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生僻的詞匯讓一旁的花雲白聽得雲山霧罩,等到冷啟離開之後他都有種完全不知道這兩個人說了什麽的感覺。林秋禾迴身仿佛才又看到他一樣連忙道歉,花雲白心中就算介意這時候也不會說些什麽,反而好奇地問:「剛剛那位是……」


    「是外科醫學研討班的人,當初也是一起去過漠北的。」林秋禾說,「如今醫學院的事情繁多,我雖然隻是一名女子卻也是深得皇上信重,自然不能疏忽任何細節的。忙不過來時就隻好找他幫忙,隻是他這個人雖然醫術是極好的,就是人有點不知變通,更是不擅長應酬……」


    她沒有解釋更多,反而是有些歉意地看著花雲白。花雲白連忙說一般能人異士都是有些脾氣的,更何況是在漠北被稱為奪命手的冷啟。


    見他一口說出了冷啟的名字和外號,林秋禾卻也不過是笑了下,像是沒有注意到一樣。恰好這時候齊林過來,見了花雲白就先是打了個招唿,兩個人坐在一起就說起來之前同行去莊子的事情。


    花雲白這邊有齊林招唿,林秋禾就輕鬆了不少。午膳不一會兒也都送了上來,三個人分桌坐就有點傻,一起坐就又有點太容易讓花雲白拉近距離了。還是青黛反應快,直接來了個分餐。


    每個人的飯菜都是一樣的,用小盤子分了各人吃各人的。


    林秋禾這邊上的冰鎮酸梅湯,至於齊林和花雲白上的就是果酒,說是酒然而味道已經淡到了極致,隻怕最高也不過是五度左右可以當成夏日解暑的飲品來喝。


    這是林秋禾為了填補買莊子的資金空缺又蘇出來的東西,直接就讓齊林找人把方子賣了出去。她倒是沒有想著那分成,結果一次性買斷之後沒半個月就證實了她的選擇是正確的,現在大街小巷多少酒樓都有這個東西賣了。買了方子的老板自然是不會這麽大方的跟人共享的,所以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被山寨了。


    而且分成這種東西還要各種計算成本、利潤已經賣出去的數量,太過於麻煩,還不如一筆錢直接拿了簡單又輕鬆。


    等到花雲白用了午膳離開,齊林立刻就沒有了君子如玉的形象,直接就湊到林秋禾這邊問道:「師妹,這家夥在打你主意?」


    林秋禾一口氣憋在胸口,瞪了他半響才生硬地開口:「師兄,你秋試準備的怎麽樣了?」


    所謂秋試實際上也並沒有等到天氣涼爽,而是在七月底就要舉行了。


    齊林被打出致命一擊,頓時就沒了精神,這會兒又厚著臉皮蹭到了林秋禾的書房去借她最新的讀書筆記。林秋禾無奈,隻好讓他搜刮了一圈,然後才慢悠悠地道:「我覺得以師兄的水平,秋試中的筆試應當是沒問題的。反而是診脈開藥方以及寫脈案的時候,容易出問題。你就沒跟師伯提一下嗎?」


    「師父最近忙得不沾家,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不是去城外看醫學院的進度,就是在書房裏刪減名單。對了,還有那個關傑,上次你沒去接過師父跑了一趟雖然沒有吃閉門羹卻是在客廳喝了一壺的茶最後才見到了人。那人如今還擺著架子,不肯鬆口呢……」


    當時她被攝政王和寧卿緊急叫了出去,趕不及迴來就隻好讓張章一個人去了。之後張章入宮她就把這事兒給忘記了,如今聽到關傑竟然這麽倨傲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世間有學之士頗多,也不差他一個。」她緩聲道:「這般倨傲之人,隻怕就算請到了學院也是一尊大佛,倒不如另外尋人好了。」


    齊林點頭,「我也是這般說的,隻是師父覺得可惜。不過那次之後師父對挖他到學院的心思也就淡了,還曾感歎總不好拉著白院判一起受氣。」


    林秋禾點頭,等到齊林抱著一堆筆記迴張府卻又沒有了心思看名單。


    那日寧卿和攝政王都推測隻怕宮中再過兩日就會有消息傳來,召她入宮。然而到如今,竟然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她雖然不怎麽樂意去,如今這件事掛在心上卻又讓人有些不安。


    加上花雲白的到來,以及冷啟特意過來演了這麽一出戲把握的機巧,林秋禾心思就更亂了。反正也看不下去,她叫了墨香過來把東西收拾起來,轉身就準備去莊子裏麵偷個懶,在那邊過個夜明天一早趁著天氣涼爽再迴來。


    她這邊要出行,張叔就連忙去套馬車。馬車還沒有套好,宮中就來人了。


    林秋禾知道後幾乎有種不知道說什麽好的感覺,等了好幾天都沒人來。這會兒她都準備放鬆放鬆了,人反而來了?隻是她又能說什麽,隻能夠換衣服入宮。


    林秋禾還掛著宮裏禦醫的職呢,每個月的月俸,各種福利從來不少,宮裏要使喚人她自然是不能推辭的。這會兒匆匆換了衣服上馬車,這才鬆了一口氣。秦錦蘭知道她苦夏,這馬車中還放著一盆子冰來降溫呢。一旁出宮宣召的小太監見她拿著帕子擦拭額頭就笑著道:「咱們修容知道禦醫怕熱,特意掏了銀子讓人準備的冰盆。」


    林秋禾笑著接了這個好,佯裝不知道一樣遞了荷包過去,低聲問道:「不知道秦修容有何事,竟然這麽匆匆召我入宮?」


    那小太監收了荷包在手心一捏就露出了笑容,湊近了低聲道:「咱們修容大喜,有了喜訊想著跟林禦醫是故交,就想著請林禦醫入宮給診診平安脈呢。」


    林秋禾點頭露出喜色,也不再說話就閉目養神。


    景荷宮中,秦錦蘭一見林秋禾就露出了笑容,滿臉的喜色是怎麽都遮擋不住的。她起身就迎了過去,不等林秋禾曲一曲膝蓋就連聲道:「免禮,免禮。」如今林秋禾有禦醫的品階在身,她就理所當然的拉著她一起坐下,兩個人一起也沒有立刻說什麽診脈,反而是提起了林秋禾之前買的那個莊子。


    「上次舒蘭跟著進宮,說你們在莊子裏麵泛舟釣魚吃脆藕,聽得我一嘴的口水迴頭就讓人做了酥炸魚澆了酸甜汁過來,誰知道還沒吃兩口就吐了,嚇得人跪了一地。」秦錦蘭這才笑著說,「後來還是我這裏伺候的嬤嬤有經驗,問了我的換洗這才覺得許是有信兒了。一直熬到這個月沒來才請了禦醫過來看。」


    她這麽說也是有理由的,宮中妃位以上半個月請一次平安脈,妃位以下一般都是一個月。若是嬪位以下甚至是兩個月或者是更長時間才會請一次平安脈。當然了,若是人有個頭疼腦熱那都是另外算的。畢竟若是後宮的主子們不舒服了,那些禦醫也不敢怠慢的。


    「等確信了是喜訊,我這才讓人去請了你。」秦錦蘭拉著林秋禾的手低聲道:「別人說的我不信,隻信你。」


    林秋禾一下子就覺得壓力大大的,抬頭看著秦錦蘭那雙明亮的眼睛,不知道她是真的這麽信任她,還是害怕這胎保不住才特意這麽說想讓她主動幫她保胎的。


    後宮這種地方,雖然說不上是大染缸,然而沒有幾分本事肯定是不能活出個好人樣的。再說,她過來不是還有其他的想法嗎?若是秦錦蘭也這般,那她幫她保了胎也算剛好兩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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