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莎開著5萬盧布租來的小破麵包車,咯吱咯吱在俄羅斯凹凸不平的水泥路上駛過。


    車顛得唐梨能把早上吃的麵包和卷餅全都吐出來。


    “你能不能好好開。”


    薩莎單手開著車,用牙咬掉伏特加瓶蓋,咕嘟咕嘟灌了幾口,又往嘴裏塞了兩片生醃肥豬肉。


    “Алnha,嚐口我醃的caлo,可香了。”


    唐梨眼中閃過拒絕。


    這玩意又生又油又膩,她以前嚐過一口,再也不想吃第二口。


    薩莎麵色不滿,“你真的太不俄羅斯了,我有點懷疑你能不能跟我搭檔了。”


    唐梨淡淡看了她一眼,垂下眸子。


    “我隻跟你玩這一次。”


    薩莎冷哼一聲,“Алnha,你現在越來越像個溫室裏的花朵了,你將要失去優雅。”


    唐梨眉頭一蹙,掃視的目光從薩莎身上緩緩掠過。


    這衣衫不整的打扮,邊開車、邊放蕩不羈嚼肥肉還連帶咕嘟伏特加的樣子——


    優雅?


    唐梨眉頭逐漸蹙成一個小川字。


    薩莎踢掉靴子,右腳光著搭去麵包車駕駛位上。


    露出的腳後跟顯出一片黑,腳趾上熒光粉的指甲油也掉到斑駁。


    唐梨看她咂了口伏特加、興奮點著腳後跟,語言逐漸有些難以組織。


    沉思一秒道:“大姐,我雖然不會開車,但我覺得你的左腳和右腳需要都放在下麵,踩油門和刹車。”


    “Чto?”


    薩莎一副聽到了“外星人要統治地球”的表情,一臉大無語看唐梨。


    “你想要油門還是刹車,你看我單腳能不能給你踩出來!”


    唐梨坐在副駕駛上深深歎了一口氣,看向窗外。


    遠東城市到處是工業國的痕跡。


    唐梨靠著車窗淡聲道:“我不想還沒到Дoheцk,就死在你手上。”


    “Алnha!看看我!我是Алekcahдp!!”


    “會有你說的那種猜想發生嗎!!!”


    兩句話說完,薩莎油門刹車左腳變著花樣踩,唐梨被晃得頭咚咚往車窗上撞,連忙用胳膊捂住。


    路過的司機也奇怪看向她們這輛加速和刹車來迴變換的小麵包車,以為是出了什麽故障。


    結果薩莎自來熟,自得開著車,還不忘從車窗給陌生司機分享一大片聖誕節前的caлo。


    瞬間化解了陌生人的疑問。


    手再迴來還拿了片大列巴。


    唐梨一整個麻了。


    俄羅斯這豪爽的性情她隻能遠遠欣賞,身臨其境不了。


    擱在中國這立馬得打交警電話。


    薩莎把麵包片遞給唐梨,唐梨捂著頭。


    “不用了,你好好開車,好好吃……”


    薩莎輕哼一聲,繼續用麵包片夾caлo開心咀嚼。


    興到頭上,還哼了一首蘇聯時期的老歌。


    唐梨決定不打攪薩莎的愉快心情。


    她心裏隻有一件事。


    頓涅茨克,馬裏烏波爾。


    她臨時想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俄羅斯遊戲——


    唇角微微勾起。


    ***


    開車到那邊已經是6天後。


    馬裏烏波爾到處都是被轟炸過的痕跡 ,建築物一片焦黑、彈孔遍布,許多牆體都已經倒塌,露出零星的鋼筋水泥慘烈撐著,在冷風中看上去搖搖欲墜。


    唐梨下了麵包車車,看了眼手機日期——1月6號。


    距離和莊華年約定的時間還有3天。


    不知道寶寶怎麽樣了?


    莊華年有沒有好好照顧她?


    馬裏烏波爾是交戰區,發生什麽都不會有人注意到。


    不會影響到莊華年在東歐的事。


    可明天就是俄曆聖誕節,城市裏麵的槍擊聲還是連綿不斷,唐梨心尖閃過一絲悵惘。


    戰爭不過是金字塔頂端那群人的遊戲罷了。


    她和薩莎隻在城市外圍開車轉悠,最後找了一個廢棄居民樓待著。


    唐梨將還在麻醉中的唐平從小麵包車裏拖了進去。


    趁著天還沒黑,她要布置好一切。


    ***


    唐梨把唐平拉去了廢墟樓三樓一棟空曠的房子裏。


    房子的主人應該在交戰時已經舉家搬遷,房間搬到隻剩下一張木床板,不像其它戶還有些生活的痕跡。


    唐梨不需要那些障礙物出現。


    她要絕對的思維清空。


    她把唐平丟進了滿是灰塵牆皮和磚頭的空地上,薩莎懶懶散散脫掉靴子,狀態有些疲憊。


    “Алnha,我開車好困,先去睡一會,你要開始了叫我。”


    “嗯呐,辛苦你了。”


    “哼~”


    薩莎提著靴子去隔壁屋睡大覺。


    唐梨則在這間大空房裏,平靜注視死了一樣的流浪漢唐平。


    ***


    這個人曾經是她親愛的爸爸,她的偶像。


    狗屁偶像!


    是人渣,是屎。


    人渣被數學界的學術圈腐敗打敗,退出做了生意,娶妻生子。


    她和媽媽都崇拜著這個對數學赤誠的人,可他毀了她們。


    歐拉?


    特麽還真會找理由。


    賭場天天開著,數學家都敗光了嗎?


    媽媽是多麽美好的一個女人,如果沒有遇到這個人渣,一定會擁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


    存著這個渣子的基因,唐梨感到惡心。


    人類的染色體中為什麽要有一對性染色體xx\/xy。


    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是一隻草履蟲。


    但這一切,今天就要結束了。


    這是一場心理治療,最好的心理醫生就是我們自己。


    追溯、麵對、摧毀、治療。


    薩莎給她帶了一把左輪手槍,一盒子彈——


    她還沒有摸過槍。


    薩莎用槍頂她腦袋那一次不算。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左輪手槍比其他手槍外形看起來更美觀。


    可能是因為它能裝6顆子彈的轉輪彈夾直白暴露在槍筒拐彎處,從視覺效果上會有一種強烈的刺激感。


    而且,子彈也很美。


    尤其是彈盒裏這第二顆。


    流暢的廓形,銅金色的外表,帶著一種冰冷的金屬觸感——


    那種感覺,想一想,大腦就會不由自主分泌多巴胺。


    她讀過很多心理學論文,潛意識在想什麽,誘因是什麽,她都知道。


    接受就好了。


    不對!


    腦子裏剛怎麽閃過了莊華年。


    她仔細想想,真正的莊華年確實很像一枚陰冷、沉甸甸的子彈。


    可惜她們還沒有彼此坦誠過。


    果然,肉體關係隻能讓人在現實世界中產生關聯,思想、精神並不能共振。


    但她想莊華年了。看到這枚子彈的時候。


    她想被這枚子彈擊穿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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