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劉觀說這些,來俊臣是緊張又輕鬆。


    緊張是因為,劉觀動真格的了!


    他能感覺到的,對麵這位總是微笑的公子,真的在想殺了他的事情!


    輕鬆的卻又是,聽起來,公子好像還要再給一次機會!


    於他而言,無論如何也要抓住這活命的機會啊!


    他知道,自己現在遠沒有那麽樂觀。


    公子說心善那是絕對仁慈,可是他的惡,也是毫不留情麵的。


    如果自己仗著現在有了輕鬆過關的可能,就開始再謀劃什麽。


    那等待自己的,恐怕就隻有死了!


    於是,來俊臣直接哭了起來,


    他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劉觀會因為他落淚而放棄什麽,隻是覺得這樣哭訴起來似乎更好一些。


    “公子,全怨我,這件事全怨我。


    “我想著胡家玉那麽遵從他們家這位三爺爺胡建鬥的話,胡建鬥又派人出去通風報信,便以為胡家玉也摻和其中。


    “後來更是為了這一點雜念做出了錯事,雖萬死不辭,可還盼望公子念在我尚且有用的份上,饒我一次吧……”


    劉觀凝視了他許久,直到來俊臣哭聲漸漸衰弱下去,這才道:


    “若是針對穀外之人,亦或者是我有所懷疑之人,我怎會對你如此嚴苛?我倚重你還來不及!


    “來俊臣,你把我想錯了,我本就重感情,豈會因為什麽事情厚此薄彼?


    “你和胡家玉都是第一批跟著我的人,無論如何,我對你們的信任都是相同的,我今天殺了他,明天你還能落得安穩嗎?”


    趴在地上的來俊臣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應在行動上隻是更加誠懇地磕了兩個頭。


    “這段時間你先別管著河穀的事了,先去醫館那邊的工地上,看著修好了,之後再說。”


    人心到底隔肚皮,劉觀也不知道,嘚吧嘚說了這麽多,來俊臣到底能聽進去幾個字。


    不過,以他的智力水平,短時間內應該不至於弄什麽幺蛾子了。


    這倒是也反應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來俊臣始終是一個酷吏。


    讓他負責做一些黑活兒可以,真讓他執掌一些事情,會出亂子的。


    處理事務,還是要用專業的人才。


    想到這裏,劉觀就頭痛。


    畢竟老會計章來賀雖然處理事情圓滑老道,但是隻要劉觀一點不盯著,這老登絕對立刻整個活來。


    即便是管理一個小莊子,一個河穀,還是人才太少了。


    就在來俊臣以為自己今天終於無事了時,劉觀把他的匕首又扔到地上。


    “要是沒猜錯的話,那兩個人都知道你栽贓胡家玉吧?”


    來俊臣抖了一下,旋即點了點頭。


    “有別的人嗎?”


    “沒有了,公子,隻有他們兩個。”


    “那你還輕鬆些。”


    劉觀頷首道:“未來胡家玉可能會執掌護衛隊,高教頭是有大本事的人,不可能一直留在身邊的。


    “你栽贓他這件事,讓他知道了恐怕不太好吧?”


    來俊臣咽了口唾沫,眼神堅定:


    “公子放心,胡家玉絕不會知道!”


    “那就最好,你們還是和睦一些好。”


    劉觀直接背著手走了出去,一路不停留,徑直走出了這座公房。


    才一出門,他便聽見了洪二求饒,以及胡建鬥破口大罵和求救的聲響。


    隻是這些聲音消失得無比果決!


    知曉發生了什麽的劉觀倒沒什麽特殊的感覺,畢竟這兩人實在也是自身問題太大了。


    為了維護河穀的穩定,還是犧牲一下他們兩個吧。


    出來以後,他沒有直接迴工地,隻是在河穀裏瞎走,偶爾和相碰見的人打個招唿。


    沒有什麽能人輔佐,他就隻能定規矩,然後自己總攬一切。


    這些事情聽起來簡單,實際實行起來也是夠人頭疼的,愣是給他想得整個腦子昏昏沉沉。


    迴過神來時,他已經走到了訓練場,看見了大力對夯的“士兵”。


    高順見到他過來,以為有什麽事,安排了下訓練事項,立刻走了過來,叉手一禮。


    劉觀卻隨意地很,隨便找了一根圓木坐下,還不忘問道:“高教頭,胡家玉跟你說那件事了嗎?”


    “公子說的是,想要清剿清風澗山賊的事?”


    劉觀眉頭一挑,高教頭好大的口氣!


    他隻是說要打一場,實際目的其實是秀一下自己的肌肉,然後換迴一些利益。


    高順開口就是清剿,倒有些“酒且溫下”的意思了。


    “高教頭,你覺得,咱們的護衛隊水平,現在足以清剿那些山賊嗎?”


    高順擰著兩條粗眉毛,“我覺得差一點。”


    劉觀鬆了口氣,剛要說所以是要打擊一下,並非清剿,便聽見了高順的後半句。


    “主要是人少了一些,不包圍起來的話,容易放跑一些。”


    劉觀這下徹底迷惑了,他開口問道:“高教頭,大吉的廂軍,大抵是什麽戰力?”


    廂軍出身的山賊,真的就這麽不堪一擊?


    高順想了想,撓了撓腦袋,最後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撥拉了一小片土。


    “公子你看,假說這裏就是廂軍本部。”


    說完,他又拿起一塊小石頭,放了上去。


    “這就是他們的統領。”


    劉觀乃是接受過後世各種抽象大作洗禮的人,當然不至於看不明白,點了點頭:“然後呢?”


    “若是禁軍,那隻要打掉十分之一,外加陣斬主將,便足以擊潰了。”


    高順撥出去一小點土,然後又將小石頭扔了過去,隻剩下大量代表禁軍的土粒子。


    “如果是各位相公操練的兵馬,大約是折損三成,然後直接崩潰。”


    他又比劃了一下,讓劉觀直觀感覺到大吉那極度之弱的戰力。


    弱出水準,弱出水平。


    “那廂軍?”


    高順指了指大堆和小堆之間的距離,“廂軍隻要趕這麽一段路,就能崩潰。”


    “啊?”


    劉觀委實沒有想到,廂軍戰力竟然如此感人。


    “廂軍本就是官府無處安置的災民組成,當然不會強大到哪裏去。”


    說完,高順也看了看那邊訓練的護衛隊,開口道:“不過,公子也不要暗自覺得該早日出戰。


    “他們不強,咱們之前卻是更加弱勢。


    “戰場終歸不是平常地方,多的是難怪雄心壯誌,踏足之後卻不敢抬腳的人。


    “一個多月的訓練以來,至少咱們的人不會害怕了。


    “兩軍交戰勇者勝,若是以十成相論,咱們大約有六成勝率。”


    “六成?”


    劉觀連忙問,“那若是想要提升一些勝率,該如何?”


    “兵器。”


    高順歎了口氣,“胡家玉說公子可以提供兵器,不過,公子你連刀帶匕首,似乎也就十幾把。


    “廂軍弱歸弱,一千人裏總要抽出一二百有兵器的,甚至能抽出十幾人披掛甲胄。


    “清風澗這一夥山賊若為廂軍落草,兵器想必是不缺,咱們拿農具作戰,還是太被動了……”


    “高教頭,兵器的事好解決啊!”


    談到這個,劉觀可一點也不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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