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院往山下的路並不算濕滑,似乎當時修建小院的時候也有所考慮。


    路上鋪墊了一些大小不一的青石板,直到山腳下處,才有因為泥水衝刷的痕跡,也不算太過於髒亂。


    下得山下,抬眼看去便是廣闊荒地,以及遠處幾棟房屋。


    那裏便是霍軍的住宅,以及幾個相熟的老實莊戶,才能夠住在那邊。


    去時一路上也沒能碰見幾個人,直到霍軍宅院裏,才看見倉促出來迎接的來俊臣。


    或許是有些急色的緣故,來俊臣身上竟然有些脂粉氣,令劉觀忍俊不禁。


    “來先生好風流啊,人家才剛成未亡人,這就得手了?”


    來俊臣滿臉尷尬,一張巧嘴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行了,找你不是說這個的。”劉觀一揮手,示意自己並不在乎。


    “迴頭不願意嫁給你的,你統一安排一下,也要嫁出去,莊戶也好,胡家的人也罷,恢複人力也很重要。”


    “我明白,我明白……”


    看著來俊臣點頭哈腰的謙卑樣子,劉觀輕笑一聲,心中戒備更甚。


    “對了,我聽胡家玉說,昨天晚上逮到一個老頭,還算懂事,原來是給霍軍記賬的?”


    “迴公子,是有這麽個人,叫章來賀,已經老糊塗了。”


    來俊臣連忙把昨夜那老章的事說了一遍。


    “哪裏是老糊塗了,分明是太精明了。”


    劉觀不著痕跡地瞥了來俊臣一眼,沉聲道:“總之,你現在就去把他給我弄來,我親自試驗一下他的本事。”


    來俊臣低頭稱是,迅速退出正屋房門,趕去尋找。


    剩下劉觀,則是臉色有些不悅地看著來俊臣離開的方向。


    奸詐之人,大多喜歡的一件事,那就是貶低其他人,好凸顯自己。


    這一點在來俊臣身上,確實很明顯。


    他大約也是擔心其他人功勞超過他,從而令他的作用減小,所以才會這樣?


    想著想著,劉觀搖了搖頭,不再多想。


    反正不論如何,今後在利用來俊臣的時候,一定得謹慎一些。


    待他走後,劉觀也拿出了以往霍軍記私賬的賬本,真是寫得一塌糊塗!


    霍軍總共也就管理了不到一年,賬目自然不多,可也確實看到令人惡心。


    不論開支還是收入全部都記在一塊,動輒還有個“約一吊錢”的價值估量。


    勉強辨別著算到最後,劉觀甚至算出來一個負數!


    看來,即便那個老章很能算賬,迴頭也要教給他更便捷的記賬表。


    按照現有的賬目表,劉觀都很難想象到東京城的三司到底是怎麽把國家開支算清楚的!


    大約一刻鍾後,一個穿著蓑衣的老頭匆匆地跑了過來,一進屋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這是幹什麽?”


    劉觀哭笑不得,看著來俊臣道:“你教他的?”


    來俊臣也哭笑不得,“我哪裏敢胡亂透露公子您的事,老章,趕快起來,我家公子不是要害你,是要給你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章來賀一聽這話,心中恐懼更甚。


    昨夜你也說是霍軍唯一的機會,然後霍軍就死了……


    劉觀見來俊臣越說,這個叫章來賀的老章就越害怕,隻能擺了擺手。


    “你先去忙你的,我說的不是那種事,是去叫人來,待會兒發炸雞,我自己跟他說。”


    聞聽劉觀要獨自跟章來賀交流,來俊臣不由悻悻地走了出去。


    臨行,還不忘狠狠地瞪章來賀一眼。


    “章老先生,我聽他們說,你原先是給霍軍記賬的?”


    劉觀親自把章來賀扶起來,剛放到椅子上,就看見對方又要下跪。


    “公子,我隻是記個賬,真的沒有幹任何壞事啊……”


    “我沒說你幹什麽……你起來!”


    劉觀實在頭痛,這老頭膝蓋也太軟了。


    他沒有辦法,隻能厲喝一聲,嚇了章來賀一跳,後者也確實不再往下跪了。


    “既然懂得記賬,那麽多少也是認字識數的。”


    劉觀想著,四處翻找了下,找來紙筆,伏在桌案上一通寫畫,最後露出一張表格。


    隻是一張非常基礎,甚至在後世看來都有些落伍的“收納”與“開支”二元表,但對於大吉王朝來說,確實是走在時代前列了。


    “來,你看一下這張表格,我給你說著,看你能不能明白。”


    他說著,對著表格上跟章來賀解釋了一遍“收納”“開支”的含義,然後便給出一些例子來,讓章來賀試著記一記。


    例子倒也好找,就拿他在定安縣月香館做炸雞的事情開始說,期間收入為月香館的酬金與其他地方訂購收入。


    支出則是自己置辦的家具,給喬家幾個姐妹買的衣服等等。


    章來賀一通操作,到最後把賬目寫了個稀裏糊塗,然後又是點頭哈腰的認錯。


    劉觀乍一看,眉頭緊蹙。


    難不成還隻能用原來那種“混為一談”式記賬法?


    再仔細看了看麵前的老登,劉觀似乎突然領悟到了什麽。


    “公子,實在是對不住公子,可是老朽上年紀了,眼睛看不清楚,腦子也算得糊塗,要是年輕二十歲,肯定能替公子把賬算清楚……”


    “不必驚慌失措,章老。”


    劉觀和聲和氣地攙扶著章來賀坐到一旁,半樂半歎道:


    “既然你算不了賬,那我也隻能再找一個賬房了。


    “這樣,您老迴去以後,趕緊讓兒子兒媳把家裏收拾收拾,迴頭把房子騰出來,我找個賬房得住近一點。”


    章來賀骨碌碌轉的眼睛突然一停,然後故作可憐地試探道:“公子,那老朽該……”


    “您老不必擔心,分田肯定還有你家的田地。”


    劉觀笑嗬嗬的,“今後您種地就是了。


    “家裏人口還不少,種地怎麽也養活你們一家了。”


    一句話說出,章來賀便沉默了。


    其實,身為一個不規範的老會計,他能看不出劉觀的表格厲害在哪裏,到底該如何去寫麽?


    他隻是覺得,這些敢於殺人的外鄉人們都是心狠手辣的,說不定遲早要被官府打壓,他不想冒這個險!


    不過,這個世界上當然也有東西比冒險更重要!


    那就是,即便要他的命,也不能讓他和那些窮百姓一樣啊!


    他原以為,即便自己不能算,劉觀也會為了拉攏舊人,把自己留在決策層。


    誰能想到,這小子竟然這麽無情!


    這要真是全家被打成普通農民,那過不了三代,就真的成農民了!


    到時候,想翻身也翻不了了!


    想到這裏,章來賀不由得渾身一抖,連忙開口。


    “公子,我覺得,我還可以再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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