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野動了動嘴唇。


    “我餓了。”


    薑漁看著辛野。


    “你叫什麽?


    你從哪裏來?


    你是幹嘛的?


    為什麽會受傷躺在我家門外?”


    一連串的問號下來,辛野都有點蒙圈。


    辛野皺了皺眉頭,沉默著不說話。


    “你不說也沒關係,一會就把你送到派出所。”


    薑漁其實是真的有這個打算,一開始救人,是擔心他死了,但是現在看著,似乎都是皮外傷,沒什麽大事。


    她可不敢收留這麽一個來曆不明的“小屁孩”。


    “不要!別送我去派出所。”


    沒想到辛野直接拒絕了。


    “辛野,我叫辛野。”


    其他的,薑漁再問,辛野也不說了。


    兩個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


    薑漁看著眼前少年人黑漆漆的眼睛,歎了口氣。


    “我可以給你吃的,但是你不能傷害我,我對你也算是有救命之恩吧,你不想去派出所,也沒關係,你吃完飯,就走吧,我家裏小,也沒辦法招待你。”


    薑漁這麽說完,先去給辛野盛了一碗餛飩。


    就準備去給辛野鬆開繩子,但是還沒等薑漁走過去,繩子直接就被辛野掙開了。


    薑漁一臉震驚,那個繩子她綁的有多緊,她是知道的。


    辛野無所謂的說道。


    “你這個繩子,很容易就掙開了。”


    薑漁沉默了一下,但是看著辛野沒有什麽壞心思,心裏倒是安定了不少。


    辛野也是真餓了,站起來,大呲啦啦的就坐在桌子旁,狼吞虎咽起來。


    一碗不夠,薑漁又給盛了一碗。


    等到三碗餛飩下了肚,辛野才放下筷子,主要是鍋裏的餛飩,已經被吃完了。


    辛野有點遺憾的摸了摸肚子,覺得還可以再吃兩碗。


    薑漁也被辛野的胃口震驚到,要不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呢。


    薑漁給辛野倒了一杯水。


    辛野一飲而盡。


    薑漁笑了笑。


    “你就不怕我裏麵下藥?”


    薑漁是開玩笑,因為她看得出來,辛野是個很有戒備心的一個人。


    辛野擦了擦嘴巴。


    “你看起來不是那種人。”


    薑漁被這種莫名其妙的信任取悅到了。


    但是辛野沒有說的是,就算下了藥,他也不怕,畢竟那些人,為了訓練他,每少給他吃藥。


    一般的藥,對他根本不起作用。


    辛野吃完東西,薑漁拿了二十塊錢出來。


    “我家裏地方小,你也看到了,我沒辦法收留你,這裏有二十塊錢,你今晚可以找個招待所先住下。”


    說完,把錢塞到辛野手裏,還給辛野拿了一把傘。


    辛野看了薑漁一眼,沒有要錢,也沒有要傘,直接就衝了出去。


    薑漁不是爛好人,她能做的已經做了。


    等到辛野走後,薑漁立馬把房門關上了,躺在床上,聽著外麵嘩啦啦的雨聲,進入了夢鄉。


    可是等到第二天,她打開院子門,發現辛野就在門口窩著,整個人渾身都濕透了,嘴唇都凍的發紫了。


    “辛野,辛野!”


    薑漁喊了兩聲,辛野抬了抬眼皮,然後就暈了過去。


    薑漁沒法子,眼看著天就要亮了,人們就要上班,上學,總不能把人就放在這裏不管了。


    薑漁咬了咬牙,又把人給拖進了家門。


    摸了摸額頭,果然是有些發燒。


    薑漁給換了濕衣服,喂了藥,把人安置在床上。


    什麽時候醒來再說吧。


    薑漁走出房間,準備上午的營業。


    殊不知,她走後,辛野就把眼睛睜開了。


    躺在鬆軟舒服的床上,剛才那個女人,給他換衣服,喂藥,他都是有意識的。


    那個女人身上很香,動作也很溫柔,不像是那裏的女人,個個搔首弄姿,衣著暴露。


    他也許,賭贏了吧?


    這個女人,果然把他帶了迴來。


    其實他昨天晚上,離開薑漁家之後,就在外麵轉了一圈,根本無處可去。


    他是個黑戶,沒有身份證明,也沒有親人,就算是去了派出所,那些警察們說不準,會把他送迴去,那樣的話,他可能會被打死。


    也許是昨晚的餛飩太美味,也許是短暫的溫暖,讓他舍不得離開。


    所以,他賭了一次,賭這個女人的好心。


    他不是找不到躲雨的地方,但是這樣,這個女人就不會帶他迴家了。


    苦肉計,有時候卑劣,但是好用。


    辛野突然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然後睡了過去。


    這大概是他長這麽大以來,睡的最安穩,最好的一次。


    薑漁在店裏,一邊賣東西,一邊想著辛野。


    有點發愁,這孩子好像是賴上她了?


    因為有心事,薑漁也沒看到,李秋明站在外麵,遠遠的看著。


    李秋明想來找薑漁,但是心裏又覺得有些別扭。


    一想到朱紅說的,薑漁不打算嫁人了,李秋明心裏閃過一絲失望。


    他在外麵站了一會,然後就走了。


    大概是下了幾天雨,終於天晴出太陽了,店裏的鹵貨賣完後,薑漁就關了門,上了二樓,準備看看辛野的情況。


    辛野的身體素質很好,隻是淋了點雨,吃過藥,睡了一覺,等到薑漁進來的時候,辛野已經醒了。


    辛野坐在床上,露出大半個肩膀,上麵是交錯的鞭痕,薑漁但是給他換衣服的時候,就看的心驚肉跳的。


    薑漁不是膽小的人,霍延川也會受傷,薑漁上輩子,也給霍延川上過藥,但是霍延川的傷口,除了槍傷,基本不會留下痕跡。


    辛野這個,一看就是被人虐待的。


    但是人人都有隱私,薑漁除了辛野的名字,其他的一無所知,對於他身上的傷口,更是不會過問了。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還發燒嗎?”


    “沒事。”


    辛野的聲音有些暗啞。


    “你昨天為什麽不要錢,守在我家門口?”


    薑漁問了一句。


    辛野抬起眼睛,濕漉漉的,大概是因為生病,看起來倒不是兇狠,而是一種可憐巴巴的脆弱。


    像是薑漁在軍區大院,養的那條小狗,小黑。


    薑漁有點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我沒地方可以去。”


    辛野也不說別的,就這麽一句,就能讓薑漁啞口無言。


    薑漁在那一瞬間,確實是閃過一絲猶豫。


    覺得辛野挺可憐的,但是轉念一想,可憐的人那麽多,難道她要個個都救?


    “可我這裏也不是收容所,我說了,可以給你一點錢,你不想去派出所,看你這樣子,應該是從家裏偷跑出來的吧,你買張車票,迴家去吧。”


    “我沒有家了,我媽沒了。”


    辛野的語氣很平淡,就好像是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薑漁微微皺眉,倒是有點難辦。


    “我會幹活,我可以給你幫忙,你能留下我嗎?”


    辛野也不是那種死纏爛打,就是平靜的說出自己的要求。


    薑漁還真沒有跟辛野這樣的孩子打過交道。


    “你多大了?”


    薑漁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十五。”


    辛野說完,看著薑漁一直盯著他。


    “十三。”


    “我讓你給我幹活,豈不是壓榨童工?”


    辛野一聽,立馬站起身來,走下床,然後單手舉起了薑漁房間的那張黃花梨的單人沙發。


    薑漁:“???”


    啊,這,要是力氣這麽大,倒也不是不能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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