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休閑裝扮,發型不像平常一樣梳得講究整齊,反而隨興的散落在頰畔,優閑的躺在涼椅上,雙手枕在腦後,修長的雙腿交疊,眼前還放著一根釣竿,徹頭徹尾是休假的模樣。


    「這裏是哪裏?」在他還沒發現自己之前,她率先問。


    「地中海。」他迴眸,臉上又換了一副墨鏡。


    「你不是要去法國?」


    藍朔維起身檢查釣竿上的魚餌,「我們是從馬賽經過蔚藍海岸前進到地中海的。」所以確實是去了法國。


    「那你的工作呢?」


    「不管了。」


    「什麽?」他會不會太率性了?


    「不過是幾億的損失,很快就會賺迴來。」重新灑好餌食,他恢複舒服躺在涼椅的姿勢。


    「是因為我跟來的關係?」她不得不做此猜想。


    「嗯哼。」藍朔維輕哼了聲,感覺不出是否在意。


    隔了一會兒沒再聽她問東問西,藍朔維稍微拿起墨鏡,露出一雙漂亮的黑眸,瞅著不知如何是好的她。


    為了得到她,這個時候他必須這麽做,所以那幾億就當是必要支出,他根本一點也不心疼。


    「你釣過魚嗎?」


    麵對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她直覺迴答:「沒有。」


    「那裏有一根釣竿是為你準備的。」藍朔維指了指身後。


    趙紙絆拿起已經組裝好的釣竿,走到他身邊,藍朔維馬上教她如何勾上釣餌。


    「在這裏釣魚真的沒關係嗎?」她問,認真的跟著他學揮竿動作。


    「現在迴去也來不及了。」見她屢屢失敗,藍朔維忍不住說:「不知道是誰說自己做什麽事都能輕易上手的。」


    「我也說過自己有不拿手的事。」她澄清。


    他睨了她一眼,「難怪你不釣魚。」


    藍朔維來到她身後,連同她的手一起握住釣竿,往後拉,接著輕輕一揮,銀白色的釣線在空中劃過一條漂亮的拋物線,落入海中發出撲通聲。


    「其實我是今天才知道自己不會釣魚。」被他這樣由身後靠近,她有點不自在。


    經過昨晚,他們不是在吵架嗎?


    還是說昨天是她睡昏頭了?其實根本什麽事也沒發生?


    「那麽你得好好學學,不然今晚就沒晚餐吃了。」


    「什麽意思?」


    「我要人五天後再來找我們,所以這五天船上隻有我跟你,凡事都得自己來。」


    「包含食材的準備?」趙紙絆細眉微挑。


    藍朔維神秘的笑了笑,故意不說個清楚。


    啊……他笑了。


    既然如此,就算不把事情說清楚也沒關係吧!他還願意跟她說話,表示也不想吵架,那麽裝做沒發生,也不算太過分對不對?趙紙絆瞅著他的笑臉,愣愣的想。


    「快點釣魚吧!」他催促。


    她和他一起坐下,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時不時注意釣竿的動靜,當真享受起這個莫名的假期。


    「要喝點飲料嗎?柳橙汁、礦泉水是現成的。」藍朔維拿起空了的杯子問。


    她卻說:「elixird''amour。」


    「你怎麽確定船上一定有?」他好笑的問。


    「因為那是以你的愛情提煉的,隻要有你在,一定會有。」她無比認真的說。


    藍朔維停頓片刻,接著傾身給了她一個吻,在她唇畔低喃:「elixird''amour,馬上來。」


    她微偏過頭,又討了一吻,再一吻,仍意猶未盡。


    「好了,再這樣下去,我連燒水的時間都沒有了。」嗓音摻雜笑意,話雖如此,他仍縱容她的需索。


    「嗯……抱歉……」她嘟囔著,一手攀上他的肩頭,不確定是要推開,還是把他拉近。


    「我原諒你,」他終於拉開距離,捏捏她的臉頰,「現在讓我去為你烘調愛情的味道。」


    趙紙絆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能迴神。


    他看起來明明一副沒事的模樣,為什麽她卻感到如此不安呢?


    平靜和安穩是她所渴求的愛情形式,他給了,她反而不確定了。


    他是愛她的吧!


    還愛著她吧……


    這一天,他們完全沒有釣到任何一條魚。


    所幸船上是有儲糧的,藍朔維和趙紙絆兩人齊心合力完成了晚餐。


    她不得不說,這是在和他交往後,吃過最棒的晚餐,餐後他們又迴到甲板,喝著紅酒看星星。


    雖然法國南部七月的氣溫和台灣差不了太多,但是在海上又是夜晚,藍朔維拿了一條披肩給她罩著,以免著涼了。


    「你是我認識的富豪中,最不擔心被搶或被傷害的一個。」趙紙絆忽然低語。


    「誰說的?」


    「在機場是我第一次看你出入時有人跟著,平常的你看起來跟普通人沒兩樣,什麽事都自己做,身為一個大老板,保鏢隨扈都不帶,好像很放心。」她隱約記得在機場的時候,他身邊圍繞著不少人。


    「我沒有兄弟姊妹,親戚也不多,又是靠自己致富,根本不需要擔心有人對我居心不良。」藍朔維品嚐一口溫淳的滋味,「而且誰說我沒有保鏢?拜台灣這塊地太小,媒體又太多之賜,我的臉上遍各大報章雜誌,自然需要顧及人身安全。隻是我不喜歡有穿著西裝或製服的人像蛋糕蠟燭一樣把我圍起來,所以他們通常穿著便服,埋伏在附近。再說,事實上要成功暗殺億萬富翁的機率實在小得可憐。」


    怎麽說他們都是有錢人,花錢保命這種事怎麽可能辦不到?除非要他命的是個有同等財力的對手。


    再者,他是個形象良好的甜點師傅,怎麽想都很難遭人怨恨。


    「原來是這樣。但還是有點奇怪。」她象是聊出興致了,並沒有結束話題的意思。


    「哪裏奇怪?」替她拉攏滑落的披肩,他反問。


    「我是說,你明明是個大老板,店裏的事可以交給其他人去做,也能請來頂尖的蛋糕師傅,把食譜給他,要他照做就好,何必親力親為?」趙紙絆輕啜紅酒,笑睞著他。


    她是不太曉得,但是以前父親的工作就是和客戶打打小白球,然後參加沒完沒了的宴會派對,並不是說爸爸沒有認真工作,隻是看起來不像他那麽認真。


    藍朔維背靠著欄杆,頗不以為然,「我對坐著數鈔票不感興趣。再說有專門的財務管理員評估個人投資風險和負責公司營運的執行長,讓我能當個掛名的董事,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想做的就是蛋糕?」


    「沒錯。」他非常篤定。


    「我聽說那間蛋糕店是你外公開的。」她還想過自己都吃了那麽多年,老板怎麽那麽年輕咧!


    「我爸過世後,我媽就帶我迴娘家,我從小就和外公外婆一起住,所以和他很親,接下蛋糕店是他的遺囑,更是我的希望。」


    「我在雜誌上看到是他支持你出國念書的。」


    「嗯,我媽在我爸走後接下他的公司,但那並不是間營業順利的大公司,反而是積欠不少債款的小公司,我要出國念書的時候,債務還有三分之一,所以我媽並不能資助我太多,我前三年學費都是靠外公全額負責。」


    「你們有通信嗎?」


    「有,因為他不會用電腦,所以我們都是寫信。」


    「哇,好棒!」她發自真心的讚歎,「我向來喜歡手寫的信,放久了以後,紙張泛黃的顏色,好像記憶的味道一樣。」


    雖然她沒有機會寫就是了。


    「信我都還保留著,但是外公那一份,因為遺囑有交代,一並燒給他了。」藍朔維頓了頓,「如果你想看,迴去借你看,順便幫我照日期排好。」


    「嗯。」不知怎地,她有點鼻酸,於是別過臉,望向滿天的星子。


    他一定常常拿出來看吧!所以才會弄亂順序。


    一想到他和老蛋糕師傅的感情有多深,以及彼此再也見不到麵了,便為他感到難過。


    藍朔維像能察覺她的心思波動,伸出一手攬過纖細的腰,吻了吻美好的頸線,「我還沒哭過,你別害我難過了。」


    「為什麽不哭?」像她,在初戀分手後哭了好久,更以為自己不會真心再愛上任何人。


    ……沒錯,在遇見他之前,一直這麽認為。


    他整個人貼上她的背,在她耳邊輕喃:「現在迴想起來,即使是難過的記憶,也都變成帶有苦澀的美好,我為什麽要哭呢?」


    「都變成美好的嗎……」她迴過頭,吻了吻他的臉頰,「那你媽媽呢?怎麽沒見你們住在一起?」


    藍朔維順著她的意,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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