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知月走了。


    薑知阮本想扯住她的衣袖,想要把這賤人按在地上扇幾個巴掌,卻被一旁的婆子攔住,那粗壯的胳膊箍得她動彈不得,唿吸都困難了起來。


    “你這.....狗奴才!”薑知阮又是踢蹬又是大罵,“勒死我了,鬆開!”


    婆子充耳不聞,隻等薑知月走遠了,才鬆開手臂,低眉順眼地說:“還請二小姐學習。”


    薑知阮狠狠地盯了一眼這下人婆子,卻隻覺毫無辦法。


    不耐煩地坐到書桌旁,隨便翻開一本書,卻隻覺得上麵的文字撐得她頭腦昏漲,像是有蟲鑽進腦袋裏。


    薑知月猜的沒有錯,她的才女之名確實是誇大其談。


    幼時母親還會逼著她讀書,但自從才女名聲傳揚在外,母親也很少再讓她去死記硬背那些詩詞文章了。


    畢竟在張氏看來,女孩子家家讀書有什麽用?說到底也還是個好聽的虛名,不如找個好夫婿,那才是真理!


    薑知阮對母親的想法深以為然。


    自美名在外後,她便鍾情於社交宴會,遊嬉笑鬧,尤其喜歡那種被眾人追捧的感覺。


    她久不曾讀書,也不曾有過進步。


    隻是薑知阮幼年時根基打得極好,又有名師調教,故而那些知識足以讓她撐到十六七歲而不引起懷疑。


    再者,所謂文會詩會什麽的,薑知阮也不會拿自己的作品去參加,而是暗中高價買了別人的去參加,隻要能有那麽一兩篇驚豔全場,自然就能得到一片讚賞。


    可惜,現在這些小手段都不管用了。


    看著晦澀難言的文字,薑知阮心中升起無限的對薑知月的恨意。


    那恨意猶如火焰,灼燒著她的心肺,讓薑知阮無法靜下心來,將那些文字收入眼中。


    愈發煩躁的她揮手,打翻書桌上的硯台,指著角落裏默默無聲的粗使婆子喝罵:“你在這呆愣愣做什麽?本小姐連書都讀不進了,給我滾出去!”


    那婆子不著痕跡地白了一眼,或許是想薑知阮逃不出去,也就默默出去了。


    薑知阮被著下人的態度氣的小臉通紅,正想開罵,卻聽外麵傳來陣陣喧鬧。


    嘈雜聲中,還能聽見隻言片語。


    “太子殿下駕臨府中,快快,都拾掇好院裏院內,可別在太子麵前失了禮數!”


    薑知阮心中怦怦直跳,太子?


    太子竟然駕臨薑府了,這是個好機會!她.....必須得抓住。


    偷偷開了門一條縫隙,薑知阮看見那婆子還杵在門口,心中咬牙,目光在室內掃視,然後凝固在沒有完全鎖上的窗戶上。


    ——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薑燮帶著薑知月,對突然駕臨的太子行禮道。


    師昀清點頭,“老師請起。”


    薑燮曾擔任太子之師,教至十二三歲時,才卸下此任。


    因著這一層關係,太子與薑家偶有來往。也是因此,薑府裏的兩位小姐才能在幼時就能與太子結識。


    迴憶往昔,薑知月發現原主對太子的濾鏡不是一般的深厚,有很大原因就是源自幼年時,太子拜訪薑家,是為數不多願意主動與其搭訕的存在。


    當然,願意搭理的原因,無非她是薑府的大小姐罷了。


    太子很早就存了拉攏薑家的心思,隻可惜薑燮的立場極為飄忽,哪怕太子是他曾經的學生,也不曾真正效力。


    薑燮不能立刻拉下馬,但如果自己娶了他的女兒呢?


    抱著這樣的心思,他對薑府的兩位小姐都多有刻意地接觸。


    其中,大小姐薑知月仙姿玉骨,但腹內空空,草包一個;二小姐嬌俏可愛,且聰慧才敏,對他也溫柔小意,但身份乃繼室所出,難登大雅之堂。


    所以薑家的女兒,隻能做他側妃或妾,不能是太子妃......畢竟正妃之位牽扯許多,他必須挑選個方方麵麵都能俱到的對象才行。


    師昀清極為貪心的想。


    當然,說到底,其實是薑燮能為他帶來的助力,不值得那麽一個太子妃之位罷了。


    這個位置,更應該給手裏握著更多實權的官員之女,比如丞相之女,將軍之女.......


    而薑燮,因為早年一些緣故,他也就是在朝中頗有聲望,有不少文人士子的人脈——但坐擁天下,還是手握武力更令人安心。


    如果靖安王府有女兒,他更會願意娶表妹了——靖安王手上可有不少兵權。


    但他卻也舍不得薑家勢力,故而想著如此美夢。


    隻可惜......原本他預想中最合適的人選,是薑知阮。


    此女聰慧識大體,且身份不雅,抬入府內做側妃或是妾室,都不會有太大非議。


    但薑知阮太子哥哥喊得勤快,卻百般推脫此事。


    借著她的人脈辦成了幾件事後,師昀清便也不強求了——左右還不是有個薑知月?這個女人對自己癡迷的緊,總是跟在自己身後,又送些小東西,如此貼上來,自甘下賤的女人,許她個側妃之位估計就開心的不得了。


    可是他從未想過那道一直追著自己的目光消失的一天,會讓他如墜冰窖。


    之前聽多了薑知阮的耳邊風,他對薑知月總是不屑多過喜歡的。


    京城女子以自矜為好,倒是她薑知月,生怕別人不知道似得,總跟在太子身後,有時幾個好事的總拿這事調侃師昀清,他嘴上不說,心裏還是十分嫌惡厭煩的。


    殊不知,這是曾經薑知阮蠱惑過薑知月的,她對原身說,“太子喜歡熱情的女子。”因而薑知月才總是熱臉貼冷屁股。


    思緒從很遙遠的迴憶中牽扯出來,師昀清看了一眼薑知月,對方的目光始終盯著地麵,不曾往他身上分一些。


    師昀清感到一陣不舒服,不過今日他是來談正事的。


    “孤今日來,是找太傅議事的。”


    薑燮挑了挑眉,這個如狐狡詐的男人,心情不爽時哪怕麵對天潢貴胄都是一副欠了錢似得冷臉。


    “那請殿下移步書房。”他做了個手勢,又將目光放到薑知月身上,“你迴院子裏。”


    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薑知月有點習慣了,順從地告退迴院去。待在這她總覺得太子的目光像要把她皮舔一遍似的惡心,趕緊迴院子裏躲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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