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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中有一座梯形的高台,在陣圖的催動下,一股股元氣從四麵八方順著梯坡向上卷去,又在高台上相互撞擊、碾動,發出如悶雷般的炸裂聲。


    葉信緩步走上高台,在他的腳尖踏上去的瞬間,卷來的元氣便開始全方麵衝擊著他的身體,他的頭發獵獵飛舞,眼睛也不得不眯起。


    葉信長吸一口氣,在高台上坐下,調整自己的唿吸,內視元府。


    雖然開始修煉的時間並不算很長,但葉信的心理是非常成熟的,他並不渴望快速提升自己的進境,隻注重如何巧妙運用當前階段的力量。


    所謂欲速則不達,天罪營的罪徒們為了生存,都把提升自己當成頭等大事,全力以赴,不過一張一弛才是文武之道,因為太過心急焦慮,走火入魔者屢見不鮮。


    葉信的選擇正符合修行之道,有些事情,急是急不來的。


    泥生的話猶在耳邊,葉信明白泥生的意思,生死搏殺比的不是誰的花俏多,任你千般妙法,我隻一拳轟去。


    但,葉信是擅於獨自思考的,他總是感覺泥生的堅持有一些道理,但又不是完全正確的。


    有一句話說得好,一力降十會,但還有一句話,四兩撥千斤!


    適合泥生的路,不一定適合他,反過來說,適合他的路,泥生也未必能理解。


    當時他不可能對泥生說出自己的感悟,不過,如果他真的說了,泥生聽到了,一定要對葉信再高看幾眼。


    修道修道,其實修的就是自己的道。


    這種大道無法被模仿學習,更無法被超越,可以在肉體上消滅他,但消滅並不代表著超越。


    修士有萬千,道亦應該有萬千。但太多太多的修士曾經在走捷徑的喜悅中無法自拔,他們無視自己的道,而走上了別人的道。


    達到泥生那種境界,當然有了深刻的感悟。天路至強修士,每一個都是創造者。


    他們創造出了獨屬於自己的聖術,他們沉澱下了獨屬於自己的感悟,他們的身影屹立在雲之巔,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如果把所有天路至強修士的經曆整理一下,會發現驚人的雷同點,他們或許得到過某種傳承,但絕對不會有師尊,而那種傳承會在一次次的磨礪中,變得麵目全非,也變得真正屬於他們自己了。


    從口傳心授中走出來的修士,早已放棄了自己的道,他們修煉師門的本命技,他們奉行師門的宗旨。全力以赴的模仿,而且他們認為自己是正確的,至少這樣會讓他們快速成長起來,少走很多彎路。


    把兩者相比較,前者是在驚濤駭浪中屹立的礁石,特立獨行,盡顯崢嶸個性,後者則是被雕琢出來的美玉,純淨柔美。


    當然,被雕琢出來的修士也有成大器者。但他們被擋在了天路外,不管如何努力,也無法越雷池一步,至多是以附庸的身份走進去。


    究其原因。應該是在他們最富激情、最富創造力的歲月裏,選擇了去模仿,等到老了,一切都習以為常,根本意識不到自己錯在了哪裏。


    此刻的葉信,並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麽珍貴。他隻感覺,泥生的話有一定的道理,但他不會完全去照做。


    吸氣、唿氣,葉信放下自己的思緒,開始專心修煉,他的唿吸速度逐漸加快。


    丹道中有文火武火之分,但這可不是在人的屁股底下燒火,指的就是唿吸。


    以葉信的進境,把唿吸放平緩,一分鍾可以隻唿吸兩次,文火的效應是能讓自己步入定境,緩慢汲取元氣,使得身體自然而然而又悄悄的發生變化。


    武火是把唿吸的節奏變的極快,每一次吸氣,不止是咽喉開啟,渾身的毛孔也會隨之綻放,讓元氣盡可能的加速融入到自己身體中。


    武火的節奏因人而異,葉信在平常可以達到每分鍾一百餘次唿吸,但處於鳳眼之中,他就不敢了。


    文火與武火,需要自己隨心調節,隻有文火,那隻能坐一輩子枯禪,元氣永無法達到由量變到質變的突破,隻有武火,用不了幾天就會走火入魔。


    葉信本來是想修煉一夜,明天估計就要上朝去應對那個青元宗的三師伯了,他要先用武火大量汲取元氣,然後用長達一夜的時間緩緩平息元氣的波動,讓吸納的元氣真正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很快,葉信感覺到元脈傳來的脹痛感,汲取的元氣太多了,身體無法承擔,但就在他準備轉為文火時,元府中突然爆發了炸響,一道無法形容的光亮彌漫開,把一切都照得雪白。


    葉信心中微驚,和蒼妒兵等人接觸得多了,他也算了解了一些修煉的專用術語,現在很象是達到了虛室生白的心境,但那道炸響聲是怎麽迴事?


    下一刻,一顆七角星從葉信的額頭中飄離出來,化作車輪大小的巨星,急速旋轉起來,緊接著,葉信元府中的浩瀚星河盡數迸散,竟然散開到葉信的身體之外,凝成實質,以那顆巨星為中心,形成一道漩渦。


    鳳眼中元氣的湧動速度在快速減弱,因為漩渦中的每一顆星光都在不停的汲取著元氣,這裏似乎有千百個修士在一起修煉,百鳥朝鳳陣轉化的元氣剛剛滋生,便被漩渦汲取得幹幹淨淨。


    葉信感到陣陣虛弱,修士的修為盡在元府和元脈之中,元府又是元脈的核心,而葉信積攢下的元力都融入在元府浩瀚的星點內,現在所有的星點都離開了元府,等於他的力量被抽空了,如果不是僅剩下一丁點偽丹還在溫養著他的身體,他的身體甚至可能當場癱軟下去。


    葉信從沒經曆過這種情境,他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保持冷靜,並且用自己的意念去感應那些星光,試圖把它們重新召迴到元府中來。


    隻是,那些星光似乎已徹底失去了控製,猶在漩渦中翻騰遊動著,葉信能感應到那些星光在拚命汲取元氣,聯係應該並沒有被切斷,但就是沒辦法去操控。


    這時,天誅蓮圓滾滾的花盤探了進來,梯台四周的元氣流已經被漩渦攪散,但四周的元氣流還在,天誅蓮要用自己的根須死死抓著殿門,才能勉強控製住自己的身形,否則早就被元氣流吹飛了。


    葉信的額頭滲出了細小的汗珠,他不由想起了鍾馗,鍾馗用奪舍的方式寄生在他的元府中,星點都來自於雙架山那位殞落的強大修士,如此,那個強大修士也是寄生者?隻不過那個強大修士的實力遠遠超過鍾馗,所以他一直沒能發現?


    葉信不害怕來自外界的挑戰,但他害怕自己的身體出現異樣,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今天,或許就是他的大限。


    葉信雖然一向冷靜,但他的神經並不是鐵打的,尤其是迴想起那位修士恐怖的力量,心中有些發慌。


    天誅蓮似乎看出葉信的情況有些不妙,花盤扭動了一下,一點金光慢慢浮起,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一顆足有兩米方圓的巨大水泡。


    緊接著,水泡滾進了殿中,先是被元氣流吹得到處滾動,接著又被漩渦卷了進去,金色水泡不停的扭曲著,但就是沒有潰滅,並且非常固執的一點點向葉信靠近。


    差不多有十幾分鍾,金色水泡終於靠近葉信,剛剛和葉信接觸,水泡便把葉信裹了進去。


    葉信一直在閉著雙眼,看不到外界發生了什麽,隻隱隱感覺到一股溫暖的氣息把自己包圍了,精神隨之一振,壓力陡然減輕。


    那天誅蓮似乎已經筋疲力盡了,根須被元氣流一點點從殿門上掰開,接著翻滾著向後飛了出去,在空無一人的宮殿內飛出幾十米遠,落在地上。


    天誅蓮慢慢卷起花莖,它站都站不起來了,用根須一點點爬動著,爬了很久,才算爬迴到花盆前,勉強支起花盤,把花盤搭了上去,接著花莖和根須不停的卷動著,費了很長時間,總算迴到了花盆中。


    接著,天誅蓮的根須重新紮迴到泥土中,隻是,它的花莖軟軟垂了下去,花盤幾乎挨著地,原本金色的花莖浮現出枯色。


    靠著溫暖氣息的滋養,葉信總算又熬了將近一個多小時,由星光凝成的漩渦突然向內開始坍縮,它們似乎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中,隻是虛幻的投影,輕飄飄透入葉信的身體,在元府的精神海中各自歸位。


    葉信重新感受到了自己的強大,那些星光變了,以前隻是模模糊糊的光點,現在射出的光芒就像無數道金針,讓他的元府陣陣刺痛。


    元脈也在痛,原本奔湧的元力凝縮成一根根絲線,在元脈中緩緩流動。


    他的元脈好似變得狹窄了,但蘊藏的力量卻要比以前強大得多,葉信長長鬆了一口氣,他所恐懼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事實證明他想多了,當然要為此感到慶幸,不過,在元脈中奔湧的元氣流變成了金線,又代表著什麽?莫非是突破了初萌境的禁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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