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青黛微微一愣,然後露出笑容道:「姑娘可有什麽吩咐?」


    林秋禾微微搖頭,「沒什麽,隻是流蘇這般瞞著王妃行事,是不是有些……」她當然知道流蘇這麽做是為了王妃好,怕她擔心害怕。然而,如果站在王妃的立場上,她就算明白這點隻怕心中也會有疙瘩。


    青黛一愣,然後才低聲道:「流蘇不是攝政王府的丫鬟,是晉王殿下的丫鬟。」


    也就是說,流蘇的主子是寧卿,也隻是寧卿?


    林秋禾一愣,然後看向青黛的目光就有些變化了。青黛立刻意識到了這點,連忙跪下道:「還請姑娘放心,我們姐妹幾個自那日被姑娘買下之後,就是姑娘的人了。從此一身榮辱全部係於姑娘一人身上,自當事事以姑娘為先,絕對不會做出有害姑娘的事情來。」


    林秋禾沒有想到青黛反應如此機敏,她還什麽都沒有說,青黛就明白了過來。


    「奴婢雖然簽下的不是賣身契,然而姑娘對奴婢的情誼奴婢不敢忘記。」她抬頭看著林秋禾,「若是姑娘不放心,奴婢、奴婢願意簽下賣身契。」


    聽到青黛如此說話,林秋禾心中一動,然而最終還是揮了下手道:「我累了,這件事情以後再說,你先起來吧。」就目前而言,她還是可以信任青黛的。至於以後,就要看她的表現了。


    青黛跪在地上看著林秋禾的神色,遲疑了片刻這才起身繞到了她的背後輕輕幫林秋禾揉按。


    不一會兒,攝政王妃就匆匆趕來,見著外間的林秋禾一愣,然後才道:「林姑娘,不知道阿卿如今怎樣?」


    「情況已經穩定,如今師伯還在房內照看。」林秋禾起身說道,陪著王府一起進了裏屋。屋中的藥香和酒香都還沒有散去,王妃之前就隱隱約約聞到味道,這會兒進來察覺味道更大這才皺起了眉頭,「張禦醫,這是怎麽迴事?」


    藥浴她是懂的,可是這酒味?


    屋內因為不斷地往浴桶裏麵加熱水而水真氣氤氳,張章並沒有看清楚王妃的神色,不過還是迴答道:「是我來之前秋禾讓人備下的藥浴,而酒味則是之前用烈酒來調和藥膏留下的。」他略微頓了一下,然後對著王妃身後的林秋禾笑著點頭:「你做的很好,想法大膽而又不落入俗套,最重要的是還能夠針對晉王當時的情形對症下藥,沒有驚慌失措。」


    張章滿意地點了下頭,「秋禾,你在醫學之術上,有著難得的天賦。」


    他身後的齊林聞言對著林秋禾點了下頭,露出笑容。


    王妃沒有想到林秋禾竟然會得到張章這麽高的評價,略微有些遲疑。寧卿曾經對她說過,當時讓林秋禾認在張章門下隻不過是權宜之計,怕林秋禾在秦家因為某些不起眼的人的陷害而出了問題。這些日子林秋禾每隔一日都會來攝政王府,在她看來主要也是寧卿的孝心,為了讓她能夠常常見到林秋禾。


    畢竟,寧卿體內的毒素那麽多年了,一個小姑娘怎麽可能真的能夠治愈。


    然而如今聽到張章的評價,王妃才意識到,這個失散多年的女兒,竟然比她所預想的,所看到的成長的更好。不過現在還不是激動的時刻,雖然為還沒有認迴來的女兒開模還衷詬p牡氖嵌嗄昱閽諫肀叩難印


    「阿卿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晉王這次體內毒性發作跟這些天的操勞有關,這樣在藥性和酒性的作用下多睡些時候是有好處的。」張章點頭,「臣已經讓人抓藥煎熬了,王妃不用擔心。」


    攝政王妃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還在慢慢冒出細密汗珠的寧卿,這才道:「那我們先出去吧。」


    這次連同張章都一起出了臥室,隻留下兩個小丫鬟在一旁伺候添加熱水。而流蘇則張羅著讓人送來個人喜歡的茶水和點心,絲毫不見被王妃責罰的痕跡。林秋禾和齊林按照順序坐在下手座位上,安安靜靜地聽著張章和王妃說話。


    「陳太妃如今身體可好?」兩個人討論了下寧卿的身體情況,王妃這才轉換了話題問起了陳太妃,「一別許久,我迴京之後也一直忙碌著,沒有來得及入宮看她。估計她這會兒心裏定然是在念叨我呢。」


    「陳太妃身體還好,宮中藥物齊全,皇上又對她敬重,但凡太妃所需藥物從未克扣過。」張章點頭,臉上露出了笑容:「太妃每個一段時間都會想起王妃,不過她也知道這次王妃迴京事物繁忙,並沒有什麽不滿。」


    「那就好。」王妃輕輕地撩起了垂在耳邊的頭發,臉上的笑容有種感慨和神秘的意味,「家裏的事情這些天也算是忙完,等到阿卿情況好轉,過幾日我就入宮看看這位老朋友去。」


    「想來陳太妃知道了定然會親自掃徑迎客的。」張章笑了起來。而這時候齊林偷偷地用手指戳了下林秋禾,低聲道:「師妹,你是怎麽想到要用烈酒調和藥膏的?還有,給晉王的藥浴裏麵,為什麽會放生薑?」


    看看正聊天的兩位長者,再看看齊林好奇難耐又努力壓低聲音的樣子,林秋禾相信他早就想要問這些問題了。這些東西的使用對於有著前世經驗的林秋禾來說已經是一種本能反應,現在聽到齊林這麽問她就隻能低聲解釋。看著齊林越來越明亮的雙眼,林秋禾臉上露出了笑容,很是喜歡這種純學術性的討論。


    預計寧卿在藥浴中已經泡了大約半個時辰之後,林秋禾這才偷偷看向張章。如今張章已經到了,她雖然有行醫資格,然而畢竟還在張章門下學習,自然不好越俎代庖太過於展露自己。


    沒有想到,張章心中卻也是有數的,在林秋禾試圖暗示他的時候,他就轉頭開口道:「秋禾,晉王殿下已經泡了藥浴半個時辰了吧?」她連忙點頭,笑著道:「已經有半個時辰,可以出來喝煎服的湯藥了。」


    一旁流蘇連忙站出來請示,王妃點了下頭,示意她帶人去忙碌。又過了一會兒,臉上的潮紅還沒有下去的寧卿就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出來。


    「多謝張禦醫和林姑娘。」他聲音低沉,帶著大病之後的虛弱,然後才又轉頭看向上座的王妃,「讓母親擔憂了。」


    王妃伸手示意他上前,拉著寧卿坐在了身邊仔細摸了摸他依然滾燙的皮膚,這才認真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她說著拉住了寧卿的手,「我聽張禦醫說,你這次之所以會發作的這麽厲害,主要是因為這些天都沒有好好休息,甚至連吃飯都耽誤了?」


    寧卿為之語塞,王妃恨恨地用力拍了下他的手背,「以後每天出府之前去我院中用早膳,晚上也必須在府中用。午膳的話……」她遲疑了一下,「你在城外,我讓人給你送過去,看著你吃完。」


    「母親,不用這麽麻煩的。」寧卿無奈地苦笑,「我保證以後會好好吃飯。」


    「我不信!」王妃果斷地拒絕了寧卿,「今天晚上你就在家中陪著我用膳,另外我讓人去給你請三天的假,這三天裏麵都要在家中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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