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禾微微歎息了一聲,這時候屋裏沒有其他人,加上寧卿這個讓她緊張的源頭正在軟榻上安睡,因此她這一會兒格外的放鬆,甚至看著寧卿的臉達到了出神的狀態。一直到聽到外麵流蘇的腳步聲,她這才連忙迴身坐在了原處,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有些涼掉的茶。


    「林姑娘,剛剛王妃派人過來,說要請林姑娘在府上用晚膳呢。」流蘇一進來就看到了寧卿睡著的樣子,心中一驚,然後立刻放輕了腳步和說話的聲音,低聲傳達了攝政王妃的意思。


    林秋禾一愣,然後才歉意地笑了下道:「我剛剛從秦府搬出來,家中事情多,加上有不少的客人。王妃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今天實在是已經約了客人晚上見麵了。」


    流蘇沒有遲疑,立刻露出笑容道:「說起來還是要恭喜林姑娘呢。才搬出秦府幾天就已經有客人慕名而去了。」


    林秋禾笑著點頭,注意了下時間道:「該收針了,還是叫醒王爺吧。不然收針過程中若是他驚醒,就不好了。」流蘇點頭,上前叫醒了寧卿,然後才出去轉達了林秋禾的意思。


    等到林秋禾忙完離開攝政王府之後,寧卿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了看手中那本導致他睡著的書,突然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也許他真的應該感謝這本枯燥到讓人昏昏欲睡的書,如果不是它導致的結果的話,說不定他短時間內根本就不可能發現林秋禾對他的感覺。


    那種專注注視的眼神,就算是他閉著眼睛也能夠感覺到。也許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對他的在意,但是那種他所感受到的眼神卻暴露了一切。而這一切的暴露都是基於林秋禾以為他睡著而放鬆的情況下,隻可惜林秋禾不知道他曾經因為毒素消弱體質而被丟到軍營裏麵跟著士兵訓練過兩年,甚至上過小型的戰場。


    她靠近的時候他就醒了,而那聲歎息更是聽得他心驚膽戰。而她的眼神更是讓他幾乎有種控製不住的衝動想要睜開眼睛跟她說話,想要強迫她承認自己內心深處的感覺。現在想想,還好流蘇及時進來,打斷了當時曖昧而又沉默的氣氛,不然他一衝動之下肯定會讓林秋禾躲得更深更遠。


    寧卿一掃這幾天的鬱悶和低沉,吩咐流蘇把這本書手收好,然後換了一身衣服就去陪著攝政王妃說話了。


    搬出秦府半個多月之後,林秋禾的生活漸漸趨向於平靜。而經過最初的忙碌,她才意識到並不是京城那麽多的貴婦都有不孕不育的症狀,而是那些人好奇。大多隻是過來看一看,順便讓她開了一副調養的藥迴去給家中的大夫看看,若是沒問題就喝喝嚐試一下而已。


    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本來抱著好奇或者試試的心情過來的貴婦們漸漸嚐到了甜頭。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的醫術還是有著不少的局限性的。女人們生孩子實實在在是一道生死關,而就算是安然過了這一關,不少人也都會留下一些隱患。


    而女人的病就算是對著那些「醫者父母心」的大夫,她們也不見得好意思說出口。這個時代的女醫者又不多,林秋禾這算是占了一個實實在在的大便宜。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的飛快,參加了顧容兒子的滿月酒之後,再過幾天就是萬壽節了。


    如今京城之中更是人員複雜,各國的使節團差不多都已經到京城了。如今京城之中到處混亂,每天幾乎都有幾起鬧事的人受傷。林秋禾這邊隻有一個門房的張叔是成年男子,家中的兩個兒子一個十三,一個才九歲。雖然她住的地段不錯,然而這個時候可不是能夠輕易放鬆的時候,寧卿早就覺得她這裏不妥當了,恰逢這天傍晚在隔了一條街的地方兩個使節團鬧事差點出了人命。


    當時若不是寧卿恰好送林秋禾迴來路過,隻怕那個被圍毆的年輕人就真的命喪於此了。


    林秋禾出手相救,直接讓人把那個年輕人送到了張府,而寧卿一聲令下來自清河國和雍尚國的人就直接被趕來的巡邏兵給抓了起來,送進了鴻臚寺卿那裏處置。


    那幾個使節團的人還在叫囂著他們的身份,說什麽他們是貴客那些士兵若是敢不敬,他們就直接告到他們皇帝麵前去。


    本來準備離開的寧卿腳步一頓,緩緩轉身看過去。


    「知道怕了吧?」清河國領頭的那個人得意地笑著,一手甩開了拉著他的士兵,搖搖晃晃地走過去帶著濃鬱的酒味,「小子,這裏可不是你能夠管閑事,在美女麵前逞英雄的地方!既然我們的獵物被你放走了,你是不是應該代替他陪我們玩會兒?」


    「哦,」寧卿輕笑出聲,語氣中都帶上了極度的不屑,「那你想要怎麽玩?」他說著扯下了身上的披風,兩手搭在一起活動著手腕走上前,在所有人都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直接一拳打在了那人的側臉。


    站在後麵的林秋禾仿佛看到了慢動作一樣,隻覺得被打的那個人整張臉都變形了,然後口水和牙齒帶著血水飛噴了出來。


    她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看向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的寧卿。隻見那剛剛才動手打人的人如今正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這種人就不應該給他們留麵子,告訴鴻臚寺卿的張祝就說我說的,這些人全部打二十大板然後關起來。」


    「是。」後麵的士兵立刻露出了高興的神色,上前毫不客氣地就拽住了那挑釁的人。


    「你……你死(是)什麽仍(人),自導(知道)我是誰嗎?」那人被一拳揍到掉了顆牙卻依然不吸取教訓,掙紮著還想威脅寧卿,「窩(我)可素(是)清河國……」


    「清河國的使節慕容大人認得我。」寧卿輕笑,接過了一旁黑田遞過來的鬥篷重新披上,然後拿著帕子一邊擦手一邊緩緩道:「若是不服,就讓慕容親自來找我。」


    他說著丟了手帕,轉頭直直看著那群被押解地使節團人員,神色冰冷到了不帶一點溫度。


    「我倒要問問清河國和雍尚國的使節,這般放縱下屬在京城鬧事,是否想要挑起兩國戰爭!」說到最後,寧卿的語氣冰冷而帶著一股肅殺之氣,在深秋的晚上讓那些之前還囂張的人全部都瑟瑟發抖起來。


    「好!」圍觀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大聲叫了一聲,「打死這幫孫子!咱們可沒有孬種,要打仗的話,老子捐了家產還有這百多斤的肉,絕不二話!」


    這句充滿了激情的怒吼讓現場又是靜默了片刻,下一秒圍觀的人群就熱鬧了起來,大聲叫著若是兩國開展定然會全力支持的。而圍觀的女人們則含蓄了一些,沒有大喊大叫。不過結束的晚市迴來的那些菜農的爛菜葉子什麽的就都被貢獻了出來,她們拿出街頭打架的精準度,全部都朝著那些被押解的人丟了過去。


    寧卿迴身走到了林秋禾的身邊,低聲說:「走吧。」


    林秋禾呆呆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頭沉默地跟在他身邊一言不發——他們的馬車剛剛送那個挨揍的人去張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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