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持錦醒來的時候,便看到了許常依那張張揚妖氣的臉。


    他愣了愣,一時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許常依小心地給他把手上的針頭拔了,膠布輕輕給他按住。


    見他醒了,對他笑了笑:“喝點兒水嗎?”


    江持錦靜靜看著她,不說話。


    直到他手背上的針口止了血,她才緩緩起身準備給他倒點水去。


    江持錦手卻拽住了她的衣服,澄澈幹淨的眸子看著她,有種說不出的乖順柔軟。


    許常依忙握住了他的手:“剛拔了針頭,別用力,我給你倒點水喝,不走。”


    江持錦這才放下心來,手被放迴了身側,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許常依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來。


    感覺自己雖然經常忙得情有可原,但每次對上那雙幹淨得不染一絲雜質的眼睛,她就覺得心中十分虧欠。


    說喜歡的人是她,招惹對方的人也是她。


    給予對方的陪伴卻總是比離別少。


    她把溫水放到了床頭櫃上,輕輕將人扶起。


    “頭暈不暈?”她問。


    江持錦搖頭,隻輕輕靠在她肩膀上,依舊一言不發。


    許常依把水喂到他有些發白的嘴唇邊:“喝點兒水。”


    “咳咳咳……”


    喝得急了些,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許常依輕輕拍著他的背,把水放到了一邊。抽了幾張紙巾給他擦著。


    江持錦看了眼她衣領被自己弄濕的衣片,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依舊不說話。


    許常依看他緩過來了,問道:“餓不餓?”


    江持錦好看的眸子緩緩垂下,嗓子裏發出低低的“嗯”。


    許常依頓了頓,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了什麽。


    她輕輕捏著他骨骼分明的細長手指:“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沒。”他微微別過臉。


    “口是心非。”


    江持錦咬著下唇,沒接話。


    許常依將人攬了過來:“你生氣是對的,我這一去就去了那麽久,還總是不及時迴信息,隻顧著自己的事,一點都不顧及你的感受。”


    她捧住了他的臉認真道:“我保證,以後隻要不是性命攸關的大事,晚上我都給江江打電話,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他剝開了許常依的手,眸子裏盈潤著水汽。


    “誰生氣了?”他掙脫開許常依便要下床。


    許常依一把將人抱了迴來:“好好好,你沒生氣,是我深知自己不識好歹,


    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是我想改,以後不會離開你那麽久了,江江別對我那麽冷漠好不好?”


    江持錦垂著腦袋,把玩著自己的手指,喉嚨有些發哽。


    許常依提起了自己的背包:“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每去一個地方,都給你買了禮物,還有你想要的試驗樣品,我也全部弄到了,不過大部分需要冷藏,放家裏了。”


    “還搜集了每個地方的明信片,郵票,地圖,我猜你可能會喜歡,這個包裝不下那麽多,還有些禮物放家裏了,你考完試的話,我們現在就迴去拆……”


    換作上輩子,要是有人跟她說她會為了讓一個人高興,絞盡腦汁地哄。


    她一定會覺得對方在羞辱她,然後狠狠把人腦袋打開花。


    末世的生存環境,她可從不會管誰的死活。


    多年來的獨來獨往,以及過高的武力值,讓她考慮事情時多半隻會以自我為出發點。


    不過來到這裏,她也在潛移默化地改變著。


    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溫柔便成了自然而然。


    江持錦心裏的那些憋悶似那初春的殘雪,暖風一吹,化了大半。


    他轉身迴抱住了她,聲音有些哽咽:“我隻是覺得你沒那麽在乎我,


    有時候還會想喜歡我隻是你一時興起,可是聽到你說的這些,


    我又覺得我一點都不諒解你,你明明有很多事,可我還是要為這點小事生氣……我……”


    許常依用手指按住了她繼續說下去的嘴巴,笑道:“江江生氣說明在乎我,我很開心,


    我就怕江江什麽都不和我說,把自己憋壞了,我去哪兒再找一個這麽可愛的男朋友?”


    江持錦眼淚無聲地滑落下來,嘴角卻露出了點淺淺的笑來。


    “江江以後可以再多相信我一點點,我對你的喜歡不是一時興起,是蓄謀已久的從一而終。”許常依摸了摸他腦袋。


    如果他缺乏安全感,那她就一遍遍地給予他所有的堅定。


    江持錦側頭親了一下她脖頸:“姐姐,遇到你真好。”


    許常依鬆開了他,捏了捏他的臉:“瘦了你,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沒……”他有些心虛。


    許常依:“小騙子。”


    江持錦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不說真話的時候,她總能看出來。


    “走吧,帶你去吃飯。”許常依把他的鞋子拿了過來。


    江持錦縮了一下腳:“我自己來。”


    許常依沒理他,握住了他的腳踝,很快便幫他把鞋子穿好了。


    她起身把包甩到了背上,對還坐在床上的人伸出了手:“走吧寶貝。”


    江持錦耳朵有些紅,握住了她的手,兩人一起走出了這間小小的病房。


    不過一出來,便看到了和江持錦一起打球的幾人,還有幾個長得秀氣的女生。


    見他們出來,幾人頓時收了遊戲起了身。


    “錦哥,你沒事吧?”一個男生問。


    看到他們牽在一起的手,一個女生不確定道:“你們,是什麽關係?”


    眾人也是十分好奇。


    另一個寸頭男生看向許常依:“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吧?”


    “不是我們學校倒是挺橫。”一人冷笑道。


    許常依身形筆直,卻站得隨意,態度有些散漫道:“抱歉,病房太小,且需要安靜,不是故意要把你們反鎖在外麵的。”


    剛才他們敲門的時候,她態度的確不是很好。


    不過嘴上說著抱歉的話,心裏卻並不覺得怎樣抱歉。


    隻是礙於他們是江持錦的同學朋友,她還是選擇客氣些。


    幾人麵麵相覷了下,卻也沒說什麽。


    江持錦在人前向來清清冷冷又矜貴疏離的,他道:“我沒什麽事了,不好意思,讓大家擔心了。”


    “啊,沒事就好,你當時可嚇死人了。”


    “江哥,這是你女朋友嗎?”有人沒八卦到,依舊不死心。


    江持錦看了許常依一眼,耳朵又泛起了可疑的紅暈。


    “是。”他故作鎮定地說了這麽一個字。


    一個女生有些不可置信:“為什麽完全沒聽你說過?”


    江持錦抿了抿唇:“你也沒問我。”


    “你……”那女生跺了跺腳,直接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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