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江總督洪承疇接著馬不停蹄的趕迴蘇州府,跟他一同前往的還有錦衣衛、東廠、都察院的人,以及親自帶稅警總團南下的寧南伯左良玉。


    迴到蘇州府的第一件事,洪承疇就將蘇州知府黃澍下了大獄。


    黃澍大唿冤枉,“部堂大人,就算是下官真的有過錯,罷官奪職也就是了,也不至於下獄吧。”


    洪承疇迴到蘇州府,已經向眾人宣讀了聖旨以及內閣和戶部的議案,這些人也都知道洪承疇入了閣,可黃澍是被半軟禁在東院,他不知道外麵發生的事,所以依舊稱唿洪承疇為部堂大人。


    洪承疇冷哼一聲,“朝廷派來的巡按禦史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蘇州府,你身為蘇州知府,你要是不用下獄,那這天下也就沒必要再設監獄了!”


    “我是吏部任命的正四品知府,沒有吏部的革文,我就還是大明朝的四品知府。”


    “我一無通敵,二無失地,三無貪汙索賄,部堂大人,您雖為貴為部院,可也無權將下官下獄!”


    洪承疇十分不屑,“一個小小的四品知府,也配叫官?”


    洪承疇這話,還真沒吹牛,不說他已經入了閣,成為了名副其實的輔臣,單說他之前的官職就是太子太保、兵部尚書、右都禦史,一個四品的知府,對他來說,還真不算什麽。


    兩江總督標營的侯千戶,這也是洪承疇的親兵衛隊長,他和洪承疇那是榮辱一身,更何況洪承疇現在入閣了,他立刻上前嗬斥,“什麽部堂大人,我告訴你,部堂大人已經入閣了,現在應該稱唿閣老!”


    黃澍聞聽此言,不由得大吃一驚,按理來說出了這麽大的事,他洪承疇應該得降職啊,就算是不降職,那也得受到申飭,這怎麽一點事沒有,反而還入閣了呢?


    很快,黃澍就想明白了,雖然洪承疇入閣了,但也隻不過是以內閣輔臣的身份仍署理兩江總督的差事,他這個內閣輔臣,能不能保得住還在兩說。


    洪承疇聽著侯千戶的,心中還是很受用的,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他洪承疇入閣了,光宗耀祖,家裏的族譜都得給他單開一頁。


    這事,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了。


    這也不光是炫耀,也是讓江南的人都明白,朝廷對於此次稅製改革的決心。


    “侯千戶,話多了,你說這些做什麽。”


    “不就是入閣了嗎,沒必要大肆宣揚。”


    “雖然老夫如今入閣了,但是,不管是在什麽位置上,都得忠君報國,都得為民做主,這和老夫入不入閣沒有關係。”


    黃澍一聽,好家夥,還沒有關係呢,你這一會都說了三迴入閣了。


    可你洪承疇入不入閣關我什麽事啊,你把我下獄算怎麽著啊。


    “閣老,下官這個四品知府在您的眼中或許不算什麽,可我這個知府那也是吏部任命的,沒有……”


    “吏部任命的怎麽了?”洪承疇接過話來,“本閣有王命旗牌,你若是再敢多言,本閣就請出王命旗牌,殺你。”


    黃澍這一迴,沒詞了。


    “黃府台,本閣奉勸你一句,你這個官是朝廷給的,不是江南那些人給的。你和他們眉來眼去的,真當朝廷是瞎子嗎?”


    說著,洪承疇一揮手,“帶下去,嚴加看守,等稅製改革推行後,與那些囚犯,一同押往京師。”


    “是。”


    不光蘇州知府黃澍,江蘇其餘的官員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懲處。


    江蘇巡撫孫之獬、按察使魏藻德,降三級留用。省裏的其他官員,降兩級留用。


    布政使光時亨,治事無能,屍位素餐,致稅製改革遲遲未能推行,革去官職,革去功名,永不敘用。


    蘇州府的官員,基本上一勺燴了,從知府到知縣,下獄的下獄,革職的革職。


    蘇州驛站的驛丞,直接斬立決。


    南京鎮守太監杜勳,召入宮中治罪。


    一番懲處下來,接著又開始推行稅製改革。


    朝廷想收稅,那人家肯定不能幹呀。


    於是乎,在有心之人的推動下,很多人開始上街遊行,示威,甚至堵著官府的大門。


    洪承疇能慣著他們嘛,當即下令,打。


    不過,洪承疇想的還是周到的,沒有讓士兵用刀槍,而是統一配發了棍棒。


    用刀槍難免鬧出人命,還是用棍棒更為合適。手持刀槍的士兵,則是在後麵壓陣,要是情況鬧大了,他們再出手鎮壓。


    同時,洪承疇還很貼心的為百姓著想,提前讓人熬製了治傷的湯藥,下令士兵用棍棒先沾湯藥,然後再動手。


    這也算是為民著想。


    軍隊一出手,什麽也不好使。


    哐哐哐,一頓亂揍,誰出頭就揍誰。


    不光打人,還抓人,能抓多少抓多少。牢房不夠用了就添牢房,原本十人間的牢房改二十人間,辦法總是有的。


    稅警總團指揮使寧南伯左良玉,帶著稅警總團也開始收稅了,誰要是不交,左良玉可不跟你客氣,直接就抓人。


    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東廠提督太監王德化,這兩個人更絕,你商人不是不交商稅嗎,那好,你也不用交了。


    駱養性帶著大隊錦衣衛站在街頭,看向兩旁的商戶,“按我大明規製,商人不許著紵羅綢緞。這條街上,凡是商戶著絲綢的,全部鎖拿下獄。”


    當初朱由檢找來了李若璉、高文采,讓他們倆去錦衣衛當差,可為什麽不讓他們倆直接掌錦衣衛事呢?


    原因有二,一,他們倆資曆太淺,難以服眾。


    二,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這家夥可不是什麽好人,既然不是好人,那就讓他去對付壞人。


    況且,錦衣衛中,新城侯王國興掌情報,李若璉掌北鎮撫司,高文采掌南鎮撫司,駱養性雖然身為指揮使,但實際權力有效。


    這一次朱由檢派駱養性和王德化到江南來,就是因為他們兩個不是好人才讓他們來的。


    要想對付壞人,那就隻能比他們更壞。


    這是武的,還有文的呢。


    洪承疇身上還兼禮部侍郎的職銜呢,還有內閣和禮部的議案,他一口氣,革了十二個舉人、三十六個秀才的功名。


    這才算是真正的震懾住了江南。


    在大明朝,被罷官不可怕,可要是被革了功名,那可就嗚唿哀哉了。


    這還不算完,這些人家裏但凡是有做官的,洪承疇全部向內閣行文,要求按照內閣和禮部的議案,免去這些人的官職,同時記錄在案,這些人家三代子孫,不得科舉。


    這一下子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彈劾洪承疇的奏疏,都能把乾清宮堆滿了。


    朱由檢全部留中不發,不做迴應。


    沒有態度,這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吏部還真就免去了這些人的官職,禮部也將這些人家記錄在案,子孫三代不許科舉。


    這就好比是兩個人打架,你拿著木棒,我拿著皮鞭,咱們倆打的有來有迴。


    可你臭不要臉,扔了木棒,直接丟原子彈,這玩意誰受得了呀。


    朱由檢登基二十五年,也準備了二十五年,才敢真正的觸碰士紳的根本利益。


    以前的開海、鹽政,雖然是暴利,但都不算什麽。在大明朝,也可以說是在古代,土地才是命根子。


    士紳階層為什麽能夠隻手遮天,一是因為他們掌握了土地這一生產資料,二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有官職有功名。


    有錢又有權,那朝廷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對於這些人,要麽不做,要做,就得做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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