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支清理小隊,負責兩個街區,而整個聖三區,這樣的清理小隊,有一百多萬支,總人數超過一千萬。


    清理工是除垃圾工外,人數最多的一項工作。


    這裏的人有義務在宵禁前,將屍體或裝進垃圾袋,或直接丟棄在街道上,等待清理工將其運往該去的地方。


    正如修斯說的,饑餓,疾病,械鬥,謀殺,變異……讓聖三區每日的死亡人數,保持在一個恐怖的數值,且呈增長趨勢。


    這裏的人們對死亡見怪不怪,就算是親人或朋友,能找個袋子將屍體裝上,丟到路邊,已經算最好的的待遇了。


    而通常情況下,這樣的事情都是由房東負責的,他們需要像清除垃圾一樣,把不幸死去的房客清理出房間,好讓房間空出來,供下一位房客使用。


    暴雨砸在雨衣上,劈劈啪啪的響,讓交談變得十分費勁,笨重的雨衣也讓工作變得更為艱難。


    但同樣的,暴雨也衝淡了一些不友好的氣味。


    車子沒開出多遠,就停下了,樓夕帶上手套,麵不改色的將一隻包裹著屍體的黑色袋子,往車鬥裏搬。


    這紙袋子裏是完整的人形,很小,應該不足五歲。


    樓夕的淡定,把修斯看得目瞪口呆。


    他扯著嗓子喊“我真懷疑你其實是信仰之城的土著民,反正在外麵世界我沒見過你這樣的,就算在新聞上,我也沒見過,或許你是連環殺人犯,小小年紀,戰績驚人,你的外表太具有欺騙性了……”


    這種環境下,樓夕沒有和他battle的打算。


    “搭把手。”樓夕此刻眼裏隻有他的工作。


    智能工牌上明確寫著,如果天亮了,街道上還有剩餘的前一天的屍體,那負責人將失業。


    失業在信仰之城是非常恐怖的事情,這就意味著你會被活活餓死,成為這些屍體中的一個。


    現在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具成年男人屍體,屍體躺在街道中央,不難看出,是被人從樓上扔下來了的。


    如果沒有下雨,估計還能在他的腦袋下,看到迸濺出來的白色腦漿。


    但即使被暴雨衝洗過,還是能看出,這具屍體沒有皮膚,像是被人活活剝下一層皮。


    “我說了,我討厭這鬼工作!”


    “那群混球居然讓我幹這個!”


    ……


    修斯罵罵咧咧的走過來。


    “這就是你說的變異嗎?”樓夕問。


    “沒錯,這些受到輻射變異的人,某天睡醒起來,發現自己起來了,而自己的皮膚還留在床單上。”修斯並不是在危言聳聽。


    “所以他們不具備攻擊性?”樓夕繼續問。


    沒有奇怪生物威脅生命,而純粹隻是壓榨肉體?


    修斯笑了笑“帥哥,你是不是喪屍電影看多了?不過,接觸了這些變異人,就算隻是屍體,你的身體很快也會出問題的。”


    他故意恐嚇樓夕。


    當然了,他依舊沒有從樓夕臉上看到任何害怕神情,隻得訕訕的和樓夕一塊將那男人地屍體往車後鬥裏搬。


    從修斯的體型就可以看出,他長期缺乏營養,而清理工是十分需要體力的勞動,他沒搬幾個,就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隻剩一張嘴還有餘力。


    樓夕平時雖也沒幹過什麽體力活,可勝在年輕,身體健康。


    他沒有管修斯,自己能幹的就幹了,一個人搬不了的,才喊修斯搭把手。


    等清理完畢,已經是淩晨三點了,這時的他已經渾身被汗水浸濕。


    雨還在下著,卻沒有那麽大了,淅淅瀝瀝。


    根據地圖的指示,樓夕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來到了這些屍體最終的歸宿地。


    那是一座山腳下,遠遠就看到亮著燈火的工廠,和機器運轉的轟鳴,以及怪異的令人不適的氣味。


    將最後的工作完成,雨已經停了,樓夕將兜帽摘下,黑鳥抖了抖羽毛,拍打著翅膀,往工廠內飛去。


    一旁的修斯“誒?”了一聲,想伸手去抓,抓了個空。


    他轉頭看樓夕“這不是你的鳥嗎?你快把它喊迴來。”


    樓夕淡淡看了他一眼,無動於衷。


    修斯急得一時有些失語,在原地打轉“烏鴉,食腐,沒錯吧?”


    這迴樓夕倒是迴話了,隻是沒有說出修斯想要的答案。


    “他不是普通的烏鴉。”


    修斯頗有些氣惱的點著頭,他很明白,一些人認為自己的寵物是與眾不同的,但現在重點根本不是這個。


    他用力地指了指工廠內部“那裏很多很多屍體,信仰之城禁止吃人,不管是人還是動物,一旦吃人,就會變成可怕的怪物。”


    “你會吹口哨嗎?像這樣……”他說著,還給樓夕做了示範。


    少年精致的眉眼間,帶著一股子洞悉一切的神秘感。


    他眼神直視著黑鳥離開的方向,開口道“那又如何?”問的是上一個問題。


    修斯有些不可置信的張了張嘴,自我平複了情緒之後才開口“如果你的鳥變成了怪物,那麽明天,我們那片街道上會出現無數屍體,我們倆個將無法完成工作,我們會失業的。”


    他雖然不會死,但他不想嚐試被餓到像隻幹癟的青蛙,卻被吊著一口氣,死不了的感覺。


    樓夕心道:看來這裏的人,對於失業的恐懼已經根深蒂固了,連死都不怕,卻怕失業。


    他終於給出了反應“那我們就離開這裏,去二區,你不是知道要怎麽做嗎?”


    “離開三區?就算你足夠優秀,那也那至少要一年時間……”最後一個字修斯在口中咀嚼了很久,因為說到這,他抬頭看到了麵前黑壓壓的山體。


    樓夕察覺到了對方是知道些什麽的,但對方沒有直接說出來,肯定是不想說,自己這會兒追問也沒有什麽用。


    很快,黑鳥迴來了,穩穩落在了樓夕的手上,而它的嘴裏叼著一枚金閃閃的錢幣。


    它仰起頭,邀功似的看向樓夕,樓夕撫了撫他的小腦袋,接過了那枚錢幣。


    “金色複活幣!”修斯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他不知道為什麽這種地方會有金色複活幣,簡直像在做夢。


    樓夕也看到了,錢幣上雕刻著的,不死鳥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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