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村民打小接受的就是這種教育,況且這個年代對這種事監管也不嚴。


    柴祥瑞一臉不忿,也不想跟他廢話,不容商議道:“話我已經跟你說明白了,處分下來了,你到時候可就成了大家眼裏的笑話了。”


    他來栗子鎮的目的就是把這一池好水攪渾,打亂唐平安的計劃,如果能讓他的付出功虧一簣,再留下一個大大的汙點就更棒了。


    葛誌忠在的時候大家相安無事,財源廣進。


    唐平安嶄露頭角後不想同流合汙就罷了,還想斷別人財路。


    這樣的人絕對不能留,不然他一旦升遷就會引來腥風血雨,搞得大家不得安寧。


    柴祥瑞想著來時的任務,想著對方的承諾,態度也愈發強硬,“限期之內解決不了,下次來的可就是執法隊了!”


    “他們來了能咋?”杵著拐棍的老漢口水四濺的罵咧道:“瞧瞧你這副小人得誌的樣子,你他媽官再大能比得過洪副省長?他來我們村時也沒你管的這麽寬。”


    他這番話得到了眾人一致讚同。


    本來就氣惱的村民情緒也更加激動。


    柴祥瑞臉都氣白了,委實沒想到這些人如此粗鄙易怒,“你再罵一句試試,信不信我馬上把你抓起來。”


    “趕緊的,老子正想吃幾天不要錢的飯呢,你不把我抓起來你跟我一個姓。對了,我姓張,大號張建頌。”他說著還點燃了煙鬥,咧著嘴笑的格外開心。


    他年輕時便是十裏八村出了名的混不吝,上了年紀脾氣有所收斂,可也不是誰都能捏的軟柿子。


    林業站的幾位工作人員緊咬牙關,生怕笑出聲來。


    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這家夥也不了解一下風土人情就敢大展拳腳?


    涉及到村民集體利益的事,解決的辦法就是軟硬兼施,然後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照章辦事隻會激怒他們,即便是給派出所打了電話,顧非凡也不會因為這種小事抓人。


    如果顧非凡真那麽做了,以後想來村裏了解情況大家也隻會打啞謎。


    這些老頭兒老太可都是東拉西扯的好手。


    “轉了兩個村子,沒人跟他一般見識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趕緊打電話呀,我還等著看熱鬧呢。”


    幾位同事用眼神交流,可臉色卻愈發嚴肅了。


    “你給我等著。”柴祥瑞說罷便撥通了派出所的電話,命令道:“我是副鎮長柴祥瑞,讓顧非凡接電話。顧所長,麻煩你馬上帶人來劉家莊村一趟。”


    說罷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張建頌,我看你等下還能不能笑得出來。”柴祥瑞冷笑幾聲,看著一言不發的劉賓書,“馬上把你們村養殖戶的名字和禽畜的數量寫下來。”


    “柴副鎮長,我沒讀過書,大字兒都不認識幾個。”劉賓書瞥了他一眼,自顧自坐在了一旁的樹根上。


    今天但凡寫一個字兒,以後就別想過好日子了。


    比如逢年過節家門口多幾個花圈,地裏莫名其妙死一片莊稼,雞鴨憑空消失等報複倒也能承受得起。可葛竹升的事警鍾長鳴呀,那廝就是把村裏人得罪狠了,才被魏三友滅了門。


    他可不想連累妻兒老小。


    “好好好,不配合工作是吧?有你難受的時候!”柴祥瑞不怒反笑,看著幸災樂禍的村民,對著身後的同事道:“馬上把山林安全範圍以內的牛羊扣了,再把私自伐木的人都給我抓起來。”


    劉家莊村的人沒說話,而是齊刷刷的往前走了兩步。


    林業站的人連忙往後退了兩步。


    雙方進入了一個極其微妙的狀態,唯獨柴祥瑞是個例外。


    ……


    栗子鎮派出所。


    尚家勇放下電話說道:“頭兒,咱們等會兒再去,讓那小子吃點苦頭。剛來就瞎折騰,這不是純粹添亂嗎?”


    “這個愣頭青有點膽兒。”大兵幸災樂禍。


    生哥笑罵道:“行了,別看熱鬧不嫌事大了,出了事咱們都得受處分。他有沒有膽兒暫且不提,估計騎虎難下才是真的。張建頌那老家夥生熟不爛,招惹了他沒好兒。”


    “趕緊上車吧。”顧非凡不去也不行,柴祥瑞的身份比較特殊。不過他卻沒通知蘇本同和唐平安,而是打算看看情況再做定奪。


    萬一新來的副鎮長懷疑他沒安好心,豈不是好心辦了壞事。


    ……


    劉家莊村。


    柴祥瑞好像見到了救星,快步上前道:“顧所長是吧?你可算來了!以張建頌為首的幾人公然阻撓執法,還試圖襲擊我,趕緊把他們帶迴去好好教育一下。


    再派幾個同誌跟我把那邊的羊圈和豬圈扒了。”


    他話音落下,張建頌便走了過來,“顧所長,趕緊把我抓了吧,我想去裏麵深刻改造,重新做人。”


    “我說你也一把年紀的人了,能不能別跟著添亂?”顧非凡不悅道。


    張建頌大聲說道:“這位官爺要讓我把牢底坐穿,我不能讓你為難。我們村前幾年丟的牛還是你給找迴來的,我們可不想當忘恩負義的人。”


    幾位上了年紀的老人紛紛稱是,還將雙手伸了出來,“戴銬子吧。”


    顧非凡臉色陰晴不定?


    你們這是不讓我為難?分明是想讓我難堪!


    “安靜點,我們先了解一下情況。”顧非凡話音落下,尚家勇幾人便分開行動,不多時便搞清了來龍去脈。


    柴祥瑞不耐煩的說道:“顧所長,事情已經問清了,趕緊抓人吧,我今天還有很多事呢,不能在這裏待太久。”


    “柴鎮長,抓了人是小事,可他們不出去就是大事了。”顧非凡正色道。


    柴祥瑞不假思索道:“不出去就讓他們一直在裏麵待著。”


    “我們沒這一條規定。”顧非凡寧可得罪他也不想得罪這些上了年紀的滾刀肉。若是這其中有一人在裏麵出了事,他這個所長也就當到頭了。


    柴祥瑞冷笑道:“這麽說顧所長是想偏袒他們了?”


    “如果你執意這麽理解,我也不多做解釋。這樣的情況哪個村都有,我總不能把人都抓起來吧?”顧非凡說道。


    柴祥瑞板著臉說道:“顧所長,你不會連殺雞儆猴的……”


    “你說誰是雞誰是猴呢?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張建頌瞪著眼睛,口水四濺的嚷嚷道:“瞧見沒有?這小子拐著彎罵我們是畜生!


    媽了巴子的,老子給你臉了。”說著,抄起拐棍便砸了過來。


    “張建頌,有理說理,誰讓你動手的。”顧非凡連忙伸手格擋。


    噗通……


    張建頌向後踉蹌了兩步,不緊不慢的坐在了地上,捂著心口說道:“不行了,趕緊送我去醫院,姓柴的想弄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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