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安翻來覆去睡不著,木床不太結實,總是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可能是信息量太大了,她需要消化一下。


    “我去東堂屋睡吧。”宴寧坐起來說道。


    他以為是自己睡在這裏,淩安感覺到不自在。


    “哦,不是你的緣故,一起睡吧,東堂屋從來也沒燒過火,怪陰冷的。你身體又虛弱,別更嚴重了。”淩安沒有扭過頭來,背對著宴寧說道。


    “我沒事,隻是信息量太大,我需要消化一會兒。”


    “影響你睡覺了,我很抱歉。”


    “說什麽胡話,以後我們一直要睡在一張床上,哪有誰影響誰。”宴寧說道。


    淩安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如果用後世的時間計算,可能也就九點多鍾吧。


    如果是在後世,這個時間她怎麽可能睡覺?她不是在做手術,就是在加班,或者就是在寫學術論文。


    沒有論文就不能評職稱,那可是要命的東西。


    第二日醒來,她身邊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被褥疊得整整齊齊。


    淩安翻了幾個身,本想再睡一會兒,結果也睡不著,便起身穿好衣服,疊好被褥,下了床。


    她以為宴寧在隔壁讀書,結果隔壁並沒有人。


    她出了院子,外麵一股清涼的空氣撲麵而來。


    這個時代沒有空氣汙染,又是在鄉下,這種空氣純天然,純綠色,無汙染,還帶著幾分凜冽的氣息。


    淩安深深地吸了幾口清冷的空氣,頓時清醒了。


    她發現放在門口的扁擔和水桶不見了。


    他的身體能打水嗎?


    不過淩安也沒有追出去,好像她很擔心他似的。


    既然人家是博士,又是教授,應該知道自己能不能做這件事情,不是小孩子,應該不會做自不量力的事情,更不會逞能。


    小孩子能睡,小風梨睡的早,這會兒還沒醒呢,肚皮露在外麵,被子蓋著腳和腦袋。


    她不知道這一晚上小家夥究竟翻了多少個身,被子怎麽能蓋出這種境界?


    她輕手輕腳進了屋子,將被子完全蓋在小家夥的身上。


    她摸了一下小鳳梨的肚皮,冰冰涼涼的。


    不過小孩子屬於熱性體質,這樣睡覺沒什麽問題。


    時間還早,淩安將院子清掃了一遍,然後連帶著昨天砍迴來的柴火碎渣一起清理出院子。


    她拿了一些麻繩將籬笆院壞了的地方重新綁起來。


    上一世沒做過這些事情,現在學著做,說實話非常吃力。


    然後她進了灶房,準備做早飯。早上做了高粱米粥,然後又蒸了幾個芋頭和番薯。


    廚房雖然破舊,卻有兩口鍋,兩個灶。她在另外一個灶台上燒了一大鍋熱水。


    天氣涼了,沒有熱水,洗臉實在太難受了。


    她太想念後世的電熱水器,隻要擰開水龍頭就有熱水源源不斷的流出來。


    這個時代要一口熱水都需要抱柴火,點火燒鍋。


    太難了。


    早飯好了,宴寧還沒有迴來。淩安有點疑惑,覺得不放心,準備去找人。


    小鳳梨醒來了,揉著眼睛從屋裏走了出來。


    “先去上茅房,小心掉進去,睜開眼睛,別閉著,然後洗臉刷牙,娘要去找你姐夫迴來。”淩安一邊出門一邊對小鳳梨吩咐道。


    “哦,我又不傻。”小鳳梨隨口答應了一聲,搖搖晃晃的向茅房走去,片刻之後加快了腳步,然後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了進去。


    淩安則快步向水井的方向走去。


    村子裏有三口井,東頭、中間、西頭各一口。


    全村人吃水都要用這三口井,他們家離村東頭的那口井比較近。


    不知道宴寧會去哪口井打水,淩安先去了村東頭那口井。


    這個時候已經過了打水的擁堵時段。


    水井不遠處有一棵大柳樹,特別的粗壯,可能有幾十年的樹齡了。


    一般柳樹長不了多少年,三四十年就會出現中空腐爛,最後枯死。


    這棵大柳樹長得特別粗,枝葉繁茂,算是柳樹界的奇跡,所以在過年過節的時候,有人會在上麵係著紅繩,衝著柳樹磕頭祈福。


    慢慢的,這棵柳樹變成了石頭村神跡的象征。


    此時大柳樹下一個小孩子大喊的聲音傳過來。


    “姐夫,你沒事吧?”


    “姐夫,你怎麽躺在這裏?”


    “姐夫,你別嚇唬我,你要嚇死我嗎?”


    淩安聽到唿喊聲,加快了腳步。


    她繞過了大柳樹,看到宴寧躺在柳樹下,一個小男孩兒搖晃著宴寧的身體,不停唿喊。


    “小天,你姐夫怎麽了?”淩安表現出慌亂的語氣,不過手指已經落在了他的頸動脈上。


    好在脈搏是穩定的,人沒死。


    穿越到古代,遇到一個教授做男人也不容易。


    別沒等什麽,人就掛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路過這裏看到一個人在這裏躺著,一開始我都沒敢靠近,以為死了呢,再一看原來是姐夫……”淩小天語氣裏滿眼驚慌失措。


    “姐夫不是在昏迷中嗎?什麽時候醒的?怎麽還來井口挑水了?這如果掉在井裏,那還有命活嗎?”


    “昨天早上醒的,我也不知道他怎麽就出來挑水了。”淩安迴答道。


    淩小天用狐疑的眼神看著淩安。


    “你這眼神是什麽意思?”淩安擔心宴寧出事,所以將人背了起來。


    原身雖然隻有十四歲,個子也不高,不過有點胖,力氣很大,背宴寧輕而易舉。


    “姐,不會是你故意讓姐夫來這裏打水的吧?”淩小天幫著淩安將人背在後背上,警覺地盯著她。


    淩安露出一臉無語的表情,“你在胡思亂想什麽?”


    其實淩小天這樣想也不足為奇,就是秋香也會這樣想,村子裏很多人見到這一幕或許都會這麽想。


    因為原主嫌棄宴寧身體虛弱,對他不是很好。


    她在生氣的時候還說過不少讓宴寧離開家,甚至去死的話。


    原身的黑鍋隻能她來背。


    不過想要洗白自己還需要一點時間。


    她的性格馬上發生轉變,會讓人產生懷疑。


    “姐,雖然姐夫身體孱弱,可怎麽說也是一條人命,你這樣做可不對,萬一姐夫有個好歹有人把你告到縣衙,你可就麻煩了。”淩小天一副語重心長的口氣。


    淩安背上背著一個人,懶得與他多費口舌解釋這些。


    清者自清。


    “姐夫也是可憐人,三叔和三嬸撿迴來時就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淩小天接著說道,“姐,你得對姐夫好點。”


    “好在姐夫會讀書。”


    “如果將來考上了秀才,你就是秀才娘子。”


    “咱們全村也沒有秀才娘子呐!”


    淩安有種想要塞住這小孩子嘴巴的衝動,年紀輕輕怎麽就成了個碎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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