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整個苦山,唯一的一片淨土,就隻剩下一座隱藏在秘境當中的宗門。


    這些人此刻當然看得見外界發生的事情,可是當有人想要破除秘境禁製出去幫忙的時候,就被一位身穿紫色道袍的男子給攔住了。


    星雲子的大弟子遊天澤和二弟子高常此刻就站在秘境的出口,看著麵前演天宗的數千門徒,遊天澤用傳音的方式把自己想說的話傳到每一個門人的耳中。


    “本座知道大家的心情都很急切,看到外麵發生的事情,相信大家也都想著出去殺敵,去盡一份自己的綿薄之力,但是太上長老臨走之前早有囑咐,一天發生眼下這種情況,我們恐怕就會變成整座苦山最後的一絲火種。”


    “我知道,外麵有諸位的家人朋友,諸位當中不光有當初跟著本宗一起來到此地的同門,還有本來就是在苦山土生土長的同胞,外界正在承受苦難的人當中,肯定有我們的家人,有我們的朋友。”


    說到這裏,遊天澤看了一眼從剛才就站在這裏,一直神色萎靡的高常。


    凡事最怕說但是。


    這個但是,遊天澤不想說,高常沒那個心情去說。


    好在演天宗搬來此地這些年,在宗門的管理上從來都沒懈怠過,遊天澤後麵的話就算他不去說,人群中這些演天宗的門人都一定會懂。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且滿臉痛苦神色的高常卻好似是心情突然崩潰一般,大聲朝著人群吼道。


    “我兒子死了!”


    人群靜默,沒人知道該怎麽去接他這句突如其來的咆哮,甚至在很多人心中都會暗暗嘀咕:“你兒子死了跟我們有什麽關係,難不成你兒子死了就要讓我們的親人也跟著一起陪葬不成?”


    遊天澤在聽到高常的咆哮之後,臉色驟變。


    師父臨走前專門和他交代過,萬一苦山出現異響,一定要不惜代價控製住高常的情緒。


    起先遊天澤還以為星雲子是在和自己開玩笑,畢竟自己師父一直都是這麽個吊兒郎當的樣子。


    可是後麵師父說的那些話,卻讓遊天澤不得不重視起來。


    高常是演天宗的三號人物,雖然他進宗門的時間比較晚,但是他平時的為人所有人也都看在眼中,一旦他情緒崩潰,那將會帶來一係列的連鎖反應。


    試問這麽個平時看起來憨厚老實的人都承受不住失去親人的痛苦,你又怎麽能讓演天宗這麽多人親眼看著自己的摯愛親朋就這麽死在自己眼前?


    發生這些事情的原因,遊天澤都是清楚的,包括這場滅世之災的降臨時間,遊天澤心中都有一個大概的預測。


    高常的兒子高歌,從遊天澤看見那個小家夥的第一天起,就意識到了這家夥不簡單。


    如今的局麵,星雲子在離開之前就已經說過,隻要高歌一死,西域的封印屏障就會立即被打破。


    這件事情,其實按理來說高常是不應該知道的,星雲子知道瞞著自己徒弟,身為一宗之主的遊天澤肯定不會跳著要挑事。


    任誰都沒想到,促成高常此刻崩潰的罪魁禍首,此刻其實就站在高歌的屍體旁邊。


    高歌一死,滅世之災就會降臨。


    這件事情,其實是高常在跟呂道玄的一次喝酒的時候,呂道玄無意之間透露的。


    當時高常也是沒怎麽放在心上。


    自己兒子的護道人都是什麽身份,高常是很清楚的。


    北疆聖君,此方世界第一本修行功法所化的聖靈,可以說這世間最強者,基本上都站在了高歌的身側。


    在高歌的世界裏,出現反派的幾率無限趨近於零。


    出現不可戰勝的反派的幾率,甚至可以變成負數。


    當時高常的心裏真就是這麽想的,甚至直到苦山這些山巔修士離開,高常都沒把這件事和自己兒子牽扯到一起。


    直到他看到了外麵的飛沙走石,那幅情景,給高常的第一感覺就是,末日來了。


    這時候高常仍然沒把這件事和自己兒子的死聯係在一起。


    問題出在,演天宗當中有苦山各個家族的嫡傳!


    這些人修為可能不咋地,但是他們是最接近苦山核心層的一群人,他們所掌握的信息,絕對要超過高常。


    甚至有人第一眼看到外界發生的事情後,直接就喊出了“滅世之災”四個字。


    高常憋悶了好久,哪怕是跟師兄一起阻止人群往外迎戰的時候都沒有崩潰。


    可惜遊天澤的話,對於高常來說無異於火上澆油。


    摯愛親朋。


    他的摯愛遠在北疆,而且就在鎮守著北疆的封印。


    他的兒子人在東荒,前不久才剛剛從一場危機的漩渦當中逃出來,可是再一次隔空得知他的消息的時候,就成了他的死訊。


    高常迴憶了好久,他已經快要想不起來兒子的模樣了。


    特別是當他看到藍勳的時候,就想起來當初自己帶著兩個孩子,親自把他們送到了演天宗的山門之下。


    往昔一如昨日,曆曆在目。


    可如今再去迴想,他的兒子也應該已經長大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和藍勳一樣,變得超凡脫俗。


    也正是因為想起這些,高常的崩潰來得異常洶湧。


    看著前方群情激憤的人群,高常也知道,現在不是自己發泄情緒的時候。


    一切都得以大局為重。


    就算此時再怎麽思念兒子,也改變不了父子二人相隔萬裏的事實。


    “對不起......”


    高常朝著眾人深深一躬,也不知是在和眼前的人說,還是在和那天人永隔的兒子在說。


    在高常自己看來,自己這個父親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世代家生子的緣故讓高常本身就帶著一定的奴性去教育孩子,而妻子雖然身份不俗,但在沒有覺醒記憶之前也沒有意識到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高常現在十分後悔,後悔當初是不是就不該讓兒子去演天宗修行,後悔當初是不是該教育孩子一切都要以保命為先。


    站在一旁的遊天澤輕拍高常的肩膀,高常抬頭看了眼原本躁動的人群。


    此刻所有人都沒再說話,不是因為高常的道歉管用了。


    而是因為外界此時發生了劇變!


    苦山沒了!


    五座觀瀾樓全部崩碎,整個苦山所有的山峰全部被夷為平地,演天宗所在的秘境,變成了空中樓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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