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利民商貿的生意比平時更加的好,王宇瑉在休息了幾天後也開始來鋪子裏幫忙。


    經過這幾個月的鍛煉,現在的他看著雖然瘦,但是力氣很大,兩件礦泉水扛起來輕輕鬆鬆。


    於是,王宇瑉就負責在倉庫這邊幫忙搬貨,王和貴和請來的工人負責送,效率提高了不少。


    “瑉瑉,累了就歇會兒!”劉香蓮給王宇瑉端來調好的果汁,要不是真的忙不過來,她還是不想兒子幹這體力活。


    “媽,不累,這比我打一場球下來輕鬆多了,您放心吧,我現在身強體壯!”雖然是幫忙搬貨,但也不是一直搬,一天也就那幾趟。


    “那行,你洗洗手過去歇會,今天的單子也送得差不多了!”


    王宇瑉將倉庫門關好,跟著劉香蓮來到店裏。


    “哎呀,今天多個人,動作也快,老陳,今天沒單子了,你也早點迴去休息,買買年貨!”王和貴將三輪車停好,對一同迴來的老陳說。


    “爸,您喝口水!”王宇瑉將泡好的茶水遞給王和貴。


    “鈴鈴鈴”


    王和貴正巧站在電話旁,隨手就接了起來。


    “喂,利民商貿!”


    “哥!”電話裏傳來的是弟弟王和安的聲音,但是聽著有些哽咽。


    “和安,怎麽了?”


    “哥,爸快不行了,你迴來一趟吧!”


    王和貴有些懵,距離上次迴去看老爺子也才十多天 ,當時看著身體還行,就這幾天時間怎麽就不行了?


    “爸怎麽了?”


    “上次你來看爸的時候,他輸了液,稍微好了一點。你們迴去的第三天,他不小心感冒了,肺部感染,他本身就有慢阻肺,病情就加重了,醫生說唿吸衰竭合並肺心病,早上下了病危通知,讓我們做好準備!”王和安越說聲音越啞。


    “行了,我馬上帶著萍萍和瑉瑉迴來!”王和貴掛完電話就看向劉香蓮。


    “和安說老爺子快不行了,我帶萍萍和瑉瑉一起迴去!”


    “我跟你一起迴去吧!”劉香蓮準備起身收拾東西。


    王和貴趕忙說:“你就留在家裏吧,鋪子還要人看著,我們都走了,家裏隻有媽一個人,也要留人!”


    劉香蓮想了一下,點點頭,也是,隻能顧一頭了。


    王宇瑉聽到這個消息後也是一愣,那個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爺爺,自己從小到大見麵的次數不超過十次,之前家裏修房子的時候來過一段時間,話不多,是一個很勤快的老人,每個地方都會仔仔細細的檢查。


    前世,爺爺是在自己上小學的時候過世的,也是因為慢阻肺,沒有熬過那個冬天就走了。


    當時隻有父親和姐姐迴去了,自己因為年紀小加上身體也不好,就沒有迴去,對於他的過世,沒有什麽感覺,這一世,他還是這個原因要離開了。


    “瑉瑉,我們走!”王和貴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讓王宇萍出來,車子是停在倉庫旁邊的,他衣服也沒來得及換就去發動車子。


    “爸,爺爺,爺爺怎麽了?”王宇萍喘氣坐上車,眼眶有些紅。


    王宇萍跟老爺子的感情比較深,接到電話就愣在那裏,眼淚直接往下掉,嚇了吳秀珍一跳,知道親家快不行了,讓她趕緊出門,王宇萍這才一路狂奔出來,隻用了五分鍾不到。


    “具體去了才能知道,都坐穩了!”王和貴將車子開了出來。


    路過鋪子的時候,劉香蓮對著車裏的三人叮囑:“路上注意安全,萍萍,幫你爸看著點路上的車!有什麽事打電話迴來!”要過年了,路上車子也多了起來。


    “媽,知道了!”


    “香蓮,家裏你看著點,我們走了!”王和貴說完就將車開走。


    劉香蓮站在那裏歎口氣,孩子慢慢大了,他們也在慢慢變老,這一天遲早要來。


    一路上,父子三人都沒有說話。王和貴開得很快,王宇瑉和王宇萍一人一邊幫忙看著路上的情況。


    很快,車子就開進了鄉鎮醫院。


    “和安!”


    王和貴帶著兩個孩子找到老爺子的病房。


    病房裏,王和安和郭小英還有兩孩子都在。


    “哥,你來了!”王和安趕緊站起來。


    “爸病得這麽嚴重,你們怎麽不給我打電話?”王和貴有些生氣。


    “爸說年底了,你生意肯定忙,不讓我給你打電話,我也是看他嚴重了,先給和安打的電話,他是昨晚連夜趕迴來的!”郭小英在一旁解釋。


    “哎!”王和貴無力的歎口氣,接著又說:“這裏醫療條件不行,我們轉院!”


    王和安搖搖頭,“我也是這樣對醫生說的,但是他說老爺子這個情況,在轉院的路上可能就會……”後麵的那句話他沒說出口,意思大家都明白。


    幾個大人都站在那裏沉默不語。


    “爺爺!”王宇萍走到老爺子的床前蹲下來,握住他的手,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王宇瑉也來到床的另一邊,床上的老人麵色灰暗,張著嘴大口的出氣,鼻子上的氧氣管不停的輸送氧氣,饒是這樣,他的嘴唇也有些發紫,本就凸起的胸膛,此刻不停的上下起伏。


    流量表的數值已經開到最大,但是心電監護儀上的氧飽和度也隻有六十多,上麵的心電圖線也是不規則的跳動,監護儀不停的傳來警報聲。


    王宇瑉知道,醫生說的沒錯,老爺子唿吸衰竭,肺部感染,現在估計也有心衰了,在轉運的途中就會因為缺氧而去世。


    他彎下腰,伸手握住老爺子的另一隻手,輕聲喚道:“爺爺,我來了!”


    “瑉,瑉,來了!”王興富看向王宇瑉,這個從小自己就沒帶過幾天的孫子,為王家掙了很大的一份榮譽。


    “爸,我把萍萍和瑉瑉帶來了。這麽久沒見瑉瑉,您好好看看!”王和貴走到床邊看著老子,鼻子很酸,他知道,老爺子快不行了。


    王興富將手緊了緊,喘著氣說:“來,來了,就,嗬,就好!咳咳咳!”喉嚨裏不停的傳來痰鳴聲,就這幾個字,他都說的很費勁。


    他的眼角有淚往下滴落,王宇萍趕忙用手背給他擦幹淨,帶著哭腔說:“爺爺,您別說話,我們都在!”說完控製不住的趴在床邊大哭起來。


    本來很克製的幾個大人聽到她的哭聲,也跟著紅了眼眶,喉嚨的地方堵得發疼,兩個妹妹也站在一旁默默掉眼淚。


    王興富費力的將手放在王宇萍的頭上,輕輕的拍著,喘著氣說:“別,別哭,咳咳咳,爺,爺,很,很高,興!”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整個臉已經開始發紫了,監護儀的警報響得更加急促了。


    “嗬,嗬,嗬……!”王興富閉著眼睛,張著嘴大喘氣,喉嚨裏不停的傳來類似風箱的氣音,氧飽和此刻已經掉到三十了。


    “爺爺,爺爺!”王宇萍抬頭看到老人的臉色,哭著大喊,“爸,爸,快叫醫生,叫醫生啊!嗚嗚嗚……爺爺,您別怕,醫生來了就好了!”


    王和貴趕忙去叫醫生。


    王興富費力的睜開眼睛,將病房裏的人都看了一遍,直到看見王和貴帶著醫生進來,才大大喘了口氣,慢慢閉上了眼睛,臉上帶著笑容,就像他自己的說的那樣,他很高興。


    “滴——————”監護儀的警報聲拉長,屏幕上全是直線。


    “爺爺,爺爺……”王宇萍本來是蹲著的,此刻抓著爺爺的手,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王宇瑉將位置讓給醫生,來到王宇萍的身旁,蹲下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裏,拍著她的背,“姐!”


    醫生和護士來到病床前,檢查了一下,“病人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他本身有慢阻肺,已經形成桶狀胸,如果執意搶救,可能會造成大麵積的肋骨骨折!”


    聽到醫生的說法後,一直沒怎麽說話的王和安開口道:“我們不搶救了,讓他安心的走吧!”


    “那好,死亡時間15點26分,家屬跟我來拿死亡通知!”醫生說完就和護士出去了。


    王宇萍將頭埋在王宇瑉懷裏,哭著說:“瑉瑉,我們沒有爺爺了,沒有爺爺了!”


    *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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