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寧卿的心腹每日裏輪班守在他身邊,雖然不在屋子裏麵卻也都耳聰目明,那些小細節早就注意到了。王爺這些天心情好,他們可是都知道這是托了林姑娘的福。


    寧卿聞言斜了一眼過去,冷哼一聲道:「要你多事。」


    黑棋被訓斥也不在意,摸著鼻子嘿嘿笑了下,才接著迴稟之前的事情。


    「屬下已經帶人把整座山都做了一次搜尋,隻是這山太大,光是搜尋就用了這些日子。若山中有人想要躲著,隻怕也是不容易找的。」他說著神色就鄭重起來,「王爺,這樣隻怕是治標不治本。」


    「無妨,我已經讓黑澤等人去附近鄉鎮讓人留意是否多出一些外來人口。山中隻要是走過路過甚至短時間停留過總是會留下痕跡的。隻要你們細心些,就不會有太大的疏漏。」寧卿緩緩說,一字一句都透著掩飾不住的騰騰殺意,「那些人既然自尋死路留了下來,就不要再想著迴去了。」


    黑棋心裏打了個冷顫,應了一聲,又聽寧卿吩咐接下裏的事情,這才退了出去。一出去就看見林秋禾端著藥碗過來。他連忙客氣地對她笑了下,就匆匆離開了——王爺此舉,隻怕真的是為衝冠一怒為紅顏啊!


    林秋禾被黑棋笑得有些莫名,然而這些天寧卿暫居的這個小院子這些貼身侍衛來來往往她早就習慣了。因此不過是腳步一頓就又朝著屋子走了過去,寧卿這次毒法雖然沒有來勢洶湧到讓人害怕,卻也纏綿了數天才緩和過來。這幾日裏麵更是日日夜夜都不時會咳嗽兩聲,讓他無法休息。


    端了藥進去,林秋禾盯著他喝了藥,然後才道:「師伯之前還交代,這幾日讓晉王殿下好好休息,不能勞神費心。」所以,剛剛她看到匆匆離開的黑棋是怎麽迴事?


    「事情都是手下的人去辦,我有什麽可勞累的。」寧卿拿著帕子擦了擦唇角的藥漬,坐在床頭對著林秋禾耍無賴,「你看,我這邊一沒有書桌,而沒有案台,就連筆墨紙硯都被你收走了,連閑暇的時候想寫個字消遣消遣都沒辦法,又能費什麽神?」


    他說著起身,林秋禾不放心連忙上前扶著他。


    寧卿順勢就倚在了她身上,低頭輕輕嗅了下林秋禾的發絲,低聲道:「這些日子你隻顧著熬藥了,連身上都帶著一股草藥的味道。」


    「是嗎?」林秋禾聞言抬起手臂聞了聞,然後笑道:「許是跟那些藥材待的久了,我是聞不出來有什麽味道了。」說話間她扶著寧卿到窗戶邊坐下,然後推開窗戶讓他看看外間的景致。


    他們一行人因為病得病傷得傷已經在此停留了十多天了,那陣陰雨天過去之後天氣迴暖如今這小村子正是一派萬物複蘇的情形,每日裏麵林秋禾起身都會忍不住站在門口深唿吸幾次,遠眺群山。


    寧卿被關在屋中多日,雖然說天氣好的時候會被扶著出去轉轉,然而他本質還是一個驕傲的人,虛弱到被人扶著出去透氣這種事情無論如何是做不來。因此,大部分時間他還是在屋子中養病。


    林秋禾隱約猜測出了一些,雖然為寧卿的驕傲好笑,卻也沒有多為難他。隻是天氣好的時候會推開窗戶讓他透透氣,順便看看外麵的山水。


    微風借著窗口吹進來,不一會兒就吹散了一屋子的藥味。寧卿偶爾偷偷看一眼對著外麵發呆的林秋禾,突然低聲開口:「要是能夠有兩杯茶,一盤棋就好了。」


    林秋禾迴神,見他唇角雖然帶笑眼中卻有些落寞,心中一動笑著道:「這又有何難?不過茶是藥茶,棋嘛,隻怕也是石頭棋子,粗陋的很,隻要王爺不嫌棄,明日我就一起帶過來。」


    這小村子本就沒有什麽娛樂活動,她雖然喜歡這種慢而悠長到毫無目的的休閑時光,可是寧卿被困在屋內,風稍微大些就連窗戶都不能開隻怕是無聊的緊。若是陪著他下下棋、喝喝茶就能夠化解他心中的煩悶,讓他暫時不要去費心處理那些事物隻怕也是好事一樁。


    第二天林秋禾就如約帶來了棋盤,身後早就能下床走動的青黛則捧著一壺的藥茶一起進來。


    寧卿這邊正在聽黑澤匯報各個縣鎮抓到的可疑人物,聽到她們進來的敲門聲,黑澤就連忙閉上嘴巴站在了一旁。林秋禾進來,見他在先是一愣然後目光就瞟向了寧卿。那一眼就把她的不滿和得意都表達得清清楚楚,寧卿笑了笑揮手示意黑澤先迴去,然後才端起藥喝了,漱口之後被林秋禾扶著去了窗邊坐下。


    其實他再虛弱走這兩步路也是無礙的,不過是喜歡享受林秋禾扶著他的時候的小心和貼心而已。比起王府的玉石棋子和烏木棋盤來說,這村子中尋來的棋具簡陋到了粗陋不堪,不過一旁放著的藥茶卻是別有風味。兩個人一人一杯茶,就著棋盤竟然一直下到了午膳的時候。等到午膳送來時,寧卿才鬆了一口氣,然後就聽到林秋禾吩咐青黛。


    「去把我的午膳也拎到這邊來吃。」


    他這才算是真的確定了林秋禾是要監督他的意思,心中有些無奈更多的卻是甜蜜。


    兩人一起用了午膳,青黛就送上了寧卿的藥,等他喝完藥躺床上休息林秋禾這才道:「這邊安靜,沒有那些燥亂聲,青黛把我之前看到一半的藥材書拿來,我接著翻看。」


    躺在床上的寧卿聞言就笑了出來,卻是什麽都沒說隻是盯著林秋禾坐在窗邊看書的側影,不知不覺就真的睡著了。


    這一覺他睡得安心且舒服,等到一覺醒過來的時候就到了下半晌。林秋禾見他精神不錯,又陪著他說了會兒話這才起身離開。等到她離開之後,不到一刻鍾黑澤就偷偷摸了迴來。


    「王爺,嘿嘿。」黑澤對著寧卿嘿嘿直笑,寧卿抓著一個黑子丟了過去,「說正事!」


    「是。」黑澤神色一正,認真地把這些日子的情報都匯報了過來,最後道:「京中也傳來信兒了,攝政王吩咐王爺留下幾個重要的人,為之後的戰事做準備。」


    「知道了。」寧卿神色百無聊賴,應了之後又想了想道:「那就給他們留一口氣,這些日子不要放鬆,說不定還有些隱藏在暗處的人,等到我們放鬆了再跑出來。」


    黑澤應了一聲,正準備離開寧卿又叫住他。


    「等等!」他說著露出沉思的神色,「不,這兩日開始放鬆守衛和檢查,咱們引蛇出洞才更有效。經過這番動亂,隻怕那些躲起來的人也要按耐不住了。」


    黑澤雙眼一亮,聽著寧卿吩咐一一應下這才真的離開了。


    等到他離開,寧卿這才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子,重新坐迴窗戶邊上一邊擺棋譜一邊想著那些誘捕計劃的細節和後續問題。等到伸手摸到一旁已經涼了的藥茶時他才迴過神,想起之前林秋禾的囑咐。


    「要好好休息,不要太過於費神。」


    寧卿無奈地放下棋子,笑著道:「真是沒辦法。」他說著拿起棋子盒把棋盤上的棋子都收起來,然後就坐在窗口看著外麵的山發呆。不一會兒,他就看到了林秋禾的身影出現在了視野之中並且朝著這邊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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