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不會殘疾吧?」說著,她雙眼就紅了起來,林秋禾隻要說一個「是」字就會立刻哭給她看的樣子。


    林秋禾搖頭,「如果正常恢複的話,骨頭會慢慢長好的。到時候可能會不能快走快跑,但是正常走路應該沒有什麽異樣。」這樣就不會耽誤林三公子出仕了。


    寧羽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半響才抬頭看向林秋禾別扭了下才低聲說:「謝謝你。」


    林秋禾沒有說話隻是微微揚眉表示自己的疑惑,寧羽直白道:「這本來就跟你沒關係,然而你聽了事情就二話不說直接跟我過來,甚至不怕因此惹上麻煩得罪了林府上下……」她看著林秋禾,雙眼因為淚光浸潤的原因格外的明亮,「你,不錯。」


    林秋禾忍不住笑了起來,擺手道:「我不過是盡了一個大夫應當盡的責任而已。就如同這軍營中的戰士要保家衛國,身為一個大夫在能力範圍之內自然是要懸壺濟世的。」


    她這話說地簡簡單單,沒有任何的誇張或者刻意的意味在裏麵。而越是說的平常,寧羽就越是覺得她某個地方似乎被震動了。


    她坐在原處看著林秋禾起身離開,身影被火堆拉得越來越長,最後消失在視線之中。


    該做的事嗎?可是,究竟什麽才是該做的事?


    在軍營裏過夜這種事情,林秋禾在漠北已經體會過多次了,更何況虎字營她也不陌生。為了防止林三公子的傷情有反複,加上之前城門也已經關上,所以她這晚就留在了寧卿在虎字營中專門的院落。


    為了避嫌與她同住的自然是寧羽了。


    兩個姑娘一個睡床一個就隻能睡軟榻了,雖然對林秋禾來說那軟榻鋪了三層被褥之後跟床也沒有什麽差別,不過寧羽還是堅持了讓她睡床。


    「我夜裏警醒,在這裏剛好可以聽聽動靜。」寧羽說著看了一眼林三公子暫住的方向。「再說,你之前耗費了精力……」她不情願地補充了一句。


    林秋禾也不跟她計較,本也就累了一天的她簡單的擦洗了一下就倒下睡了。


    然而寧羽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她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苦,晚上不睡床而是睡在軟榻上?而且睡覺之前還沒有好好的洗漱,更是連替換的衣服都沒有。最讓她輾轉難眠的原因,還是林三公子的傷勢。


    她一夜輾轉,第二天起身的時候眼下就多了些烏青。林秋禾見了就吩咐過來送早飯的士兵讓他多拿兩個熱騰騰的白煮蛋過來,然後剝殼示意寧羽在眼下滾動著去黑眼圈。


    寧羽試了試見效果不錯,立刻就開心起來和林秋禾、寧卿一起吃了早飯就立刻去看林三公子。


    林三公子今年夏天滿十八歲,叫林子岱,正準備今年考取舉人的功名,然後在明年秋試的時候下場小試身手。


    也就是說,舉人的考試對於他來說不成問題,手到擒來。


    寧羽走之後寧卿才說林子岱可以說是林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孩子了,這次出了這樣的事情若是他真的就此毀了一生的話,隻怕攝政王妃也會很為難。


    兩家自然不可能因為這個交惡,可是矛盾隻怕也要就此留下,林家人失去了這麽好的一個繼承人就算不跟攝政王府翻臉隻怕心中也會有根刺的。


    他說著看了一眼林秋禾,「我倒是沒有想到寧羽竟然會那麽信任你。」


    以寧羽的身份來說,說句不客氣的話京城之中還沒有她請不來的大夫,然而她卻是在迴京城請大夫之前就決定了是去找林秋禾。這確實有點出人預料,林秋禾之前沒有多想,現在聽到寧卿這麽說也愣了下。


    她慢慢露出了一絲笑容,道:「我是不是該說榮幸之至?」她本就是開玩笑,因此也不等寧卿迴答就直接換了話題,說起來了石膏的問題。


    像這種骨折、骨裂,有石膏的話自然是更好一些。而林秋禾曾經因為輕舞而做出來的有些類似的藥粉數量有限,碰上這種需要大麵積打石膏的地方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不過林秋禾倒也沒有小氣,那點子藥粉幾乎全部都用在了林子岱的身上。


    寧卿仔細聽她形容石膏的特性,然後想了想道:「我讓人去道館中問問。」他自小也跟著攝政王夫婦多處遊曆,自然知道的比別人多些。道館之中的一些事情,攝政王也是講過的。


    林秋禾聞言雙眼一亮,想起道館中肯定會有的另外一種好東西——火藥。


    這東西雖然對她沒有什麽用處,卻肯定能幫上要上戰場的寧卿的忙。不過想要蘇能大範圍傷人的炸藥估計也不容易,所以她隻是雙眼亮了下卻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說如果找到了這樣的道館不如多看看,說不定還會有什麽好東西。


    正說話間就是軍卒過來稟告,說是林家來人了。寧卿示意林秋禾去看看林子岱的傷勢,這才親自迎了出來。因為攝政王妃的原因,兩家實際上是殷勤,他是晚輩親自去迎人自然也算是給足了林家麵子。


    林秋禾這邊則去看了已經醒過來的林子岱。


    林子岱臉色依然蒼白,看起來似乎精神還算不錯,見著林秋禾進去就微微直了直身子,道:「林禦醫,我不便起身失禮之處還請林禦醫見諒。」


    這是一個把禮儀和儒雅都刻進了骨頭中的人,一言一行都要做到最完美一樣。


    林秋禾笑著過去,道:「我是來給林公子診脈,檢查情況的,林公子無需多禮。」她說著一旁的寧羽就已經讓開了位置,林秋禾坐下示意林子岱把手伸出來。


    手指落在對方的手腕上,林秋禾感受指腹下麵脈搏的跳動,許久才又示意他換另外一隻手。


    出於寧羽對她的信任,所以林子岱的主治大夫就隻有她一個人,林秋禾不敢疏忽昨天隻是開了最基本的止痛藥方。這會兒兩隻手都把脈完畢,她才起身收起腕枕到一旁給林子岱開藥方。


    一邊開藥方她一邊詢問林子岱各種細碎的問題,最後給出結論道:「你沒有發熱是好事兒,至於止痛用藥物的話反而會影響你小腿的恢複……」


    一直都努力隱藏情緒的林子岱聞言第一次出現了不淡定的情緒。他忍不住打斷了林秋禾的話,道:「我還是能夠忍寫疼痛的,隻要……」


    隻要腿能好!畢竟,這可是關係到了他一生的事情。林子岱雖然沒有後悔當時救下寧羽的舉動,然而昨天在聽到腿上的骨頭發出斷裂的聲響時還是感受到了絕望。直到剛剛寧羽進來,小心翼翼地告訴她說林秋禾應該可以治好他的腿,他這才重新升起了希望。


    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子,就是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裏麵就名動京城的「生死刀」林秋禾嗎?她,真的能夠治好他的腿?


    林子岱不是那種閉門造車的人,這些年雖然在京城年青一代中不顯,然而肚子裏麵卻是真的有些墨水,不是那種吹噓出來的才子。雖然稱不上是十年寒窗苦讀,卻也可以說是從開蒙到如今都一直勤勤勉勉地學習。如今好不容易家中開口說讓他下場試試了,卻出了這種事情。今年能不能下場都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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