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刀身足有五尺來長的橫刀,穿過叢叢密林,直撲向此刻距離孟渠最近且馬上就要打到他的那名凝魂境修士!


    空氣之中陣陣破風聲傳來,使得原本就壓抑無比的氣氛更加地緊張了起來!


    黑色長刀隻是轉瞬間便將那人自腰間一分為二,大把大把的各種髒器流得滿地都是,甚至就連一直站在遠處觀戰的許洛平都忍不住幹嘔了起來!


    如此恐怖的殺力,可是己方根本不知道對手在哪裏,這才是最可怕的!


    許洛平向眾多修士當中的一個看起來像是領頭人投去了詢問的眼神,那人此刻卻也是緊張不已,並沒有任何心思去迴複他的問題。


    而就在此時,一黑一白兩道人影落在了許洛平的身旁,一直屏住唿吸滿頭大汗的他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身邊如此突兀地多出了兩個人來。


    “您就是那位大虢的許相吧,我聽說過你的!”


    白衣女子的聲音十分清脆悅耳,而直到此時,許洛平才看到了身旁的兩個人,隨後便出現了十分滑稽的一幕。


    隻見他不停地向後挪動著,而那一男一女二人卻並沒有在意這樣的小動作。


    一個普通到連修為都沒有的普通人,怎麽可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逃脫?


    隨後,隻聽到一聲沉悶到極致的痛唿從許洛平的喉嚨當中艱難地傳出,女子便不由得輕笑了起來。


    一顰一笑,落入身旁男子眼中,仿若天宮仙人,超凡脫俗!


    而此時的許洛平,卻是因為背後的一根被方才戰鬥撞壞的樹木殘骸絆倒,此刻正在捂著腳後跟,發出一聲聲慘絕人寰的呻吟聲。


    不過孟渠一邊的戰鬥並未停止,此刻的他早已殺紅了眼,哪還管的上別人為何要幫他!


    在拚盡全力解決了其中的一名修士後,孟渠終於是因為體力不支而倒在了地上!


    但是身邊的那些修士卻並沒有一個敢對他痛下殺手的,原因很簡單,旁邊還有兩個來曆不明的家夥呢,要是自己此時動手,說不定下一個死的人就是自己了!


    “許相莫要驚慌,我們真的就隻是偶遇,我也隻是在很早以前見過許相年輕時的畫像,不得不說,還真是有點濁世佳公子的味道!”


    女子連連的安慰,也讓許洛平原本緊張的心裏稍微鬆了口氣。


    “你們既然認識本相,那為何還要對本相請來的朋友痛下殺手?”


    這句話被許洛平憋在了喉嚨當中,多年在朝為官的經驗,讓他不得不換了句話。


    “姑娘也是老夫見過的絕美之人中不可多得的美中至美,不知姑娘......還有這位公子,如何稱唿啊?”


    一句話接連用了三個美字來稱讚女子,而在話語的最後,還不忘了詢問一下她身邊之人的身份。


    即使二人看起來極為登對,但許洛平也並沒有去誇讚二人的關係,萬一不是自己想的那種關係,那自己這馬屁豈不是就拍到了馬蹄子上去了。


    “苦山,景家!”


    女子並沒有向許洛平去介紹自己二人的身份,但就隻是這簡單的四個字,也足夠讓許洛平心下一陣駭然了!


    看起來如此年輕的女子,身邊還有一個護衛模樣的黑衣男子,腰間挎著一把橫刀。


    如此顯著的特征,當初在這女子第一次在城門口與郭致見麵時,許洛平就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苦山景家萬年不出一個的天才,二十歲不到便一舉連續突破了凝魂境,玄化境,甚至此時已經達到歸元境的女子,這世上有且隻有一個!


    苦山景家,景箏!


    “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啊,原來是景姑娘,實在是許某人冒犯了!”


    許洛平的反應速度很快,幾乎就是在景箏話音剛落,他的話語便立馬接了上去,但是額頭上仍然在不斷滲出的冷汗,仍舊是暴露了他此刻慌亂的內心!


    景箏和郭致之間的關係他當然再了解不過,要是此時還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是來殺郭致手下的副帥,那跟自己把腦袋割下來遞到別人手裏又有什麽區別呢?


    “不知許相在此,是所為何事?”


    地上散落一地的斷肢,以及足以將大地染紅的鮮血,其實早已經說明了許洛平此時正在做的事情,但是既然景箏假裝不知,那許洛平索性也就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好了!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隻是方才不小心和這位小兄弟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摩擦罷了,既然這位仙師已經從在下手中救下了他,那許某也就不再去追究了,老夫這就離去!”


    許洛平的臉上掛著極為難看的笑容,此時把強顏歡笑這個詞用在他的身上,簡直就是再合適不過了。


    他在等的,就是景箏給的這個台階,哪怕是讓自己把位置擺的再怎麽低,隻要能保住自己這條小命,那就是值得的!


    景箏二人顯然也沒有想著非得跟許洛平來個魚死網破,為了一個陌生人,卻是不值當!


    不過眼前擺著的好處,一向絕頂聰明的景箏怎麽可能不占。


    於是,景箏關切的眼神很快便掃過了僅剩的四名修士,看著他們身上被孟渠砍出來的傷,不由地發出一聲輕歎,眉毛更是緊緊皺在了一起,好一副我見猶憐!


    “諸位前輩看起來都是受了不小的傷吧,阿杭,快把臨走時父親給我的丹藥分給大家一點!”


    能站在景箏身後,宛若一尊守護騎士的,自然也就隻有景杭了!


    但是此時的景杭卻是麵露猶豫之色,那副不情願的意思仿佛就這麽直挺挺地寫在了臉上。


    一直自詡善於察言觀色的許洛平,自然也沒有放棄這個大好機會。


    “既然景公子不願,老夫就先謝過姑娘的好意了,他們身上也都有療傷丹藥,就不必勞煩姑娘破費了!”


    言語當中,仿佛就隻寫著兩個字:誠懇!


    許洛平自以為理解了景箏的意思,她想找個台階,好讓自己帶人離開!


    於是,他不等景箏再開口說話,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意圖。


    “景姑娘,既然已經沒事了,那我們就先離開了!還是要感謝姑娘的好意,若是沒有姑娘,我們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麽時候呢!”


    這種誰敢打我我就認誰當爹的態度,景箏早已是見怪不怪了。


    但是她的好處還沒拿到呢,怎麽可能就這麽放他離開呢?


    “許相太客氣了,小女子其實早都對許相的才情仰慕已久,今日能看見真人,還真是要好好感謝一番這天意呢!”


    麵對許洛平的時候,景箏臉上一直掛著甜美的微笑,但是當她轉身看向景杭的時候,臉上卻是換了一副表情!


    這表情落入此時正麵對著她的那四名修士眼中,甚至都讓他們跟著打了個寒顫!


    即使不是對著他們的,但是那股陰冷的氣勢,仍是讓眾人喘不過氣來!


    可是她接下來的話,卻是讓眾人無比心安!


    “還站著不動,不知道的還以為跟著我的是塊木頭呢,把丹藥給諸位前輩分一下!”


    “可是......”


    “哪來那麽多的可是!讓你拿你就拿,你如此小家子氣,放在別人眼中,還以為我堂堂苦山景家連幾顆丹藥都拿不出手!”


    看著景箏纖柔後背的許洛平原本還想阻止,可是當他看到對麵那幾人的表情之後,旋即很快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們在害怕!


    證明此時的景箏並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


    沒有人阻止,在景箏的不斷訓斥下,景杭終於是不情不願地從懷中儲物袋中掏出了四枚散發著藍色光芒的丹藥。


    如此光暈落入幾個並不是很懂丹藥的人眼中,更是讓他們對景箏升起了些許的敬畏。


    殊不知,接下來等待他們的,是怎樣的一副地獄!


    接過景杭遞來的丹藥後,四人也是不假思索地直接吞入了腹中。


    而他們原本身體外表上的傷痕 ,也在丹藥的強大藥力之下很快便恢複了完好。


    他們雖然都很想將丹藥留下來等著以後用來保命,可是在景杭怒氣衝衝的眼神下,也不得不直接吞下。


    “好了,許相,既然您去意已決,那就不留你們了,要是以後有機會,我們一定還會相見的!我這個人,還是很相信緣分的!”


    景箏話裏蘊藏著的玄機,許洛平並沒有聽出來,此時的他隻想帶著人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因為這種豪門小姐的脾氣陰晴不定,指不定這會陽光明媚,春風不及她心情,下一秒就會狂風暴雨起來!


    ******


    景箏的一雙水靈眸子看向遠處天際,那是許洛平剛剛離開的背影。


    “表現得不錯,果然還是有進步的嘛!”


    此時的她早已不是方才的那個滿臉殺意的大小姐,而是變成了一個仿若是被景杭捧在手心裏的。


    景杭撓了撓腦袋,對於景箏的誇讚,他還是十分受用的!


    “那四人,也不知是什麽身份,不過等我們去過博象國之後,迴去的時候再把他們帶上就行!”


    “小姐,我有些想不明白,咱們明明都已經去了五六個國家了,而且這丹藥到現在為止也都沒用過幾次,為何今天就這麽用上了,跟他們好好談談,豈不是更省事?”


    麵對景杭的問題,景箏也就隻是思索了一瞬,便告訴了他答案。


    “有些人,對於所謂的修為或者是資源看得其實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重,更不用說像北寒宗那些前輩那樣,把大義放在第一位了。”


    “而他們此時能在這裏廝殺,許洛平肯定也是許諾了他們不小的好處的,說不定我們還真不一定給的出那般好處。”


    “但要是跟他們講道理,看看這地上的屍骸你就知道了,死於不團結,要是他們合力圍攻這個家夥,恐怕這家夥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可是他們各自心中都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才會導致如此慘重的傷亡。”


    “所以,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就是直接控製住他們!等到真正戰爭到來的那一天,這些人就是最好的炮灰!”


    聽到景箏的解釋,景杭臉上的神色意味難明。


    他眼中的小姐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去做事情了,突然來這麽一下,讓他確實是有點不適應。


    “您就不怕高歌生氣嗎?那家夥可是一身正氣的。”


    高歌這個名字,自從他們離開上陽城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出現在景杭的話裏。


    而景箏也沒有想著要去強行解釋些什麽,隻是臉上的笑意慢慢地帶了些許的苦澀。


    “他可能會理解我的吧,雖然我也不是很確定。”


    他們可能,從來都不是同道中人,她做事一向殺伐果斷,而那個男人,總是想要追根究底。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因為所以,更多的還是路見不平,拔刀就砍。


    而她,就是這樣的人!


    看了看地上還在昏迷著的孟渠,景箏有些拿不定主意。


    “這個家夥,我們要是跟他講家國大義,你覺得他會聽嗎?”


    景杭對眼前之人的印象隻有一個,狂妄!


    但是並不是那種自大的狂妄,此人的脾性非常對自己的胃口。


    雖然剛才那一刀是景箏讓自己出的,但是很顯然,他對眼前這個家夥的血性,非常認同!


    “應該會,就算不會,他也應該會看在咱們對他的救命之恩上,跟咱們去苦山的!”


    “那就不給他喂藥了,先給他找個安靜的地方幫他療傷吧,這種惡戰要是能活下來,估計醒來以後還能再有個什麽小小的突破。”


    突然,景箏就好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看著四周雜亂的屍體,開口對景杭說道。


    “這兩個人的魂體居然能藏這麽久,那我們就幫他們一把吧,等到了博象國就把他們賣給楊家那個小妮子,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兩具已經被分屍的凝魂境的修士,身體突然顫抖了兩下,雖然幅度不大,但是景杭還是在第一時間釋放出了一個葫蘆狀的法器。


    緊接著,兩道微不可察的綠光就這麽被收入了葫蘆當中!


    哪怕通天造化,哪怕無上氣運,隻要有一步行岔踏錯,最終的結果恐怕也都隻有死路一條!


    這就是修行!


    人生無處不是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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