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女人曾經在溫泉裏試圖勾引他,但是統統被他翻臉丟出去,甚至逐出商府,長久下來,再也沒有人敢挑戰他的耐性。


    隻是眼前的她,露出了肩頭一抹瑩然若玉的肌膚,滾圓的水珠自頸項緩緩滑落入那引人遐思的乳溝……他眸色變得深沉了。


    「我沒讓你急著走。」緩緩浸入溫泉裏,他自在地靠在一處花岸畔,淡淡開口。


    「不。」談珠玉低頭藏住了一朵自得的微笑,不忘自我解嘲,「妾身本就該知所進退,哪兒能喧賓奪主?」


    語畢,她轉過身,背對著他慢慢起身。


    雪白的瑩潤玉背曼妙窈窕地畫出了柳腰和豐潤挺翹的玉臀,在煙波迷蒙間,令人心跳。


    她正欲彎下腰拾起地上的袍子穿上,心裏慢慢地數著一、二、三……


    背後那強壯的身軀動作還是比她預料的快太多了,她心兒一震,還來不及喘口氣,一隻強壯鐵臂迅速箍住了她光裸的纖腰,灼熱堅硬令人屏息地抵住她柔潤腿窩間,但他沒有做任何移動,侵襲或強占進入。


    「你,不就是為此而來嗎?」商岐鳳低沉嗓音在她耳畔沙啞響起。


    「不……」她臉上滾燙了起來,渾身發熱發軟,如果不是腰間被他鐵臂環著,虛軟的腿早已經無力支撐住身子。


    多麽強硬、霸道、蠱惑、邪惡的男人……


    還來不及思想,還來不及反應,他已輕囓起她小巧的耳垂、頸項、肩頭、玉背……她的顫抖化為一縷逸出的輕吟,一聲又一聲,一迴又一迴管不住喘息著,不知羞地嗚咽著。


    他的吻、他的手誘惑挑逗著她身體的每一處,徹底將她化為熊熊燃燒的烈焰,雙雙驅策直至攀上歡愉的巔峰……


    翌日。


    商岐鳳翻過一頁頁帳冊,專注聽取屬下簡報。


    「爺,以上便是最新一季獲利總結之數。對了,還有一樁,」總掌櫃水月坡稟道,「雖是小事,然事關鳳徽號商譽,屬下雖已處置了,想想,還是須向爺稟報一聲才好。」


    他挑眉等待下文。


    「杭州一處分支‘行雲號’日前接了筆生意,一名相與急著要運三船蠶繭南下販予織坊,說好搶快於七日之內貨物運達,便付給超出行情三倍之價。‘行雲號’的劉掌櫃尋思過,路線是走慣了的,又見利潤豐厚,便答允了人家。」


    「三船蠶繭利潤何如是算計得出的,耗上三倍的貨運費用,餘下的能剩多少?沒想到行雲號的掌櫃連這樣一筆小小帳目都算不來?」


    他明明麵無表情,水月坡心下卻是陣陣發涼,稍定了定魂才再開口。


    「是,所以屬下大膽,已經作主先將劉掌櫃暫停職,等候主子發落。」


    「現在想必出了岔子,七日之內沒能將人家的貨運到,當初合同注明做何賠償?」商岐鳳冷冷地道,「商譽重要,先賠給對方!」


    「主子英明。」水月坡欠了欠身,謹慎道:「如主子所說的,賠償事小,商譽最重要,可頭疼的是現今貨還卡在煙淩渡關口上,守關的鐵總兵堅持要有通關派令才能放行。」


    「各通關口早任我鳳徽號船隊進出自如,」他濃眉微皺,「這些年來,還有誰人敢與鳳徽號作對?他的頂頭上司歐大人呢?傳他來府交代。」


    「迴主子,歐大人恰恰丁憂迴鄉了,朝廷派來接替的周大人還未到,所以一切權責由鐵總兵暫代。」


    「下帖子,你親自設宴款待那老家夥,問問他想要什麽?」商岐鳳冷笑,不外乎是要更多的銀子,貪更肥的油水罷了。


    「屬下已命人送邀帖前去。」


    「好。」他滿意的點頭。


    「敢問主子,劉掌櫃一職——」


    「撤了,補半年的薪俸給他。」商岐鳳端起茶碗,慢慢啜了一口。「永不敘用。」


    「屬下遵命。」水月坡一拱手,恭敬退下。「屬下告退。」


    薔薇軒中,談珠玉怔怔地坐在床畔,一頭黑緞般長發披散在背後。


    那個男人……真的太危險了。


    她甩去了腦際還微微暈眩的感覺,嘴角噙著的那朵淺淺笑花,逐漸綻放得更加嬌豔奪目。


    因為經過昨夜一「沒」,她距離複仇的目標又大大跨進了一步。


    「嗬嗬……」她終於忍不住笑了,笑聲裏有著無比的得意與歡快。


    聽見房中聲響,若兒和另外兩名丫鬟輕敲了敲門,送了一盆溫水供她梳洗。


    「主子,爺命人送來一些專門進貢給宮裏的細致點心,還有貴重珍奇的首飾,都是要給主子你的。」若兒興奮道。


    她一怔,斂起的笑意又浮現了。


    出得外廳去,紅木大圓桌上果然以錦盒裝盛著一匣又一匣子的珠寶。


    談珠玉自小見識得多,當然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價值不菲,旁的不說,光是那一長串百來顆渾圓瑩亮的珍珠,外頭行價,就算出上六千兩銀子也不一定買得到。


    南方霸主出手果然不同凡響。


    她伸手輕輕撫過長串珍珠、翡翠蝴蝶鐲子、累絲黃金項圈、寶紅珊瑚耳墜子和琥珀纏銀金步搖。


    若換作其他女子,恐怕會因如此豪奢的慷慨就誤以為他愛上了自己吧?


    她嘴角含著一抹淡笑,指尖滑過了一匣匣珠寶,驀然一頓。


    談珠玉盯著其中一匣子以象牙雕磨而成的雙陸子,每隻胖胖馬頭純樸得鈍頭鈍腦,小巧可愛極了。


    心頭陡震,鼻頭一陣酸楚,她險險落下淚來。


    他……他是從何獲得此物的?


    「你們都下去。」她嗓音緊繃。


    正在一旁看得眼花撩亂、豔羨萬分的丫鬟們隻得聽命退下。


    談珠玉挺直著僵硬的腰杆,直待屋中隻剩自己一人,再也忍不住顫抖的手,慢慢捧起了匣子。


    「原來‘你’也流落到這兒來了。」她低喃,淚水滾落。


    這副象牙小雙陸原是爹爹特地命工匠打磨做給她的,當年她五歲,手小,這樣小小尺寸的棋子兒拿在手中恰好。


    雙陸也是爹爹教給她的,而且她學得又快又好,八歲那年不需爹爹刻意相讓,五局裏就能勝上四局。


    「爹……」她將那盒雙陸緊緊壓在胸口,心如萬針鑽刺。「為什麽我們會變成這樣?為什麽?」


    這些年來的痛苦怒濤洶湧地排山倒海而來,一瞬間幾乎完全擊潰了她……


    當天晚上,宮紗燈燃,珠簾輕垂。


    商岐鳳踏入薔薇軒,深沉的眸光落在斜倚在貴妃榻上,自斟自飲的她身上,眸光閃過一絲異樣。


    她沒有綰發,烏黑長發如瀑披散得一肩一背,望著他,嘴角浮起一朵迷蒙的微笑。


    「爺來了。」


    他沒有出言譴責她沒起身相迎,也沒有對她喝得半醉的嬌醺模樣皺眉,隻是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拿過她手上的琥珀杯,將裏頭的酒一飲而盡。


    「好酒。」他舔去唇畔一絲酒漬,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杯底殘豔。


    「封壇十六年,埋於梅花樹下,溫州奉秀老鋪的女兒紅。」談珠玉半醉半醒,神情嫵媚地睨著他,「爺府上珍藏的,自然是好酒。」


    明明被酒意烘托得豔麗無匹的如花嬌靨,卻帶著一絲蕭瑟和三分淒美,他深深注視著她。


    「你有心事。」他嗓音低沉有力。


    「哪有呢?」她淺淺一笑,慵懶的嬌軀略略努力想振作起來,沒料想不勝酒力地一晃,他及時伸臂接住她柔弱無骨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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