    沒什麽胃口地戳了戳盤子裏的麵包,薑栩放下了手裏的銀製叉子,“沒有,隻是不太餓。”


    坐在餐桌對麵的人切下焦黑的麵包邊,薑栩滿以為他是要丟掉,誰知他居然送進了口中。


    薑栩忍不住想阻止他,“教皇大人!”


    菲爾希亞聞言抬起頭,淡灰色的眼睛裏有幾分疑惑。


    “我給您換一盤吧。”


    這樣的東西怎麽拿得出手,薑栩必須承認,給菲爾希亞吃這個,他其實有那麽點想要報複的小心思在。


    隻要他提出異議,他就能順勢將他請出這裏,畢竟他們的神父不會照顧人,教皇大人待在這裏實在是受委屈。


    結果誰能想到對方居然一聲不吭,對於他的各項安排沒有任何不滿的意思,這樣倒是顯得他是在故意欺負他一樣。


    “我想留在這裏。”


    菲爾希亞打斷了薑栩的動作,他放下手中的餐具,微微抬頭去看他身邊正彎腰靠近的人。


    薑栩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抬頭,他的動作太急,彎腰的幅度太大,菲爾希亞抬頭的一瞬間他們之間的距離被無限拉近。


    這樣的距離,幾乎隻要菲爾希亞再靠近一點,他就能吻上眼前人的側顏。


    對方唿出的氣息撲在薑栩的側顏,這位教皇實在是年輕得過分,主係統不會特地發放遊戲無關的信息,所以薑栩的記憶對這位教皇隻有一個大概的模糊影子。


    隻知道他權勢滔天,掌控著整個神殿,甚至是王國的部分決策權,是個相當不好惹的人物。


    作為光明神在人間的代言人,菲爾希亞的相貌無可挑剔,脫去了白天的禮服,菲爾希亞那頭雪一樣的白發用發帶鬆散地束著,聖潔優雅,不似凡間人,隻是單單這樣坐著,不用任何言語,就足以奪取其他人的注意力。


    教皇偏頭去看薑栩,“薑栩,我不想走。”


    他又重複了一遍,比剛剛更加直白。


    太近了,他甚至可以嗅到少年身上淺淡的特殊氣息,是玫瑰的味道,以及掩蓋在下麵的一絲專屬於眼前人的馥鬱香氣。


    因為白天的驅魔,少年也換了身衣服,像是終於讀懂了他的提醒,這一次的衣著比早上的要整齊許多,高高的衣領遮住了那段玉白的脖子,也遮住了上麵讓人心煩意亂的痕跡……


    薑栩後知後覺感到了不妥,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在他想要起身的時候,一直坐著的人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臂,薑栩這個姿勢本來就很容易重心不穩,菲爾希亞隻需要稍微用力,就足以讓他落入羅網。


    在一頭栽進對方的懷裏後,薑栩最先的反應肯定是掙紮,不過菲爾希亞隻用了一個動作就叫他安靜了下來。


    感受到後腰處遊移的手,少年腰腹緊繃,臉上是控製不住露出的慌張。


    “你還沒有迴答我,我留在這裏陪你不好嗎?”


    菲爾希亞以一種絕對超乎上下級關係的姿態抱著薑栩,他掐著少年的腰,迫使他拉迴注意力。


    “教皇大人,請先放開我。”


    被這樣抱著,少年除了有些慌外居然還留有理智。


    “請不要開這樣的玩笑,大人無論去哪裏都是您的自由,我沒有替您做主的權利。”


    慌亂是短暫的,在意識到菲爾希並沒有發現那個小秘密後,少年的狀態鬆弛下來。


    “你知道的,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菲爾希亞今天格外地有耐心,他摩挲著少年纖細的腰肢,大概是覺得有些癢了,少年下意識想要避開他的觸碰,連帶著神情都染上了難耐之色。


    “夠了,大人,不要再開玩笑了。”


    他真的要生氣了,不管怎麽樣,可不可以先放開他?


    薑栩拍著菲爾希亞的手臂,示意他快些鬆開。


    “為什麽覺得我是在開玩笑?隻要你給我想要的答案,我就會放開你。”


    真的是夠了,小神父擰起眉,非常不客氣地將手按在了教皇那張不斷靠近的俊美容顏上,說話就說話,為什麽要靠這樣近?


    “當然可以留下,隻要你想!”


    聽得出來,小神父應當是有些生氣了,連敬稱都不加了。


    菲爾希亞很懂分寸,見好就收,識相地放開了快要發飆的少年。


    得了逃跑的機會,小神父連看都不再看座位上的人,低頭禮貌性地道了晚安就頭也不迴地跑了出去。


    直到那道氣唿唿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菲爾希亞捂住臉,寬大的袍子落下,遮住了他那不堪的欲望。


    好像把人嚇到了,是他太急切了嗎?


    “真的是一群瘋子。”


    從大廳離開的人罵罵咧咧迴了房間,鎖上門後少年不再掩蓋自己的怒氣。


    “該死的惡魔,我的任務什麽時候才能完成?!”


    薑栩癟了癟嘴,實在是不想再和這些家夥浪費時間。


    聽到主人迴來的動靜,床底下的小籃子裏,一團白色毛球滾了出來。


    兔子睜著紅色的大眼睛,扒拉著主人的褲腳。


    薑栩伸手將它抱起,沒什麽精神地揉了揉它的腦袋,“做兔子可真好,什麽都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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