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


    徐家當代家主徐本高,收到徐雲望被下大牢的消息後,不禁有些惱怒。


    鬆江府徐家,自從徐階之後,便是家大業大,鬆江府的田地,差不多都是他們徐家的了。


    徐家雖然人丁興旺,但也不是個個都是讀書的料,而徐家要想守住基業,那在鬆江府就得有說得上話的人。


    明朝的官員是有迴避製度的,不能在自己的家鄉任職,官,徐家是插不上手的,那就隻能從吏上入手了。


    官吏,官吏,可官和吏是有著天壤之別的。


    胥吏屬於賤籍,和說書的,唱戲的,娼妓一樣,都是下九流的貨色。


    可,鐵打的胥吏流水的官,官,是流官,當幾年就走了,吏,卻是一直都在。


    平時,和老百姓打交道最多的,也就是這些胥吏,老百姓最怕的,也正是這些胥吏。


    而胥吏中權力最大的,就是快班捕頭了。


    徐家家主徐本高,就將瞄上了鬆江府快班捕頭這個位置。


    但捕頭的權力再大,那也是胥吏賤籍,徐家嫡係正枝是不願意當的,所以,這才便宜了徐雲望這個徐家旁係。


    徐雲望也是乍穿靴子高抬腿,外加上身後有徐家撐腰,就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了,平日裏沒少了欺男霸女,敲詐勒索。


    徐本高對徐雲望的所作所為,多多少少也了解一點,雖時有敲打,但也並未有過多關注。


    其實,徐本高真正惱怒的地方,不在徐雲望,而在市舶司。


    海上貿易,利潤巨大,鬆江府本就臨海,徐家自然在海上也有生意。


    隻是,如今朝廷下了嚴令,片帆不得下海,他們的生意,也就做不成了。


    可是朝廷又設立了市舶司,要是還想要賣貨,那就必須得通過市舶司。


    雁過拔毛,這利潤,自然是要比之前少了一些。


    不然,以徐家的家業勢力,徐本高還不至於為了一個小小的捕頭動怒。


    “大哥,不要著急。”一旁的徐本善說道。


    徐本善是徐本高的堂弟,在徐家也有些分量。


    “大哥,片帆不得下海,可不光是咱們鬆江府,更不光是咱們徐家一家。”


    “哦,是嗎?鬆江府新調來了一個鬆江總兵,你可不要動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徐本高提醒道。


    “哎,大哥多慮了,就算是我想,小弟也沒有那個本事啊。”


    “下麵那麽多百姓呢,他們的利益,總得有人考慮不是。”


    徐本高聽罷,略微沉思一會,點了點頭,“百姓的利益,確實應該有人維護。”


    徐本善有些激動,“大哥也是這麽覺得吧,咱們徐家詩書傳家,飽讀聖人之道,就應該為民做主。”


    “為民做主,那是朝廷的事,與我徐家無關。不過,咱們既然飽讀詩書,就應兼濟天下,為百姓考慮。”


    “但,若是隻靠咱們一家,恐怕力有未逮。”


    “大哥放心,小弟明白,小弟這就去辦。”


    說著,徐本善就起身離開。


    “不,你不明白。”,徐本高端起桌子茶杯,品了一口茶,“茶是好茶,可就看,怎麽品了。”


    …………


    “方嶽貢事情處理的倒還妥當。”


    “胥吏,也確實該管一管了。”


    乾清宮中,朱由檢看著南直隸來的奏報,很是滿意。


    原來,方嶽貢處理了弗朗基人和徐雲望之後,因為涉及到了外國人,而南直隸又沒有按察使司衙門,所以,方嶽貢就把此事的處理結果上報給了南直隸巡撫周延儒。


    周延儒接到方嶽貢的奏報之後,畢竟涉及到了外國人,又將此事上報給了朱由檢。


    畢竟涉及外國人的案件,這還是第一次,


    隨著市舶司的設立,肯定免不了和外國人打交道,這類事件恐怕避免不了,周延儒上報此事,也有投石問路的意思。


    若是朱由檢讚同方嶽貢的處理結果,那以後再遇到類似的案件,也就有例可循。


    “大伴,召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的主官乾清宮議事。”


    “是。”


    很快,刑部尚書蘇茂相,都察院左都禦史李標,大理寺卿成基命就來到了乾清宮。


    “臣等參見陛下。”


    “不必多禮。”


    “謝陛下。”


    “賜座。”


    朱由檢拿起南直隸來的奏報,交由王承恩遞給三法司的主官分別觀閱。


    “都看完了吧,說說此事方嶽貢處理的如何?”朱由檢問道。


    刑部尚書蘇茂相率先說道:“陛下,臣以為方嶽貢對於此事的處理,恰如其分。”


    “不管他是什麽人,既然來到了我大明的土地上,就應當遵守我大明的律法。”


    大理寺卿成基命隨即起身,“陛下,臣以為,方嶽貢此事處理的差強人意。”


    朱由檢來了興趣,“哦,此話怎講?”


    “弗朗基人,本就是化外蠻夷,朝廷能讓他們上岸通商,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他們竟然還敢無故生事,真是好大的膽子。”


    “古語雲,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連天潢貴胄觸犯律法,都會受到懲處,更何況是區區的化外蠻夷。”


    “所以,臣以為,方嶽貢對於此事,處理的輕了。”


    聽了成基命的話,朱由檢啞然一笑,他想到了一種說法。


    激進派認為,應該將此人千刀萬剮,而保守派則認為,激進派太過於保守了。


    朱由檢點頭道:“老先生說的在理。”


    “既然三法司的三位主官都在這,那就以鬆江府弗朗基人的案件為例子,三法司出具審查意見,明發天下。”


    “同時,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合署發一個公文至兩京一十三省,凡是涉及外國人的案件,一律按照大明律法審理,從重處置。”


    “但若是有百姓鑽空子,故意構陷外國人,誣告同罪,也是從重處置。”


    “臣等遵旨。”


    就在這時,兵部左侍郎王洽來到乾清宮外,求見。


    得到允許後,王洽拿著奏報走進乾清宮,“陛下,陝西傳來捷報,三邊總督孫傳庭,在子午穀大敗叛匪,生擒闖王高迎祥。”


    朱由檢接過奏報,“孫傳庭還是有兩下的嗎。”


    話音剛落,兵部右侍郎張鳳翼也拿著一份奏報求見。


    “陛下,四川奏報,有一股陝西的流寇襲殺官軍,逃入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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