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騎侍郎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才能夠得到的榮耀,能夠經常見到皇上的。雖然從五品對京官來說並不算大,但屬於一種很尊貴的職銜。


    蘇昊寸功未立,是敵是友也未能確認,僅僅一個穿越者的身份,就能得到司馬衷青睞有加,蘇昊也算是平步青雲了。


    但是,現在的蘇昊畢竟年輕,閱曆有限。突然遇到這種變故,他亂了方寸,第一個意識是保命要緊,然後才是其他。


    所以,當蘇昊獲任員外散騎侍郎時,這種天大的好事他也不開心。竟然是要想方設法離開京都洛陽這個風暴中心!


    看著蘇昊忐忑不安的神情,司馬衷也有些無奈。


    想培植自己的勢力,即便是權傾天下的皇帝,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一天後,一份宗卷靜靜地躺在司馬衷的龍案上。


    那是一份關於蘇昊的資料宗卷。


    『姓名:蘇昊;原名:蘇貞祥。


    年齡:15歲;身高:七尺六寸;


    籍貫:並州雁門郡(正在核實)


    相貌特征:白麵無須,雙目俊朗,身形瘦弱。


    特長:善用武器為劍,但最近疑似受過傷。


    社會經曆:曾在河間王司馬顒府上任致果副尉(八品武散官),為司馬顒訓練親軍。


    ……


    河間王王妹司馬芸兒去世,蘇逃離長安,並化名蘇昊。


    在函穀關,與山東遊俠——飛豹王彌有過短暫接觸。


    在弘農郡,曾涉案殺害店小二被關押(後發現是一場誤會),好像在此時受了內傷。


    ……


    至洛陽後,與張賓相交。曾以萬金購得名琴“綠綺”,在“謫仙樓”焚琴,張賓憑《民本富國論》一舉成名,經調查皆是蘇昊暗中策劃。


    ……


    曾在金穀園殘破大門左側內牆一丈八尺處題詩一首,題目:《遊金穀園有感》,詩曰:……


    被冊封為員外散騎侍郎後,蘇昊搬至府邸,閉門不出。言行舉止,稍失章度。


    曾拜師劉琨(多人口述,但係統經調查,最初均出自蘇昊之口)未有定論……


    』


    看完這個宗卷,司馬衷得出了兩條結論:


    其一,蘇昊雖然在河間王府任職,但最終二者的關係並不好。


    其二,蘇昊年紀輕輕卻有如此經曆,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又幾日過去了,司馬衷發現這蘇昊的怪異。如同張方一樣,被冊封為員外散騎侍郎的蘇昊閉府不出。


    司馬衷沒時間思考蘇昊這等瑣事,因為明天是廢太弟司馬穎的葬禮。


    以皇太弟禮儀辦理司馬穎的葬禮,在司馬穎生前的那處宮殿設置靈堂,靈堂設素幄,係青素、令儀鸞。


    司馬穎自縊當日,早已小斂,換上了皂色皇襆頭、白羅衫、黑銀絲、絲鞋等裝束。


    皇家貴胄、文武百官都按規定進行拜祭。


    太極殿內,司馬衷沐浴更衣後,太監焚香。司馬衷端坐幾案旁翻開一本卷冊,開始謄寫:


    『


    陳勝者,陽城人也,字涉。吳廣者,陽夏人也,字叔。


    陳涉少時,嚐與人傭耕,輟耕之壟上,悵恨久之,曰:“苟富貴,無相忘。”


    傭者笑而應曰:“若為傭耕,何富貴也?”


    陳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


    ……


    』


    司馬衷寫得極為認真——《史記.陳涉世家》——正是司馬穎自縊身亡那天早晨誦讀的那篇。


    第二天一大早,司馬衷就到了金墉城。


    司馬衷拜祭完畢,把昨日謄抄的《史記.陳涉世家》的文章取出。皇帝親自撰寫,那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珍貴的東西。


    導儀官員忙把這禦賜卷軸放到司馬穎的棺槨內,貼身藏好。


    皇帝親自拜祭,這消息飛也似地傳遍洛陽城內皇族貴胄的家中,於是乎出殯的整個上午,王公大臣絡繹不絕。


    死後的司馬穎,得到了極大的榮耀。


    司馬衷拜祭完畢,就在金墉城內最大的宮殿住下休息——他決定在司馬穎靈柩出城之時,親自送別!


    金墉城雖無皇宮的華麗,但不失氣派和精致,這畢竟隻是一座軍事城堡興致的行宮,作為危險時避難用。


    司馬衷現在所住的這座宮殿,曹氏廢帝、司馬家廢後、王爺,甚至連他自己都曾經住過。


    司馬衷並無太多講究,呆在這裏,司馬衷倒不覺得晦氣和不妥。


    司馬衷想自己靜一靜,所有服侍的宮女太監們出去了。殿外陽光煦暖,司馬衷端坐在幾案旁在思索著什麽。


    突然,司馬衷看到大殿門口一道陰影投射到地麵上。司馬衷抬頭一看,原來是皇太弟司馬穎一襲白袍,笑吟吟地走了進來。


    司馬穎走到司馬衷麵前,跪拜施禮道:


    “皇兄!臣弟以前年幼無知!至今方知皇兄的厚愛與高義!尤其是皇兄親手禦筆的《史記.陳涉世家》,如此大恩,臣弟必有迴報!”


    司馬衷驚喜異常,忙欲起身攙扶。


    “皇兄,臣弟去也!”


    司馬穎說完,起身一撣白袍,也不待司馬衷答話,便飄然而去。


    陽光照在司馬穎高欣修長的身上,司馬穎隨意披散的華發隨風輕舞,在陽光下映出一輪輪七彩光暈來。


    “阿弟,莫走!”


    司馬衷這才竭力喊出一嗓子來!


    耳邊突然鑼鼓聲大作!


    司馬衷從夢中驚醒過來,滿眼熱淚。


    “皇上!”


    司馬衷的夢魘呐喊,驚動了大殿外值守的侍衛、宮女、太監們。


    司馬衷抹了一把眼淚,聲音悲切地說道:


    “是阿弟要走了吧?你們帶我去送送阿穎!”


    眾人離去,一部分人加入送葬隊伍。


    “嗚嗚咽咽”的鼓樂嗩呐聲,司馬衷不禁迴想起了蕩陰之戰的那天夜晚遠處黛青色山隘中吹過的狂風。


    那是司馬衷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夜,自己的命運就和皇太弟司馬穎緊緊地糾纏在了一起。


    在鄴城的日子裏,有過爭執,有過你死我活的鬥爭。但,在血緣上,其實就是兄弟。


    今天,自己的弟弟,皇太弟司馬穎永遠地離開了,將去陪伴自己已逝多年的父皇司馬炎。


    鼓樂嗩呐聲漸行漸遠,最終微不可聞。


    司馬衷是孤獨的,又是矛盾的。


    隻手遮天的權勢,給司馬衷帶來的不是為所欲為,而是四周那些蠢蠢欲動的一雙雙嗜血而貪婪的眼睛。


    父皇的帝陵在洛陽城東南,金墉城在洛陽城西北。送葬隊伍到達那裏大約需要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後,皇太弟司馬穎靈柩入位。


    與此同時,金墉城內出現一個巨大的白色光球。


    一霎那,連太陽都失去了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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