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白念安分明覺察到了高維世界的入侵的陰謀,但還是無法真正的殺死被寄身的‘深淵之神’。


    甚至還被‘深淵之神’留了下來,落了個同歸於盡的下場。


    用一個傀儡版的神格留下一位真神,是多麽劃算的買賣啊。


    白念安的神格雖然不及高維世界的科技之神,但她也是這片土地最後一位由天地誕生的真神。


    但如今的‘複生’也多虧她在下凡之時,留下的後手。


    在她下凡之前,其實世間還有一位‘仙’。但這位存在並非是天地凝聚而成,而是修為達到一定地步後,羽化成仙。


    這位‘仙’是神族的仙,但他卻不願意再幹涉神族的因果。‘仙’說,神仙是不能插手俗事的,否則她便會喪失神格。


    因此,在神族麵臨劫難時,暗歎一聲,最終還是毫無留戀的離開了此間世界。


    “當神成為人,就失去了了神性嗎?”年幼的神看向遠去的仙,道:“我不這麽想。”


    白念安做出了另一個選擇——


    她誕生於天地,那麽便應該為這片天地負責。地是他的父親,天是她的母親,她絕不能棄之不顧。


    更何況,從某個意義上來說,她是被神族不斷祭拜和信仰,才真正得以化形的。她與神族是相互依存的關係。


    否則如果神族消逝,信仰遺失,她也隻會像這片天地誕生的其他神靈一般,消散在天際。


    為了保留神格,她做了兩手打算,將自己的神格一分為二,一半下凡而去降生為‘神族聖女’,一半則在混沌之間陷入了沉睡。


    而當她的‘聖女’神格趨於死亡之時,她的另一半真神神格就被喚醒了。


    有了隱藏在天地之間的‘神’的守護,高維世界的入侵計劃難以得逞。因此將最後一縷聖女神格流放在無數的世界中,使她忘記來路,忘記歸處,希望能借此找到另一半神格。


    這也是為什麽,白念安在蘇醒之時,腦海中飄散著那麽多關於‘係統’的記憶。


    因為她的另一半神格被放逐了,而神格的破碎,也代表著她的新生。


    她好似一張純淨的白紙,沒有關乎世間的絲毫記憶,但她卻記得聖女神格所學習過的所有知識、技能、術法。


    另一個從未蒙麵的自己,將一切都傳承給了她。


    現在輪到她守護這一片天地了。


    她已經知道了一切的來龍去脈,但鑒於自己的神格曾被分裂,並不完整,所以事實上,她並不擁有能夠對抗深淵之神的力量。


    哪怕僥幸的殺死了深淵之神,也要時刻提防高維世界以其他方式來入侵。


    現在當務之急,還需要解除人類能力者對於‘係統’的依賴。否則在戰鬥之時,能力被高維世界的科技之神收迴,後果不堪設想。


    千頭萬緒都糾纏在了一起,白念安收斂了看向神秘海域的視線,背後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師傅。”


    身材高大的男人收斂了眼底慣有的深沉笑意,對著少女鄭重其事地行了個禮。


    看到池恙的到來,白念安還未說話,劍靈們可就不滿意了,要不是斬意劍靈死死的抓住妹妹的後領,真擔心她會一口咬向男人。


    男人對於白念安的冷漠毫不介意,禮畢,站直身體,視線被兩隻粉嫩團子所吸引了過去。


    漆黑的眼底閃過一絲驚愕之意,眼神有些古怪地在少女和團子們之間來迴掃視。


    “看什麽看,沒見過劍靈嗎?你們這一代神族真是有夠沒落的。”斷念劍靈掙脫了哥哥的鉗製,拍了拍蹭髒的衣服,雙手抱胸,沒好氣道。


    話音剛落,池恙便收迴了略帶異樣的視線,嘴角含著一抹清淺的笑,“抱歉,真沒見過。”


    “你有什麽事?”


    似是在不出聲,斷念劍靈就會跟男人吵起來一般,白念安有些頭疼的凝眉,淡淡掃向男人。


    “師傅若是想要離開此界,請帶我一起。分身大法並不能讓我的真身也一並出去。”


    池恙倒是毫不掩飾自己的來意,收斂心機坦誠的模樣倒是讓少女想起了記憶之中那人的影子。


    白念安的視線似一把銳利冷劍一般,看穿了男人體內混雜的,還未被吸納的能量。


    他認識的那位池恙,還活著。


    下一秒,少女收斂了視線,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嘴角微勾,道:“你怎麽知道我能離開?”


    “如果連師傅都不知道離開的路,那麽在這世間,或許沒有人知道了。”


    少女興許是覺得好笑,嘴角的痕跡更深,眺望遠方的眸子微微輕斂,在長久的沉默中,吐出一句:“可以。”


    池恙原本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他雖說不是一個好人,但深諳人性,稿腹早已打好,不過是講條件給地位,如果眼前恍若神明般的少女真的能夠拯救神族,他或許可以比千年之前的老古板做的更好。


    至少,他不會像那些老家夥一樣,如此短視。


    聽到少女的允諾之語,池恙的稿腹全部作廢,但他的眸底卻閃過一絲探究的光。


    眼前的少女不止一次,不按套路出牌了——


    真是有意思的緊。


    應該說,不愧是另一個自己的心上人嗎?這麽看來,也的確是有幾分眼光。


    “那麽,我們何時動身?”


    池恙收斂了眼底的深沉之意,微微一笑,看向少女。


    少女轉過身去,與劍靈們心意相通,將其幻化為靈劍的模樣。


    兩把靈劍當即合二為一,少女隻是一個念頭,靈劍便不斷放大,巨大的巨劍虛影遮天蔽日的浮現在蒼穹之上。


    少女站在原地,屹然不動,單手下斬,蒼穹巨劍便斬向了萬裏之深的無垠之海。


    伴隨著一聲劇烈的雷雨聲,天地似是被分割開來,遙不可及的海域在少女虛空輕點般的斬擊之下,被撕開了碩大的口子。


    下一秒,少女便隻淡淡看了池恙一眼,微微挑眉,似是挑釁,“現在。”


    說罷,她便腳踩輕雲,向著被巨劍撕裂開的深海之口,追隨著幽暗海域中的一絲微光,向下猛然一躍。


    少女似是被自然偉力吞沒一般,轉瞬便不見了身影。


    見到少女單薄平靜的身體中,猛然迸發的瘋狂之意,池恙心底說不清的情緒被激起,猶如被巨劍劈散開來的萬丈波濤。


    在身後無盡族人的唿喊和阻撓聲中,池恙勾了勾唇,異瞳閃爍著深意,同樣毅然決然地平步青雲,躍進萬裏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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