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誰?”


    張老太爺臉一黑,沉聲問道。


    車夫隻道:“李公子是我家主人的朋友。”


    “你家主人又是誰?”


    車夫哼道:“憑你,還沒資格知道我家主人的名諱,不過我家主人住在梅莊。”


    “你...”


    張老太爺雖然有些城府,也是活得夠久,但說到底也不過是鄉野小民,見識實在有限得很。


    眼看李淩跟車夫有恃無恐的樣子,心中實在有些不安。


    梅莊?據說那兒住著的可是天大的貴人,就連縣尊也時不時拜訪。


    李淩跟梅莊的貴人是朋友?


    想到這裏,張老太爺不由得心驚肉跳。


    李淩道:“張老太爺,你是長者,我幹娘是張家的媳婦,那你也是我的長輩,按理來說,我不該對你不敬,但是你無端打了我幹娘,此事,你該給我一個交代。”


    車夫的態度代表了謝憐君的態度,有謝憐君撐腰,李淩當然有恃無恐,無所懼怕。


    對謝憐君來說,小張村算個屁。


    張老太爺聞言臉色難看,“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李淩扯了扯嘴角,冷眼看著他,“老太爺這是怕了?”


    他的確是怕了,但是礙於麵子,他還是羞於跟李淩一個小輩服軟。


    “你想怎麽樣?”張老太爺咬牙問道。


    李淩聞言心中也是舒了一口氣。


    畢竟是李淩幹爹的親族,也不能真一棒子打死了,嚇一嚇,服個軟也就行了。


    李淩沒有迴答他,而是轉頭看向魏娘。


    “幹娘,你說,誰動手打的你,我這就去把他的手打斷。”


    魏娘有些於心不忍,扯了扯李淩的衣服,“算了小李子,幹娘沒事。”


    李淩溫和的笑了笑,“今日他們敢動手,明日說不得還要更過分,若是幹娘不忍心,那就交給我來辦。”


    “可是...”


    “沒事的,幹娘且放寬心。”李淩笑著拍了拍魏娘的手臂,隨後對一旁的侍從道:“勞煩送我幹娘去後房。”


    “是。”


    魏娘此刻精神正憔悴得緊,也沒有跟李淩執拗什麽,便很是順從的跟著離開。


    或許,她心底也是希望李淩能替她出氣的吧?


    目送魏娘離開,李淩的表情緩緩變化,漸漸冷漠。


    “說說吧,事情原委究竟如何?”


    張老太爺僵著臉一言不發,李淩看向一旁一個年歲頗大的男子道:“你說,有一句謊話,我就打斷你的腿。”


    張老太爺瞪眼喝道:“你不要太過分!”


    李淩冷笑道:“我養了快兩年的涵養,今日全被你們破壞了,這筆賬我就不跟你們算了,我既問了話,那就好好迴答就行了,懂嗎?”


    張老太爺見李淩態度強硬,隻好招唿道:“說給他聽。”


    “太爺...”


    “說!”


    那人無奈應了一聲,隨後便將事情原本的說了一遍。


    事情還要從前日李淩去四季樓見楊英傑說起。


    魏娘迴來避難,但村裏村間的,行蹤也沒個掩飾,很快就有張家族人找上門來了。


    應該也發生了些口角,怪不得第二天李淩來找魏娘的時候,魏娘看起來有些低沉。


    而昨日兩人祭拜完之後,李淩去了梅莊,魏娘便想著已經沒事了,正好身邊帶著錢財,便想著跟族裏捐上百十來兩銀子,建個學堂什麽的...


    畢竟魏娘的夫君也算是個讀書人,也是積個功德。


    這算是純純的好心。


    但魏娘顯然不明白財不露白的道理。


    小張村這窮鄉僻壤,張姓宗族也窮得要命,魏娘身負近千兩銀票與小百兩的碎銀,這是妥妥的巨富了。


    不知道張家從何處知道了魏娘有錢的消息,百兩銀子根本沒滿足他們的胃口。


    人的貪念一起,那便無論如何都止不住。


    所以,他們一番合計,直接又找上門來,搶了錢打了人不說,竟是還想打飄香樓的主意。


    李淩是越聽越生氣,雙拳緊握,青筋暴起,一副隨時都要爆發的模樣。


    “你們好大的膽子,這是要明搶啊?”李淩咬牙道。


    勢比人強,張老太爺根本不敢答話。


    “若是我沒有手段,今日可能還真就被你們得逞了。”李淩站起身子,冷漠的看了張老太爺一眼,“誰動的手?”


    半晌,無人應答。


    “我問,誰動的手?”李淩又問了一遍,語氣愈發的冰冷。


    “沒人迴答是吧?”李淩咧了咧嘴,隨後一把抓住張老太爺的肩膀用力一按,張老太爺雖是莊稼漢子,但終究年歲太高,直接就被李淩按翻在地。


    眾人見狀大驚,紛紛喝叫起來,“你幹什麽?快放開老太爺。”


    “放肆!”


    車夫見狀大喝一聲,挺身上前一步將眾人攔住。


    “既然不肯說,那就算你管教不嚴,這個賬,我自然要記在你頭上。”


    “啊...”


    李淩一腳踏在張老太爺的身上,狠狠地蹂躪,張老太爺痛得齜牙咧嘴,大叫出聲。


    “老東西,你也知道疼?”李淩根本沒有憐憫之心,張老太爺叫得越淒慘,他便越用力。


    “我,是我...”一個滿身灰塵的年輕人連忙自認,他之前被車夫打飛了出去,也就剛剛才爬起來,現在全身都還疼呢。


    “好,還算有些擔當。”李淩微微挑眉,“過來。”


    年輕人上前兩步將張老太爺扶起交給後麵的人,隨後顫顫巍巍的來到李淩麵前。


    “哪隻手?”


    年輕人抬起右手。


    李淩輕聲道:“我這人向來萬事無所謂,但幹娘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她救了我的命,你們傷她一分一毫,我都要百倍千倍的讓你們償還。


    我欣賞你,年輕人衝動不是錯,尚有擔當,也是個不錯的男兒,不過...”


    說著,李淩一把將他的右手按在桌子上,“不過,我心腸有些硬,你忍著點!”


    說罷,李淩操起張老太爺落在地上的手杖,一下一下狠狠地砸了下去。


    “啊...”


    手杖是實木的,但李淩不會武功,這般蠻橫的敲打除了疼之外,倒也沒有受什麽實質性的傷。


    但就是這樣的場麵才足夠震撼,不僅是屋子裏的人被李淩的動作驚住了,就連院子外麵的人都聽到了年輕人的慘叫聲。


    “李公子...”


    “嗯?”李淩停下動作,抬頭看向車夫。


    車夫恭敬道:“若是李公子想打斷他的手,小人可以代勞。”


    李淩咧嘴一笑,“不必,這種事,當然得讓我親自來做才好,畢竟,這是給我幹娘盡孝。”


    盡孝?


    眾人聞言心頭一凜。


    一下打不斷,就兩下,兩下打不斷就十下。


    年輕人也不是鋼筋鐵骨,李淩不過砸了二十餘下,他便直接痛昏了過去。


    “唿...沒意思。”李淩輕唿一口氣,隨手將手杖扔給張老太爺。


    “我舒坦了,你們呢?”


    見李淩竟然還微微笑著,眾人露出懼怕眼神,噤若寒蟬不敢應答。


    “一個巴掌一條胳膊,若是有人敢打第二個巴掌,我就要了他的命。”李淩輕微喘氣,恢複心情,柔聲道:“錢,我就不往迴要了,看在幹爹的麵子上,這些錢你們當時醫藥費也好,當是我幹娘孝敬的也好。


    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後一次,因為我不是每次都能這般克製的。”


    這叫克製?


    這不是就是變態嗎?


    眾人聞言一時不好評價,但眾人現在都知道了李淩是個瘋子。


    一個招惹不得瘋子。


    “還不滾?”


    李淩見自己都訓完話了,眾人還不走,便大聲喝道。


    眾人被嚇了一跳,隨後做鳥獸散去。


    “等等...”李淩突然想起了什麽,開口叫住了張老太爺。


    “你還想怎麽樣?”張老太爺沒了半條命,此刻正虛弱得很,聽到李淩的聲音,更是驚懼,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李淩微微一笑,“我幹娘說要給你們捐個學堂,那這個學堂就必須得蓋起來,明白嗎?”


    “明白,明白...”眾人連忙應聲,隨後迅速離開。


    原本熱鬧的院子驟然冷清來,連帶著看熱鬧的人都不敢逗留。


    “今日還要多謝你了。”


    李淩微微頷首,向車夫道謝。


    若是沒有他在,李淩估計也要遭重。


    車夫躬身道:“公子是主人的朋友,這是小人應該做的。”


    李淩笑了笑道:“那就代我向謝老板道謝。”


    “是。”


    李淩幫了謝憐君一個大忙,讓他的手下幫自己鎮鎮場子而已,這點小恩小惠,李淩還是接受得心安理得的。


    梅莊,送走了劉宋三人,謝憐君跟常宜修便來到後院見謝憐霜。


    “見兄長紅光滿麵,憐霜心中大石也終於落地了。”


    謝憐君笑道:“看來,我是什麽也瞞不過你啊。”


    謝憐霜微微笑了笑,隨後問道:“隻是顧飛流畢竟家學淵源,不知李淩是如何贏過他的?”


    說起李淩,謝憐君與常宜修也是驚歎無比。


    “我自是知道李淩是有才學的,隻是不知道李淩竟然如此驚為天人,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做什麽手段啊。”


    謝憐君將事情經過仔細說完,謝憐霜也是聽得小嘴微張。


    “李淩...他竟然能寫得出這樣的文章?”


    常宜修笑道:“果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現在的年輕人啊...無論是文章還是詩,就今日來看,莫說同輩之人,便是當代所有人,能與之比肩的也沒有幾人啊,李淩,若是不夭折,想必將來也會是一個風雲人物。”


    這個評價不可謂不高,但謝憐君兩人都覺得很是中肯,至少對李淩今日的表現來看,很中肯。


    “這下,我對他更感興趣了。”謝憐君微微一笑。


    此時,忠叔來到。


    “忠叔,李淩那邊...”


    忠叔道:“是李公子的幹娘魏娘子的事,不過已經解決了,隻是手段有些過了。”


    “嗯?”三人有些好奇,“李淩他做了什麽嗎?”


    忠叔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聽得三人麵色有些古怪。


    “他怎麽如此殘暴?”謝憐霜皺了皺眉,低聲道。


    謝憐君卻是笑道:“人逼一尺,他還一丈,若是手段不殘忍,心不狠,那可不好立足,畢竟鄉野愚夫,若是不將人鎮住,那才是真正的麻煩。


    得勢不饒大丈夫,這個李淩,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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