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意似乎早就預料到了。


    那股子恐慌勁兒,早就已經過了,所以現在她冷靜得跟什麽一樣,“好的,賀總。”


    說完,掛斷電話。


    賀司夜的耳朵嗡嗡的。


    他腦子裏好像進了水,有點混沌,但是此刻很清晰的一點是,他很憤怒,隻有林晚意能發泄他漫天的憤怒。


    賀司夜大步朝橋上走去。


    要上坡,路不好走。


    保鏢見狀忙上前扶住他,“賀總,你小心。”


    賀司夜麵無表情的推開。


    他早就在江水裏透支了自己身體的力氣,可此刻依舊穩如泰山,仿佛剛才精疲力盡的人不是他。


    保鏢在旁邊看著他一點點消失,嘴巴大得能塞下雞蛋。


    他老板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水裏遊了那麽久,嘴皮子都泛白了。


    才休息多久,就又忙上了。


    身體裏有機器發條嗎?


    賀司夜不僅有力氣走路,還有力氣開車。


    車速直飆150邁。


    他輕而易舉找到了林晚意的病房。


    在推開門的那一瞬間,他什麽都想好了,不管林晚意哭成什麽樣,要裝得多麽楚楚可憐。


    他都不會心慈手軟。


    世界上,還沒有誰耍過他賀司夜!


    然而推開門……


    賀司夜看著空蕩蕩的病房,他的心一下子墜入低穀。


    她沒在。


    躲著自己,還是又騙了自己?


    賀司夜還以為自己要爆發,將這醫院夷為平地。


    然而,此刻卻莫名其妙的冷靜。


    他硬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坐下來。


    不知道過去多久,有人推門而入,是這裏的護士,推著病人進來。


    她看見賀司夜,有些錯愕,“這位先生,你是哪位病人的家屬?”


    賀司夜抬眸。


    他頭發還沒有幹,卻有一種淩亂的英俊,通紅的眼底鎮壓人心。


    他淡淡吐出三個字,“林晚意。”


    護士問,“你是來找她的嗎?”


    “嗯。”


    “你稍等,我幫你查一查。”


    查詢提示,林晚意並沒有申請辦理住院。


    賀司夜手撐著護士台。


    劇烈的咳嗽了兩聲。


    護士驚訝,“你病了嗎先生,我給你掛了號,你看看吧。”


    他身上濕透了。


    現在天氣轉冷,很容易感冒。


    賀司夜什麽都沒說,轉身走了。


    他坐在車裏,其實餘怒未消,還是很想殺了那個壞女人。


    可他卻沒有力氣動手。


    她好好的,不是嗎?


    隻要好好的,日後有的是時間教訓她。


    這樣想著,賀司夜閉上眼,很快就陷入了睡夢裏。


    身上黏糊糊的,又在車裏,四周冷空氣亂躥,他睡得很不安穩。


    夢很碎。


    一些清晰的片段,無非就是他蹣跚學步時,抱著父親的大腿,哭著要他別走。


    但是賀海霖無情的踹開了他。


    賀司夜坐在地上,一時間起不來,就爬過去,拽住賀海霖的褲腿。


    “爸爸,爸爸……”


    他吐字不清,隻會哭,隻會喊爸爸。


    隻會讓賀海霖,生厭。


    賀司夜永遠都記得那時候的賀海霖。


    無情,冷漠,毫無人性。


    但是他轉身,將寵愛和精力,全都給了那個女人,還有他後麵的兒子。


    他的母親,一病不起,日日被病魔折磨。


    ……


    賀司夜猛地驚醒。


    他用力的唿吸一口氣,瞳仁緊縮著,仿佛被惡魔攥住了脖子,無法唿吸。


    賀司夜快速打開門。


    夜裏帶著濕氣的冷風一吹,他才逐漸從噩夢裏清醒過來。


    極端的荒涼之後,就是深深的無力。


    賀司夜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坐迴車內。


    為自己點燃一支煙。


    此刻的煙癮,瘋狂到了極致。


    點燃一支煙,他一口氣不停歇的全吸了。


    煙霧一半吐出,一半咽下去。


    苦澀的煙霧,幾乎要燃燒他的喉嚨,他的肺。


    不覺得疼,反而有一種奇怪的快感。


    賀司夜眯眼看向前方,撚掉還在燃燒的煙蒂,後背慢慢靠下。


    他仰起頭。


    骨節分明的下頜,凸起的喉結。


    淡藍色的血管。


    開出無形的,糜爛的,藤蔓。


    ……


    此刻,酒店內。


    林晚意並非一個人睡,老師怕她被賀司夜欺負,所以來到了她的房間。


    夜太深了。


    老師早就唿吸均勻,林晚意照舊睡不著。


    她還是恨賀司夜。


    即使今天小小的耍了他一番,看見他為了打撈自己,累得精疲力盡的樣子,還是覺得不夠解氣。


    她反抗的力量,在賀司夜麵前微不足道。


    要怎麽樣才能讓他們跟自己一樣。


    活著,比挫骨揚灰還要痛。


    不多時,門外傳來刷卡的聲音。


    林晚意頭皮繃緊。


    知道是賀司夜迴來了。


    她看向門口,見那個身影慢慢的走進來。


    他直接開了燈。


    老師被吵醒,見是賀司夜,馬上坐起來,將林晚意護在身後。


    “賀總,你迴來了。”


    賀司夜麵無表情。


    臉色灰白,卻很滲人,猶如閻羅。


    他薄唇輕啟,“你出去。”


    老師咽了口唾沫,解釋道,“今天晚意真的是去醫院拿止疼藥了,你別怪她。”


    “要我重複剛才的話嗎?”他毫無耐心,“是你自己滾出去,還是我把你從二十八層樓上丟下去?”


    老師臉色蒼白。


    林晚意將老師送出門。


    她關上,轉身看向賀司夜。


    他已經脫掉了身上因為濕透又風幹,而皺巴巴的衣服。


    一言不發的去洗了個澡。


    林晚意見他這樣,反而沉不下心來。


    她坐在沙發上。


    等啊等。


    不知不覺,竟然起了睡意。


    不知道過去多久,她感覺自己的嘴唇很癢。


    睜開眼,就見賀司夜的臉在眼前無限放大。


    他在親吻自己。


    林晚意下意識推搡。


    這樣的舉動無疑是火上澆油,讓賀司夜的吻變得粗暴用力。


    她的四肢被鉗製。


    無法動彈。


    賀司夜又啃又咬。


    像是確認她存在一般,直到血腥味蔓延兩個人口腔,他才善罷甘休。


    鬆開時,林晚意的臉,因為窒息而緋紅。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賀司夜啞聲問,“好玩嗎?”


    林晚意的視線漸漸清晰。


    她看著眼前這個眼眶通紅的男人,那模糊的情緒下,是她熟悉又陌生的瘋狂和偏執。


    奇怪的燥熱,在彼此的血液裏,瘋狂沸騰。


    林晚意氣息依舊不穩,她問道,“你在幹什麽,賀司夜?”


    賀司夜垂著眸子,修長的手指慢慢滑動到她的脖頸處。


    修長滑膩的脖子,他輕輕握住。


    “你看不到嗎?我怕你死了,我在鏡頭前的狼狽,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林晚意抬起那張小臉。


    “是嗎?賀司夜,你擔心我死?”


    “當然,誰舍得養了十年的寵物,突然就沒了?”


    “沒有別的意思嗎?”林晚意湊近了幾分,想聽他的心跳聲,想看清他藏在眼底最深處的真實感情,“你跳下水的時候,在想什麽,我要是真的溺死在水裏,你會跟我一起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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