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垂首望著懷中人,一時失神,沒察覺有道暗影徐緩地踱來。


    「你故意的對不對?想穿成這樣來引誘我!」威廉瞪著伊芙,這個小家夥又故技重施,玩起雌雄難辨的遊戲,惱的是,他的心又被撩撥得失去定性。


    伊芙忍不住竊笑,「這樣,才有讓你來找我的動力啊。」笨威廉,到現在還堅持自己喜歡的是男人,根本隻是為了顧及隻剩空殼的自尊嘛。


    「我看你過得挺好的嘛,我根本不用……」


    霍地,一道突來的蠻橫力道將伊芙從威廉懷中拉出來,娉婷的馨軀轉了個圈,跌入某個高大身影的臂膀中。


    威廉微愣,俊眸睨著那個動作魯莽的男人。標準歐洲人高大的身材,年紀不過三十多歲,五官頗深邃,模樣俊朗,有幾分好萊塢明星的味道。


    哼,肯定靠外表騙吃騙喝,拐倒不少蠢女人。


    男人發出帶著濃厚敵意的冷笑,「狄威廉,薛爾頓戒備森嚴,你竟然有辦法混進來,讓我對羅蘭家族的能耐又佩服了幾分。」


    威廉從他死命攬在伊芙纖腰上的鹹豬手一路輕蔑地瞄到臉上,用極跩的口吻問:「你哪位?」


    「亞力克諾頓。」鎖在伊芙腰間的掌又更緊了些。


    威廉一愣,許久後才意會過來。「不會吧,你是覬覦她的死老頭?」


    眼前的男人怎麽看都隻有三十出頭,模樣嘛,跟他這個翩翩美少年一比當然是雲泥之別,不過要是比起尋常死老百姓倒是綽綽有餘。


    重點是,這個男人就是伊芙的養父?!


    「看你的眼神,似乎對我的身分相當懷疑。」看出威廉眸中的震驚,亞力克語帶嘲謔地說。


    威廉眯起眸,腦中忽然掠過一絲了然。「你是用假身分領養伊芙?」


    一個不到四十歲的年輕男人居然能建立如此龐大又牢固的毒品王國……死了,他該不會真的要英年早逝吧?


    亞力克側首睨向伊芙,徑自笑道:「她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小東西,才五歲就能準確地分辨十種不同的花香,在化工方麵又是頂尖的人才,一學就會,一教就懂,讓我費了不少心思才收養了她。」


    媽呀,那種變態的眼神真讓人毛骨悚然!威廉氣極地想著。


    什麽叫變態?眼前這個叫亞力克的家夥才夠格稱為「正港的變態」!


    他看伊芙的眼神不僅摻雜著對所有物強烈的獨占欲,更有著近乎迷戀的曖昧色彩,擺明了想荼毒摧殘她!


    伊芙強忍住胃部翻攪的不適,別開臉直望向威廉,連一眼都不願意再對上亞力克那太過猥佞的眼神。


    自她有記憶以來,亞力克就一直拿這種眼神看她,彷佛她是他嘴邊的一塊肥肉,隨時可撕咬,每每憶起這種眼神就令她作惡,她痛恨這裏的一切,最痛恨的,就是這個別有意圖的領養她,害她墜入地獄深淵的男人。


    「告訴你,你少拿那種惡心巴拉的眼神盯著她,這女人欠我一堆債,我是來抓她迴去抵債的!」要耍狠是吧?他狄威廉奉陪到底!


    亞力克冷嗤,扣住伊芙的後腦,逼她收迴凝望著威廉的目光。


    「她是我的東西,誰都休想帶走。」語畢,他將伊芙推向身後的保鏢,保鏢駕輕就熟地架起伊芙往大廳後方拖行。


    「威廉!我、我欠了好幾月的房租還沒繳,所以你一定要來找我!」她幹脆直接替威廉找下台階,就怕他到了緊要關頭會顧及薄如紙的自尊不管她。


    要不是情況緊張,閑雜人等眾多,威廉可能早已忍俊不住大笑。


    白癡伊芙,居然連這種爛借口都幫他找,可見她有多麽想離開薛爾頓。


    懾人魂魄的凜冽眸光越過重重人海,直睇向快消失的那道身影,一道不容錯辨的嗓音忽然響起。


    「你給我等著,帳,我會一筆一筆的算,絕沒有讓你欠的便宜事。」


    糾結不安的心豁然開明,蒼白秀麗的臉蛋綻露出一絲莞爾的淺笑,伊芙知道,某個小氣又愛計較的美少年絕對會來找她算帳,所以她不用再擔心。


    「狄威廉,羅蘭家族的繼承人,也是這個號稱擁有世上最頂尖殺手的家族中最弱的一個,我很好奇,你要憑什麽帶走她?」


    威廉嘲弄地牽起唇角,「像你這種賣毒的小貨色,還不夠格提及羅蘭這個姓氏,惡心老頭。」


    亞力克一派從容的掏出隨身攜帶的短槍,扳開保險杆,瞄準威廉,須臾,賓客們湧起陣陣騷動,偕同毒梟們出席的國際女星或女模們紛紛奪門而出。


    「亞力克,交易派對不能動槍,這是規矩。」


    亞力克朝那位義國毒梟咧嘴一笑,槍口忽爾一轉,朝對方的膝蓋開了一槍。「這是我的地盤,規矩我說了算。」


    震耳欲聾的槍聲一起,局麵益發混亂。


    威廉趁亂找掩護,混在雜遝的人群中,找空檔從背後掏出預藏的手槍。他的子彈沒有幾發,顆顆珍貴,非到重要時刻絕不能浪費。


    「把羅蘭雜碎找出來!」亞力克的怒吼聲響起,眾多手下旋即展開行動。


    這時,一道挺拔的黑影忽地立定於自三層樓高處垂下的水晶燈下,俊臉上噙著抹自負得刺眼的微笑,他毫不遲疑的抬起手,長腿往側邊一邁,槍口精準的指向水晶燈。


    砰一聲巨響,伴隨著眾人聲聲的尖叫驚唿,一顆顆水滴狀的水晶破碎一地,黑暗刹那間如謝幕的黑布般蓋下。


    「該死!」亞力克的怒吼聲變得模糊,喧鬧與黑暗阻礙了搜索行動。


    蹲踞在梁柱下的瘦削身影早已適應黑暗,梭巡過方才伊芙被帶走的方向,長腿倏忽蹬起,飛奔而去。


    臨走之際,威廉冷冷地迴眸瞪了亞力克一眼,被激起的妒火已經狂燒得澆也澆不熄。


    「憑你這種死老頭也想跟我搶?我最恨別人跟我搶,是你逼我轉性的,王八蛋!」很顯然的,某人又在替自己反常的行徑開脫了。


    威廉嚴重懷疑,薛爾頓的人極有可能是格林童話看太多了。


    眼前三層樓高的圓塔建築,頂著彷佛俄羅斯傳統建築的洋蔥頭,整座漆成紫黑色,詭豔而迷離,就像童話故事中惡毒皇後居住的寢宮。


    攤開握在手中的平麵圖,再加上約翰告訴他的信息,他知道伊芙被軟禁的地點應該就是這座詭異到極點的圓塔。


    沒有時間磨蹭了,小舅說過,隻願意支援四十八小時,每隔十二個鍾頭便有架直升機停靠在入口附近的隱密處,錯過三次,就注定孤立無援,想活命的話就隻能憑靠自己的雙手。


    利落的自槍袋內取出消音罩旋緊槍口,接著再轟開起碼有二十斤重纏繞的鐵鎖鏈,鐵門敞開一道縫,他抬腿使勁一踢,瘦長的身子迅速閃入內,消失於黑暗中。


    威廉適應了黑暗後,眼前是攀繞高塔中心而建的圓弧石梯,有著中世紀的味道,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花香。


    沿著牆麵摸索而上,一樓空蕩蕩的,二樓是廚房與裝飾得相當舒適的客廳和浴室,沒有電視或任何電器,隻有幾本已過期兩、三年的雜誌以及陳舊的書籍。


    來到最頂端的三樓,總算有了光亮。微暗的燈泡,幹淨的地板和乳白色的矮桌,桌上立著一隻透明玻璃罐,盛著清澈的水,水中插著挺直花莖,那含羞待放的花苞正是香氣的來源。


    深處,有人在吟詩。


    聲音輕盈,像夏日午後的暖風敲響垂掛於簷下的陶瓷風鈴,幹淨沁脾。


    踩著無聲的步履,威廉上一刻還清晰的思緒和心情,頓時像一杯即溶咖啡全攪和在一塊兒,心湖泛起的漣漪象是永不停止。


    「i-mnobody……whoareyou?areyounobodytoo?thenthere-sapairofus……」


    艾蜜莉狄更森的詩?那個孤獨的女詩人?難不成伊芙是以此投射自己的心情?


    威廉帶著複雜難解的情緒,一步步走向靠坐在塔上唯一小窗邊的娉婷身影。


    窗外釘有鐵欄,自欄間流泄而入的幽微月光將她籠罩,她低垂著臉,正看著攤平於腿上的詩集。


    嗯哼,這個女人挺能幹的,她手上那本詩集眼熟得很,不正是小舅媽平日愛讀的英美詩選集?竟然讓她神不知鬼不覺用第三隻手偷渡到這裏來,真是……


    霍然,睿眸半斂,威廉舉起槍,狠狠地抵上眼前近乎蜷伏之姿的背影,冰冷的槍口就抵在她滑細蒼白的後頸上。


    「在算帳之前,你若先來個求饒兼痛哭流涕,或許我還有可能原諒你;還有,誰跟你nobody了,我可是羅蘭家族曆來最美型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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