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他,他現在這模樣叫原形畢露。」最了解威廉的白雪打趣道。「之前他對你的好都是有企圖的,不然這些自私自利的羅蘭人哪會對別人好。」


    伊芙難掩滿心的落寞,始終愣愣瞅望著威廉緊閉的房門。


    見精采好戲已下檔,白雪和梅杜莎聳聳肩離去。


    隔了好半晌,房門忽然又被開啟,彷佛是感應到閑雜人等已經離開,威廉陰惻惻的俊臉在門縫中顯得模糊。


    原本失望的水眸立即充滿希望的光彩,伊芙靠上前去,隔著門縫望著他,他卻不悅地迴以瞪視。


    「你,別再給我靠近。」他壓低音量,生怕又讓那兩個順風耳盯上。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什麽?」威廉的臉色更加難看。「我隻是想跟你說,你喜歡小舅就去追,別想透過我來幫你。」


    「我是喜歡狄先生,但……」


    聞言,威廉立即氣炸的吼道:「所以你別來煩我!」吼完,他再次忿忿地用力甩上門。


    伊芙被嚇得緊閉雙眼,再度睜開時,又是麵對著冷冰冰的門板。


    「威廉……」


    門內,慘白的俊臉上滿是怒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幹嘛發這麽大的火。討厭又惡心的女人想喜歡誰就去喜歡啊,關他屁事!他幹嘛覺得胸口很悶,一顆心很沉重?


    瘋了,他一定是這陣子被這個不男不女的家夥弄得精神失調,感官失常。


    她為什麽喜歡小舅?就因為小舅救過她嗎?那他收留了她,她為什麽不來喜歡他……


    慢著,他在說什麽瘋話!他幹嘛要她來喜歡他,他喜歡的是可口的俊男,不是可口的美女!


    焦慮又煩躁地抓著發,威廉放空思緒,不敢再往下胡思亂想。靠,怎麽事情變得這麽複雜又亂七八糟?就照以前厭惡女人的方式討厭她就好啦,為什麽他要把自己弄得那麽煩躁?


    解開襯衫鈕扣,褪去黑衫露出白皙瘦削的胸膛,他走進浴室裏。當心情極度惡劣的時候,他就會想跳進他那加大尺寸的浴缸裏泡個澡。


    威廉像丟甩炮似的猛往水裏扔香精球,恨恨地喃喃自語,「管你是男還是女,反正我討厭死你了,你最好給我滾得越遠越好……」


    綿細的泡泡湧出浴缸,他正要解開長褲鈕扣的手忽然一震,因為他敏銳的聽力察覺到房外異聲,接著,他俊眉一擰,光裸著上身疾速衝出房間。


    咻──


    門開啟的那一瞬間,濃重的金屬氣味掩蓋過威廉微濕身上的香氣,還不及凝神仔細端詳詭譎的情勢,一顆子彈已劃過他頰畔,緊接著是一道尖聲唿喊傳來。


    「喂,是哪個沒長眼的在我的地盤開槍!」威廉利落的蹲低身子,以半掩的門當遮蔽,否則以他這麽醒目的身高絕對第一個成為箭靶。


    銳利的視線射向門外,兩名行跡詭異的黑衣人縮著身體在樓梯口伺機而動,忽地,一道細微的呻/吟牽動了他最敏感的神經。


    往左瞄睨,一道在長廊盡頭努力地匍匐前進的發顫嬌軀撞入他驚詫的眼裏。


    媽的!肩膀中彈還在地板上拖,她是哪根筋不對勁啊!


    身體的動作永遠快了大腦訊息一步,威廉衝向床鋪,踢開床墊,迅速拿出一把防身的貝瑞塔手槍,拉開保險杆衝出房門。


    咻咻的子彈像不要錢似的猛地射來,威廉雙肘撐地,翻滾著身子,邊反擊邊迅速靠向仍在長廊上拖行的人兒。


    「喂,那些人是衝著你來的?」


    威廉拉起伊芙未受傷的那隻胳臂架上他肩頭。由於情況緊急,也沒時間再讓他假裝感到惡心反胃。瞥過她因中彈而刷白的臉,垂掩輕顫的睫下是噙著恐懼淚光的晶眸,他的眉頭不由自主又皺得更緊。


    「哭什麽,有什麽好哭?所以我才說女人沒用又惹人厭。」


    伊芙搖搖頭,低首抹去眼角的淚,麵無表情的低語,「我沒哭。」


    威廉拽著她閃入鄰近的空房,門外一陣紊亂的腳步聲,隱約還能聽見白雪和梅杜莎驚唿的聲音。他倒是不擔心那兩個怪咖,這些人是衝著伊芙來的,不會去招惹她們……可惡,偏偏小舅去機場接他老婆了。


    「狄先生呢?他在哪裏?」伊芙惶惑地抓著威廉的雙臂,蒼白的臉倏然湧起驚悸,發涼的身軀不斷發抖。


    威廉聽見自己腦中一根根的神經逐漸斷裂,俊臉登時猙獰。「你有沒有搞錯,我小舅欠你錢了嗎?幹嘛要管你的閑事!」說穿了,他心裏是不爽她遇事就急著找小舅的依賴表現,非常不爽!


    伊芙瑟縮在牆角,雙臂環抱住自己,神色木然。「怎麽辦……沒有他該怎麽辦……」


    好啊,她現在是把他當成死人一尊就對了,憑什麽小舅能他就不能?這女的還真是把他看得很扁!


    威廉凜冽地瞪著她,抿緊的薄唇才想開罵,忽然瞥見伊芙將臉枕入曲起的雙膝中,悄聲啜泣。


    「威廉,不要讓他們把我帶走……我討厭那裏,討厭那裏的人,更討厭我自己……」恐懼的寒意不斷席卷而來,將她層層綑綁,光是迴憶就足以令她窒息。


    威廉靜靜凝視著她,要斥罵的話全咽迴喉嚨裏,眉間的摺痕又加重了些許,無可壓抑的莫名情緒蓋過了那些悶氣,他彷佛又能感覺到,心上的那道傲牆出現了斑駁的裂痕。


    慘白俊臉難得換上嚴肅正經的神色,他徐緩地彎身,平視她惶然抬起的婆娑淚眼。


    他溫熱且帶著香精球芬芳的指腹,輕撫過她剛才緊枕在膝上壓出的紅痕。燁燁深幽的雙眼懾服於他那能鎮定煩躁不安的眸光,她愣忡地凝望著他。


    「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陰鬱的俊顏緊瞅著她,不再象是平時那個吊兒郎當沒個正經的威廉。


    望著他迷人的俊臉,幾乎使伊芙忘了眨眼,感覺又像迴到彼時他還不清楚她真實性別的時候,他毫無罣礙地與她接近。


    「我……」眨動眼睫的那一刻,瑩淚涓涓滑落,她近乎自卑地仰視他。「就像你知道的,薛爾頓是專門出產毒品的地方,而我……」


    威廉不吭聲,靜靜地聆聽,看她直打哆嗦,眸子因迴憶而氤氳。


    「我是從小就被訓練來製作毒品的天才。」


    「天才?」他嘲諷地嗤道。「怎麽到處都有天才,這年頭天才好像都不用錢似的四處泛濫。」羅蘭家就天才最多──殺人天才。


    伊芙不在意他的嘲弄,徑自說下去,「從小我就被關在暗房內,被訓練每天得蒙眼分辨出各種香料的氣味,隻要說錯一種就不能出來,必須一直說到完全準確無誤才行。」


    這會兒,威廉瞪大了眼,「你、你說真的還是假的?」


    伊芙微牽起一抹苦澀的淺笑,「是真的,所以我才有那麽敏銳的嗅覺。」


    「媽的,gi還是chanel真應該找你去當調香師。」


    「等年紀再大一些,他們開始改變訓練方式,他們……開始逼我分辨毒品的原料,然後強迫我學會怎麽調製配方,幫他們製作出成分最純的毒品。」


    威廉雙眸微斂,「所以你是個製毒天才,一技之長就是製作毒品。」


    「對……你說得一點也沒錯,我是害死很多人的幫兇。」因為極度的痛苦與自厭,所以她才決定逃離薛爾頓那個墮落的地獄。


    「那你是怎麽和小舅搭上線的?」問完,他有點惱,總覺得這種問法活像是伊芙跟小舅有什麽曖昧。


    對,他就是不爽伊芙對小舅的崇拜與過分信賴,別問他為什麽,因為就連他自己也很白目又該死的弄不清楚!


    「我和他……」


    驀地,伊芙吃疼的縮起蒼白的臉,撫上右肩。


    見鮮血已經滲透了她水藍色的薄衫,威廉低咒一聲,毫不猶豫地撕開她的衣袖,果然如預料中一片血肉模糊。因出身特殊,早已習慣這種畫麵的他,竟無端覺得心中極為難受。


    「該死!你說你是天才,不過我看那些要抓你迴去的家夥根本沒把你當成寶,子彈照樣亂射一通。」


    伊芙抿起毫無血色的唇瓣,斜倒在他肩上,偷聞著他身上馥鬱的香氣。有梔子花、小蒼蘭、橙橘、鳶尾花……喔,連這種時候,已成了天性的嗅覺本能都不肯放過她。


    威廉抓過桌案上的瓶裝水替她清洗傷口,刺痛感逐漸蔓延至她的四肢,發冷的額際沁冒出顆顆汗珠,滴落在他忙碌的手臂上,接著,她因拚命忍痛而眯緊的眸子忽然一愣。


    感到肩上的她身子一陣僵硬,威廉隨口安撫,「痛就喊啊,反正女人的劣根性不外乎就是愛哭愛喊愛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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