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生呆愣愣的坐在那裏,看著女兒蠟黃中還帶一點灰白顏色的小臉,從年初開始,他就沒有給小姑娘照過鏡子,怕她被自己嚇到。


    想到剛剛她對自己的說的那些話,何秋生彎著腰,把臉埋在手裏,有眼淚從指縫裏流出來,他不知道要是女兒再給他提要求,自己該怎麽迴答她。


    忽然,他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兩下,何秋生抬起頭,來人正是何祈夢的主治醫生,劉家棟。


    劉醫生對著他招招手,示意他出去說話。


    何秋生趕緊站起身,用手把眼角的淚擦幹淨,又幫何祈夢理了一下被子,拉上床欄,才跟著走了出去。


    走廊裏,劉家棟站在那裏,手裏拿著病曆,看見出來的何求生,臉上的表情很凝重,這讓何求生心裏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劉醫生,找我什麽事?”


    “何先生,是這樣的,我看了一下早上夢夢的檢驗報告,情況很不好,她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加上病程這麽長,藥物對她的作用很小,反而傷害更大,而且現在血液透析的效果也很不理想,我想你們家人要做好準備了!”


    “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劉家棟雖然很不想把這個消息告訴何秋生,但是他也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據實以告,“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腎移植,但是目前沒有合適的腎源,很抱歉!”


    何秋生有些站不穩,踉蹌兩下,直接退到牆邊,整個身子都靠在了牆上,嘴唇也在不停的哆嗦。


    劉家棟見狀,想上前去扶他。


    何秋生微彎著腰,擺擺手,臉色看著不是很好,“我沒事,謝謝你劉醫生,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嗯,你們還是繼續尋找腎源吧,夢夢這麽可愛,不到最後我們不能放棄她,醫院這邊也會積極的幫你們留意,如果有消息,會盡快通知你們的!”


    劉家棟不忍看他這個樣子,還是留下來說了幾句安慰的話。


    “謝謝你,劉醫生,我再加大力度尋找,不管怎麽樣,不到最後關頭,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劉家棟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嗯,你也要顧好自己的身體,這樣才有精力去照顧孩子。”


    何秋生點點頭,轉身慢慢的走迴病房。


    劉家棟站在原地,直到看見病房門關上,才搖搖頭,歎了口氣,向醫生辦公室走去。


    “劉醫生,我剛剛看見你跟夢夢的爸爸在說話,夢夢怎麽樣了?”一個護士看見劉家棟經過,連忙叫住他問道。


    劉家棟搖搖頭,把手上的病曆遞給她,“夢夢的各項指標已經開始往不好的方向發展,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話,這個夏天可能也撐不過去!”


    “哎,夢夢這麽可愛,還這麽懂事,小小年紀卻得了這個病,之前我去給她做透析的時候,那麽粗的針,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我問她是不怕痛嗎?她告訴我,她答應了姐姐要做一個滾勇敢的孩子,不怕打針和吃藥,等她好了,就能去找姐姐玩。她還說,她的姐姐很漂亮,哥哥長得比他爸爸還要高,還要好看!”


    “有一次她爸爸出去接電話,她悄悄告訴我,她覺得自己的病可能好不了了,她要去找媽媽了,就是留下爸爸和爺爺,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孤單,要是他們想自己了,她就在天上對他們眨眼睛!”


    說到這裏,那個小護士眼圈都有些紅,任誰聽到一個孩子說這麽懂事的話,能不心疼嗎?


    劉家棟拿起病曆,在她的頭上輕輕拍了一下,“好了,別說了,把氣氛整得這麽沉重,沒事就多去找夢夢玩玩,小姑娘這麽小天天關病房裏,肯定會很悶!”


    “得叻!”


    何秋生迴到病房裏,坐到床邊,小心的拉起女兒的小手,放到自己的臉上,喉嚨脹得有些生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安靜睡著的何祈夢,生怕自己一個晃神,女兒就不見了。


    睡夢中,或許是不舒服,何祈夢將自己的手抽了迴去,在鼓鼓的肚子上揉了幾下,又在身上各處撓了幾個下,留下一道一道的紅痕。


    何秋生終於忍不住了,眼淚嘩嘩往下掉,嘴唇更是抖得嚇人,上下的牙齒觸碰到一起,發出哢哢的響聲,奈何他不能哭出聲來,整個人的臉都憋紅了。


    他趕緊背過身去,害怕女兒突然醒來會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爸爸,你在幹什麽?”小姑娘的聲音響起來。


    何秋生背對著何祈夢,控製自己的聲音迴答:“嗯,爸爸在幫夢夢整理衣服呢,夢夢這麽快就睡醒了啊?”


    “爸爸,你聲音怎麽怪怪的啊?”


    何祈夢很敏銳,聽出了何秋生帶著鼻音的聲音跟平時不一樣。


    “哦,剛剛爸爸可能站在空調出風口站久了,有點感冒,所以,爸爸就要站得離夢夢遠些,不然傳染給夢夢怎麽辦?”


    “那爸爸你趕緊去讓醫生叔叔給你開些藥,你照顧夢夢這麽辛苦,要是病倒了夢夢會心疼的!”


    “好!那夢夢你乖乖的在房間裏,不要亂跑!”何秋生不想再待在這裏了,邁著大步,離開了病房。


    剛剛說話的護士有一直留著這邊,看到何秋生從病房裏出來,往天台的方向走去,趕忙和同事打了個招唿,就到了何祈夢的病房裏。


    何祁夢乖乖的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


    “夢夢,在幹什麽呢?爸爸去哪了?”


    “爸爸說他有些感冒了,去找醫生叔叔給他開藥了!”


    小護士分明看見她爸爸去了天台的方向,但是她也沒有說出來。


    成年人,不能隨意的在別人麵前發泄情緒,隻有找個沒什麽人的地方,默默承受。


    “那爸爸不在這段時間,就由姐姐陪你玩,好不好啊?”


    何祁夢跟這裏的所有人都認識,於是甜甜的說:“好的呀!謝謝雨姐姐!”


    ——————


    “各位,今晚大家迴去後就把東西收拾好,不用帶太多,到了我的地盤,保準你吃好喝好,缺什麽東西,到地方了再補!”


    吳永琦豪氣的揮揮手,他早就想這麽說了,今天終於找到機會了。


    今天上午,他們在西郊劃完船後,在那裏吃了午飯,幾人實在是受不了了,嚷著要睡午覺。


    這一睡就是一下午,王宇帶著陳嘉嘉跟何清妍兩人吃完飯就去了遊戲廳。


    在他的一番熟練操作下,一下午得了好多積分票,最後在櫃台裏,陳嘉嘉跟何清妍兩人每人換了一個超大的玩偶,還有一些可愛的小掛件,這些是用來送給楊倩茹幾人的。


    由於東西大,還多,所以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


    等到吳永琦幾人醒後,都快六點了,一行人趕迴學校,在外麵吃了個晚飯就早早的迴寢室了。


    加上路上耽誤的時間,等到收拾完東西也快十點了。


    王宇瑉掏出手機,給何清妍發了一條短信:“妍妍,今晚早點睡,明天給你一個驚喜!”


    至於是什麽驚喜,何清妍並沒有問,要是現在就知道了,也不叫驚喜了,所以,她帶著疑惑進入了夢鄉。


    *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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