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基地這次可以說是損失慘重,誰也無法保證基地裏還有沒有內鬼,疑竇叢生,內部不平,外麵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裏去。


    宋觀宇作為小隊的隊長,也是目前基地的最強戰力,他一倒下,那些早年就想吞並曙光基地的其他勢力紛紛開始暗中謀劃,基地的負責人和高層看到這種結果險些要嘔出一口血來,恨不得殺了那些混蛋。


    不過現在想殺人可不止他們,核心區的實驗室裏,穿著白色製服的黑發男人穿過層層門禁,在最深處的秘密實驗室門前停了下來,恰好這個時候給裏麵那位換完藥的研究員走了出來。


    “教授。”見到顧旻,那個研究員連忙低頭匯報情況,“宋隊長的身體已經控製住了,再過一兩天應該就會強行。”


    研究員盡職盡責地匯報完,然後就聽到他們的教授一聲冷笑。


    “還沒死呢?可真是便宜他了。”


    基地出事的時候顧旻剛好在某個封閉實驗室裏處理數據,他們通宵是常有的事,因為這邊沒有受到波及,其他人就沒敢擅作主張打擾他,等顧旻知道薑栩失蹤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


    如果不是宋觀宇,他的小羊本來應該好好待在他的實驗室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顧旻並沒有去看宋觀宇,而是轉身去了另一間實驗室。


    “有結果了嗎?”


    “很抱歉教授,他的信號在昨天晚上就中斷。”


    薑栩脖子上的項圈裏被植入了特製的芯片,用於監測他們的身體狀況以及定位這也是顧旻為什麽一直沒有急著將薑栩帶迴來的一部分原因,那些實驗室特製的項圈將會實時將他的小羊的狀況報告給他,除非意外身亡,或者顧旻親自出手,這個項圈非死不可摘下。


    “再給我查,查信號最後消失的地方!”顧旻麵若冷玉,金色的細框眼鏡遮住他眼底的疲憊,有隨行的研究員看不下去,基地的中流砥柱現在已經倒下一個,顧旻絕對不能再出事。


    “教授你要不先去休息一會吧,你已經將近一天一夜沒合眼了。”


    “不必,這邊的情況你們繼續跟進。”顧旻垂下眼睛,基地裏麵一片狼藉,作為薑栩的創造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昨晚那樣的情況,薑栩的存活率幾乎為零。


    “教授,查到了,信號最後消失的地點是……”在那個地點跳出來的時候,搜查信號的工作人員突然愣了一下。


    “是在城外。”


    編號675的信號消失點居然是在城外,以他本身的情況來說,他絕不可能有能力在昨夜那樣的亂象裏獨自跑出去還不被任何人發現,那麽顯而易見,有人帶走了他,說不準編號675還活著。


    “教授,那我們……”


    顧旻直接推開他將那份定位發到了自己的聯絡器上,收好聯絡器,他眼中逐漸漫上深色。


    薑栩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沿途的風景越來越荒蕪,到處雜草叢生,連喪屍都少了許多。


    風吹過,茂密的野草被拂開,露出下麵掩藏的皚皚白骨。


    這裏是世界倒塌,秩序崩壞的起點,所有的災難與異變從這裏開始。


    一片廢墟之中,唯有城中心的那座高樓尚存。


    看起來這裏應該曾經是一座大型商場,但這個時候,這裏的一切繁華早已灰飛煙滅,巨大的綠植從樓的基部開始,一路盤旋纏繞而上,在葉臨帶著薑栩歸來時,綠植落下的藤蔓蕩了蕩,就像是在和他們打招唿。


    “好久不見。”


    葉臨放下被他扛在肩頭的少年,見他靠近,綠植非常自覺地挪開自己散開的藤蔓,向他們露出高樓的大門。


    薑栩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被這麽顛了一路,他現在隻想吐。


    葉臨拉過他,摸了摸他冰涼的額頭,“我們到了,走吧,我帶你去休息。”


    如果不是沒力氣,薑栩現在大概率會一巴掌扇過去。


    【嗬,都是一路貨色。】


    許久沒有出過聲的係統嘲諷意味拉滿,他就是見不得這些狗東西這樣折騰他的宿主。


    【如果不是還不能走,這破副本,誰愛留誰留!】


    “下次咱們要不找個人挑副本?”


    或者還是讓他來開盲盒吧,薑栩有些難過,他以前明明運氣還算不錯,怎麽到了這裏就成了這樣。


    見他一直不說話,葉臨以為他又要拒絕。


    扛過了病毒,扛過了最初的那段混亂時光,卻能輕易因為眼前人的一句話而徹底崩潰,葉臨真的不想再從薑栩口中聽到任何拒絕。


    和外表看起來不太一樣,大樓內部出奇的幹淨整潔,連一點灰塵都沒有,更不用提其他東西。


    葉臨帶著薑栩去了頂樓,透過那片開闊的玻璃窗,薑栩可以看到遠方傾頹的城市,他站在這片城市的最高處。


    脫離了人類的掌控,最原始的生命占據了這片土地,死亡與新生在絕望中交替。


    日光從外麵打落進來,薑栩站在玻璃前,暖融融的日光給他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暈。


    葉臨站在他的身後,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出神。


    時間靜止下來,難得的平和生出,葉臨幾乎要記不清自己究竟有多久沒有這樣平靜過。


    “你原來也是人類嗎?”


    某一刻,站在窗邊的白發迴過頭,淺色的眼底光影明滅,沒有害怕,也沒有懷疑與忌憚,什麽都沒有,就像是單純好奇這個問題一樣。


    葉臨可以毫無顧忌不要臉麵地對著薑栩耍賴,可在薑栩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唇邊的笑漸漸落了下去。


    “是吧。”


    過了很久他才迴答,葉臨其實也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樣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在他最初的記憶裏,血腥與死亡才是唯一的底色,他從最低階的喪屍開始,在某一天突然恢複神智後,他一步一步演化,直到現在。


    他不會疼,更不會死亡,時間凝固在那一天。


    葉臨開始對所有東西失去興趣,他之所以混進基地也不過是因為一點無聊的事情,一時興起罷了。


    但現在看來,這完全是正確的選擇。


    從外表上來看,除了豎瞳和過分尖利的虎牙外,葉臨根本不像一隻喪屍。


    生著張娃娃臉的喪屍王聽到自己小羊的評價後唇角彎起,唇邊露出兩枚小小的酒窩。


    有些真相薑栩不必知道,葉臨也永遠不會告訴他。


    “所以跟著我肯定不會吃虧。”


    他靠近薑栩,如果不是之前見過他發瘋的樣子,薑栩也幾乎要被他騙過去。


    他眯著眼睛湊到薑栩麵前,用一種輕到不可思議的聲音對他說:“在這裏你可以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情,不用再受實驗室的桎梏,沒有人會不停地威脅你。”


    除了不要離開他,葉臨幾乎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給予了薑栩最高的自由。


    不得不說,他是懂怎麽抓薑栩的弱點的,薑栩也確實心動了。


    【打住,狗東西的話能信嗎?】


    係統眼看著薑栩開始動搖,忍不住出聲提醒他,【之前那幾個有哪一個能信的!】


    提到這個,他又想起了安吉爾和沈瀾,上次副本突然崩潰,他們被一起強製退出,主腦已經下發了追蹤病毒的命令,也不知道那兩個現在又跑到了什麽地方。


    但是有一點不用懷疑,隻要薑栩還在這,他們絕對會卷土重來。


    真是邪門,係統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緊咬著薑栩不放,就跟餓了幾輩子的瘋狗突然見著了肉骨頭似的。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坐在窗邊的少年身上,因為那些實驗,少年原本鴉羽般的黑發轉為純白,發尾跟羊毛似的微微卷曲,低頭時,散開的發間露出兩隻小巧的玉石般的羊角。


    染了雪色的眼睫如同輕薄欲飛的蝶翼,因為葉臨的話,少年正陷入難以抉擇的苦惱中,他那關節泛著淺粉的十指絞住衣角,淡色的唇微抿,眼底晃過一絲猶疑。


    在特殊基因的加持下,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不該存於末世的精致易碎感。


    他的衣服還是昨晚的那一套,長時間的趕路讓他的衣角難免沾上了灰塵,可他的眼睛依舊明亮透徹。


    薑栩的喜惡太過分明,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反饋。


    葉臨離開基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強行拆掉了薑栩脖子上的定位器,在他看來,宋觀宇和顧旻統統都是居心不良。


    糾結了半天,薑栩看向那邊的非人類,“所以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從來不相信天上掉餡餅這種事情,想要得到什麽,必然需要付出相等的代價。


    【當然不是,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了。】


    係統覺得薑栩真的是傻得可愛,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還不夠明顯嗎?


    “不明顯嗎?”葉臨顯然也是這樣想的,他眨了眨那雙金色的豎瞳,硬是表現出一股不太聰明的氣息。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一直安靜覆蓋在樓外的巨大植物突然抖了抖藤蔓,順著打開的窗戶,它將自己的一根藤蔓伸了進來。


    遠看沒發現,等它到了眼前,薑栩才發現這看似無害的綠色藤蔓上生滿了半透明的尖刺,雖然看得出來它已經盡力挑了一根不那麽恐怖的藤蔓。


    葉臨話還沒說完,這根藤蔓已經伸到了薑栩麵前,沒有從它身上感受到惡意,薑栩有些好奇它想做什麽。


    那根藤蔓在薑栩麵前扭了扭,天知道他們是怎麽從一根藤蔓上看出羞澀的。


    “喂,不要擋在我麵前!”


    被搶了風頭的非人類異常不高興,掌心凝出冰晶,眼看著就要直接攻擊它。


    藤蔓卻一點沒帶怕的,它又抖了抖,然後在薑栩錯愕的目光中收起了渾身的尖刺,藤蔓的尖端鼓起一個小包,片刻功夫,那個小包越來越大,某個瞬間,小包頂上漫起一抹異色,從花萼裂開,至豔冶到極致的花瓣舒展開,短短幾個唿吸間,它就完成這一係列的動作。


    藤蔓小心地將那朵花往前遞了遞,外表恐怖的嗜血藤正常情況下不會開花,於它們來說,末世這種情況下,對生存毫無益處的東西根本不需要出現。


    刻在基因中的本能讓它們暫時保留了這樣的特性,一株嗜血藤一輩子也許隻有某個特定的時間節點下才會向其他人展露它的花朵。


    這年頭,連植物都知道怎麽討喜歡的人類的歡心,有些狗東西卻還隻會逼逼賴賴,係統無語地在心裏吐槽。


    “謝,謝謝。”


    不僅開了花,還自己折斷了自己的尖端,半透明的綠色液體自截麵流出,薑栩稀奇地捧著那朵花。


    “薑栩!”


    就像是爭奪主人注意力的大狗,某個非人類簡直就差直接去扒拉那個隻顧著看花的半羊少年。


    “這個有什麽好看的,為什麽不看我?”


    始終堅持直球的非人類耷拉下眉眼,“明明我也很喜歡你。”


    他一把搶走薑栩手裏的花,然後轉頭就從窗口丟了出去。


    “喂,你做什麽?!”


    還沒研究完,薑栩被他的舉動徹底惹毛,當下立刻皺著眉準備翻臉。


    可那個厚臉皮的非人類真的很心機,在薑栩抬頭準備發火之前,他將身體壓低,在他開口前將他所有的話語統統淹沒在了口齒之間。


    這樣突然的襲擊在之前不是沒發生過,但無論什麽時候,薑栩都沒法反應過來。


    更何況這個家夥還得寸進尺地按住了他的肩膀,他的那點力氣在葉臨眼裏不值一提,也許可能最多算是一種小情趣。


    他抿著薑栩柔軟的唇瓣,直到將豔色塗抹至每一處。


    薑栩被他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粉白的指尖叩住桌沿。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臨終於放開了他,憐愛地抹去薑栩唇角的液體,“真的看不出來嗎?我在追你啊!”


    薑栩唿吸不勻,聽到他說話,茫然將視線轉向他。


    豔麗的唇瓣微微張開,露出裏麵一小點濡濕的舌尖。


    葉臨眸光漸沉,金色的豎瞳微微縮緊,他停下了所有動作。


    然後在薑栩還沒有從上一段意外裏恢複過來前,葉臨再度俯身狠狠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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