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筆架山。


    明軍糧草就囤積於此。


    薊遼督師孫承宗,領各路援軍及遼東兵馬,在錦州城外與黃台吉對峙,明軍攻勢甚猛,清軍接連敗退,損兵折將。


    黃台吉看著一個接一個戰敗的消息,眉頭擰成了麻花。


    不過,黃台吉並沒有氣餒,而是仔細觀察著戰場,他敏銳的發現,明軍的主力都在錦州、鬆山一線擺開,後方兵力空虛,頭重腳輕。


    而那麽多軍隊,糧草必然是個大問題。


    清軍的糧草,基本都是當初從朝鮮搶來的,並且在戰事開始之時,黃台吉便早早的做了準備,讓掠奪來朝鮮奴隸在義州一帶屯田,以充軍糧。


    而明軍的糧草,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由陸路運輸,經山海關至遼東,囤積在筆架山。一部分走海路,由登萊水師運輸,就漂泊在海上,不卸船,隨用隨取,少了就補。


    這也是朱由檢特意安排的,他怕糧道被劫,軍心不穩,特意囑咐登萊水師運送的糧草不卸船,反正你清軍又沒有水師。


    黃台吉派去的探馬,發現了明軍的糧草囤積在筆架山。


    黃台吉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便派三千蒙古騎兵兩千女真騎兵,共計五千騎兵,由貝勒碩托率領,偷襲筆架山,燒毀明軍糧草。他自己則親率大軍,掩護。


    蒙古人,一直是女真人的盟友,自從遼西的蒙古人被明軍掃蕩之後,殘存的蒙古人就都投奔到了黃台吉麾下,加上之前就有的蒙古騎兵,總共三千騎兵。


    畢竟騎兵,女真人主要還是依靠的蒙古人,所以,這一次黃台吉便把蒙古騎兵全都派了出來。


    明軍這邊,負責後勤事宜的,是遼東巡撫畢自肅和寧前兵備副使陳新甲。


    畢自肅負責運輸,陳新甲留守筆架山。


    剛剛將糧草運快要到達筆架山糧寨的遼東巡撫畢自肅,就聽的前方不遠處一陣嘈雜。


    “怎麽迴事?”畢自肅問道。


    “中丞大人,”一個士兵跑了過來,“中丞大人,是建奴想趁著夜色偷襲我軍運糧的隊伍,被我軍探馬發現。”


    “有多少人?”


    “天太黑,看不清,但估計怎麽著也得有六七千人。”


    “六七千人,”畢自肅麵色有些凝重,“不要亂。”


    畢自肅騎著自己的戰馬,一躍來到隊伍前麵,“不就是幾個建奴嗎,怕什麽!”


    “所有人聽著,護住糧草,全力迎戰,斬殺一個建奴,賞銀十兩,臨陣退縮者,軍法處置!”


    “等過了今晚,我親自打開遼東的府庫,給你們發賞銀。”


    “你們大家夥可能也知道,咱們大明朝的戶部尚書畢自嚴,那是我親哥哥,你們不用擔心賞銀的問題。”


    有了畢自肅的這番話,這群當兵的腎上腺激素猛然飆升。


    “中丞大人放心,咱爺們當兵就是為了報效國家的,什麽賞銀不賞銀的,有點就行。”


    就在此時碩托解決了明軍的探馬,朝著運糧的隊伍殺了過來。


    “迎戰!”


    畢自肅一馬當先,張弓搭箭,三箭,射翻了三個建奴。


    明朝的科舉,不光考四書五經和策論,同樣要求掌握一定的軍事能力,像弓馬騎射,都是有要求的。尤其是騎射成績優異的,那更是絕對的加分項。


    像王陽明,那箭法就相當不錯。


    畢自肅也學過弓馬,今日更是超常發揮了。


    結果,畢自肅著三箭下去,軍心大振。


    畢自肅從親兵的手裏接過一把馬刀,其實,畢自肅腰間是有佩劍的,但是,更多的是裝飾作用,真要是打起仗來,劍,根本就不頂用。


    畢自肅刀鋒向前一指,“眾將士,隨我殺敵。”


    “殺呀!”


    “衝呀!”


    遼東巡撫畢自肅,射箭還行,但真動起手來,就有點不夠看了,砍倒一個蒙古騎兵以後,身上就挨了兩刀,所幸沒傷到要害,被親兵護著退了下去。


    “中丞大人,您沒事吧。”一個親兵問道。


    畢自肅頭上冷汗直流,“沒事,不用管我,護住糧食。”


    幾個親兵護著畢自肅退到了隊伍後麵。


    不過,畢自肅雖然是退下去了,但是他這股精神頭,卻是起了作用。


    更何況還有銀子的作用,這個可能是主要因素。


    碩托帶著人馬,一開始進展的很順利,明軍的前鋒,探馬,都被他消滅殆盡,沒想到馬上就要碰到運糧隊了,卻遇上了麻煩,死活都衝不過去。


    “快,上,上,給我衝。”


    “貝勒爺。”一個建奴來到碩托近前,“明軍都不要命了,我們確實是衝不過去啊。”


    “廢物,廢物,一群廢物。”


    碩托抽出馬刀,“都聽著,隨本貝勒衝。”


    “殺。”


    遼東巡撫畢自肅,簡單止了血之後,又來到了陣前,“快,頂住,這裏臨近我軍營地,援兵很快就會到來,頂住。”


    畢自肅話音剛落,隻聽得建奴隊伍後麵一陣大亂,原來是留守糧寨的寧前兵備副使陳新甲率軍殺來。


    陳新甲留守糧寨,見約定好的時間送糧到來,結果卻沒有送到。本來有些許延遲,也在情理之中,但陳新甲出於謹慎,還是決定帶著人馬前去接應,正好,趕上了。


    一個親兵來到碩托近前,“貝勒爺,明軍的援兵到了。”


    “不必管他,我們都是騎兵,燒了糧食,咱們就走,明軍追不上我們,你帶人堵住後麵的明軍,我帶人去燒明軍的糧草。”


    “喳。”


    碩托隨即帶兵,向前畢自肅的方向,發起猛攻。


    一刀一個,碩托砍倒兩個明軍以後,突然,被一箭射落在地。


    “貝勒爺!貝勒爺!”


    碩托的親兵趕忙翻身下馬,將碩托扶了起來。


    “貝勒爺,您沒事吧?”


    碩托咬著牙,將身上的羽箭拔出,“無恥的明軍,竟然暗箭傷人,有本事出來,和本貝勒一決雌雄!”


    碩托的話音剛落,就立刻有人迴應,“這可是你說的。”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畢自肅順著聲音望去,發現來了一大隊騎兵,盔明甲亮,威風凜凜,看裝束,是自己人。


    為首之人,是一年輕的將領,手中還握著一把弓,看樣子,剛剛那一箭就是他射的。


    這位年輕的將領身旁,還有一位中年將領,這倒沒有什麽,可是,這位中年將領的親兵,卻是格外的引人注目。這位中年將領身後跟隨的親兵,都是些大老頭,小老頭,半大老頭,全是老頭。


    畢自肅久在遼東,各種兵士見的多了,他一眼就看出來,這些老頭,可不是一般人,全都是些老兵,身上散發出陣陣殺氣,那感覺,像是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相似。


    這位年輕的將領看了一眼身旁的中年將領,“寧遠伯,沒想到咱們剛到遼東,就碰上了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


    中年將領淡淡一笑,“我看著那些建奴活著挺受罪的,這樣吧,咱們大發慈悲,幫幫他們吧,弄死他們得了。”


    說著,這中年將領朝著身後的那群老頭揮了揮手,“一個不留。”


    那群老頭也沒多說話,騎著馬就衝了過去。


    碩托一看來了一群老頭,哈哈一笑,“明軍真是沒人了,竟然派了一群老不死的來。”


    “明軍舍得死,那本貝勒就舍得埋,殺了他們。”


    結果,一交手,碩托還沒明白是怎麽迴事呢,自己的人和紙糊的一樣,全倒了。


    就在碩托震驚之餘,那群老頭直直的奔著他來了。


    後,就沒有然後。


    因為,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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