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賓客散場,都沒能等到喬寅禮的身影。


    就在藍陌以為他不會出現了準備要走的時候,喬家的管家笑意吟吟的走上前道:“藍大小姐留步,我們老爺請您移步至家宴。”


    家宴麽,藍陌心想她何德何能。


    麵上卻扯了扯唇:“多謝喬爺款待。”


    走到包間門前,管家攔住了身側的李司白和林謙:“喬爺隻邀請了藍大小姐一人。”


    藍陌嘴角勾起一笑:“哦?難不成喬爺有什麽悄悄話想單獨對我一個人講?”


    管家麵色凝重:“藍大小姐言重了。”


    “既是家宴自然是些親近之人,還請轉告喬爺,沒什麽可不放心的。我人都來了,喬爺還能有什麽顧慮不成?”


    “讓他們進來!”


    隔著門,從裏麵傳來渾厚的一聲。


    走進包間裏,喬寅禮坐在主位上,身邊坐著女兒喬溫溫及姑爺曾峰。


    藍陌心想還真是家宴,就三個人,其他一個外人沒有。


    那叫自己過來是……


    嗬嗬,有點意思。


    見到藍陌,喬寅禮手臂輕抬了一下:“坐吧。”


    已近六十歲的他身形依舊很魁梧,濃眉方臉,還有著一雙兇神惡煞的眼睛。


    此刻坐在他對麵的人如果不是藍陌而是其他小姑娘的話,恐怕隻一個眼神就能被他嚇暈過去。


    這些年藍陌從未與喬寅禮有過正麵的交鋒。


    白手起家的大佬,骨子裏都透著一股煞氣。


    喬寅禮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目光掠過對麵的李司白,嘴裏哼了一聲不難看出他眼裏的鄙夷。


    而李司白則暗暗左右對比著喬寅禮和喬溫溫似像而又非像的臉。


    說像吧又感覺哪裏怪怪的,說不像吧眉眼那裏又像的很刻意。


    怎麽看怎麽覺得,喬溫溫好像真的整容了。


    “你有什麽疑慮?”


    喬寅禮下耷的眼皮遮住了犀利的視線,顯然這句話是在問李司白的。


    李司白看著喬寅禮,眼中的笑意未明:“許久沒有見過溫溫妹妹,快認不出來了。”


    這話一出,喬溫溫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捏在了一塊,手心也溢出了許多汗。


    聽到李司白的話,喬寅禮眼底微沉,將手裏的酒杯重重一落,滿身戾氣道:“倒是命大,全家都死了唯獨你還活著。”


    李司白似笑非笑,起身拿起麵前的酒瓶給喬寅禮倒了一杯酒:“我命硬。”


    完全是順著他的話說的,可這話聽起來卻不怎麽順耳。


    喬寅禮看了一眼自己滿杯的酒,沒有要喝的打算:“你倒是有出息,為了活著一直攀附在女人身上。”


    聽到這,藍陌舔了下嘴唇,眸光微冷道:“喬爺大可不必這麽陰陽怪氣,人是我帶來的,您有什麽不滿盡管衝著我來。”


    盯著他那剛被李司白倒完酒就沒打算再動的酒杯,藍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敬他道:“我敬喬爺一杯。兩張邀請函遞上,今日我也來了,不妨開門見山,咱們直接點,說說看,您找我來想做什麽?”


    李司白的麵子他可以不給,但如今c區首領的麵子他卻不能不給。


    喬寅禮睨了一眼藍陌,小小年紀威壓感倒是不弱。


    “不錯,有幾分老三當年的魄力!”


    看著他提起酒杯喝了一口,藍陌笑了。


    “您謬讚了。”說著她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包間內的氣壓很低,一旁的曾峰賊眉鼠眼的觀察著在座幾人的互動。


    藍陌用餘光瞟過他幾眼,這副模樣她還是想不通喬寅禮怎麽就將自己女兒嫁給了這種人。


    而喬溫溫則一直低著頭,乖順的坐在那,時不時吃幾口曾峰夾給她的菜。


    喬寅禮這樣窮兇極惡的人生出的女兒竟是這樣一副溫順乖巧的性格,這倒是令藍陌很是詫異。


    “聽小峰說,前不久你們之間發生了點不開心的事?”


    喬寅禮的冷沉聲陡然響起,這是終於要進入主題了嗎?


    林謙的臉色微變了變。


    藍陌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的隨意:“我眼裏揉不得沙子,在我眼皮子底下要麽規規矩矩做事,要麽……”


    她瞥了一眼曾峰:“就藏好自己的狐狸尾巴,不然就是吃不了兜著走。您姑爺的事我是看在喬爺您的麵子上,不管您知或是不知,我藍陌這個人情都算是賣了。”


    言外之意就是說曾峰販毒的事不管喬寅禮知不知道,他都已經把手伸向了c區,如果這事是喬寅禮默認做的,那事情可就上升了一個格度,藍陌並沒有深究。


    如果喬寅禮並不知情,藍陌念在曾峰是他姑爺的份上也已經把人給放了。


    喬寅禮先是一愣,後看了一眼曾峰,轉而對藍陌冷聲問道:“既然知道他跟我的關係,還那麽對他,你就是這麽賣給我人情的?”


    藍陌坐在那,饒有興致的用手敲打著桌麵,聽喬寅禮問出這話,她樂了,身體往後靠了靠,頭一歪反問道:“那您還想讓我怎麽著?”


    見喬寅禮沒說話,藍陌又道:“難不成要我恭恭敬敬的把他接到家裏好吃好喝的供著,再向您邀功嗎?喬爺,我提醒您一句,您姑爺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販毒,同在道上這麽多年,我c區最忌諱什麽別人不知道您喬爺還不知道嗎?他沒缺胳膊沒少腿,完好無損的坐在這,還跟您女兒完成了婚宴,我夠給您麵子了!”


    在座所有人都沒想到,藍陌隻坐在那就會有這麽強的壓迫感。


    包括李司白在內,不知道這五年她都經曆了什麽,比起從前她更加成熟,也更加沉穩了。


    仿佛什麽事都在她的掌控中,她可以全盤操控,且遊刃有餘。


    喬寅禮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曾峰坐在那忍不住瑟瑟發抖,就當他以為喬寅禮要發怒時,沒曾想聽到的卻是:“這麽說我還要謝謝你,能夠讓他完好無損的迴來了?”


    藍陌攤攤手:“我說了,我賣您一個麵子。”


    “然後呢?”


    “沒有然後。”藍陌說的真誠。


    喬寅禮冷眼審視著她。


    藍陌等了半天也不見喬寅禮說話,幹脆動了動身,拿起筷子接著吃起東西來。


    期間林謙時不時給她添了兩杯茶水。


    李司白也一直在夾菜給她吃。


    這三人好像旁若無人般,直到藍陌吃了七八分飽才停下筷子,挑眉問了喬寅禮一聲:“我吃飽了,喬爺還有別的事要問嗎?”


    你不問,我吃飽了可就要走了。


    “京郊那條線被你收了?”


    正當藍陌擦擦嘴角準備走時,喬寅禮突然沉問出聲。


    你看,拖個什麽勁,你不還是得問。


    既是問了這句話,也就代表著曾峰做的事是得到喬寅禮默許的。


    藍陌對喬寅禮的態度接連降了三級。


    原本她對於白手起家的大佬心裏還有幾分敬重,如今看來不過如此。


    “我拿的,怎麽了,喬爺是有什麽異議?”


    藍陌隨手丟掉手裏的餐巾,麵色狂妄。


    “我要是說那條線是我的呢。”


    藍陌哎呦一聲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了,現在成我的了。”


    藍陌說完這話,林謙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今天來之前藍陌並沒有跟他商量太多,隻說去參加喬家婚宴,他知道不會那麽簡單,卻沒想到會有單獨家宴這一出。


    針尖對麥芒時藍陌態度竟如此囂張,就連喬寅禮本人都震驚不已,在他的地界用這種口氣和他說話,還真是囂張至極!


    “我與你老子幾十年井水不犯河水,他才走了幾年,他女兒就想騎在我脖子上拉屎了?”


    “您不必拿我爸壓我。如今的c區我說了算。”


    喬寅禮的眸子更冷了幾分:“你這是擺明了要和我為敵?”


    藍陌笑了:“原來我們是友嗎?”


    藍陌的神情太多諷刺,暗潮湧動,最後還是喬寅禮先開口道:“京郊這條線我精心培育了很多年,說吧,你想要什麽。”


    藍陌有些訝然,不過一條運毒線而已,為何能得喬寅禮如此看重?


    喬爺家大業大,還差販毒這點錢?


    這很不對勁,藍陌越來越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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