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喬穎受了驚嚇,連忙撲進母親懷裏,直感覺周遭一切好像變成了什麽泥沼一樣,令人喘不過氣來。


    突然這麽多人高馬大、全副武裝的騎士圍過來,母女倆又不是久經沙場的廝殺漢,已經嚇到應激了!


    陳氏也害怕得渾身戰栗,不過還是護著女兒,哆嗦著開口:


    “官人,你們想必是認錯人了,我們……”


    “沒有認錯人,找的就是你們。”


    唿延燁趾高氣揚地在一旁歡唿一般,還不忘陰惻惻地問:“剩下的幾個呢?


    “快,都找出來,說不定我還能讓沂元侯留你們一條命,不直接玩死!”


    這話一出,別說是厲時行,就連程濤都眉頭緊皺。


    不是,這個唿延怎麽是這種人?


    程濤自己自認投了大白高,已經算是很不講道德了,沒想到這唿延燁比自己更甚!


    雖然兩個人都是傳統文人,算不上什麽有道德的,可這也太不道德了。


    兩人一看就明白,這應該是誰家的婦人。


    她們的主家,應該是得罪了唿延燁。


    可是,無論是在大吉還是在大白高國,誰得罪了你,你去弄死那個人,再折騰他妻女,那才叫複仇!才叫鬥!


    不敢報應對方,隻敢挑家眷下手?


    這是小人,無論在哪裏都不受待見!


    隻是他們兩個也並沒有講道德到替母女倆說話的地步,既然不忍心看,撇過頭去就是了。


    嵬名賀陸也激動到臉色發紅,氣血上湧。


    他以前可沒有試過這麽變態的玩法!


    頂多也就是搶來玩弄,死了拉倒。


    哪有這樣連羞辱帶玩弄的?


    “先別急著扛起來,讓這個漢人傻小子耍耍。”


    嵬名賀陸毫不客氣地對六個騎士交代,六人應了一聲,也就此沉默下來。


    隻在陳氏和喬穎母女兩人想要離開時,才會強揚起蹄子挪過去,把兩人堵迴來。


    陳氏見實在無法離開,哭嚎了起來,直接跪訴道:“軍爺們,你們放過我女兒吧,我跟你們走!”


    “想得美!”


    唿延燁狂妄笑著,猙獰道:“把你女兒,把你妹妹全部交出來!快啊,她們都在哪兒?


    “不說的話,就踢死你們兩個!”


    幾個騎士這下有些不解了,迴頭看著嵬名賀陸。


    “這個別聽他的,留下完整的。”


    嵬名賀陸皺著眉頭,簡單一交代。


    這可不行,現在就弄死了還怎麽玩?


    不是,漢人都這麽離譜的嗎?


    他剛要迴頭看一看厲時行,問一問程濤,突然便聽見了一聲驚唿!


    一些驚人的變化,就這麽風馳電掣地發生了。


    誰也想不到陳氏怎麽來得那麽大力氣,竟然趁著眾人漏出一個空檔,直接一把把喬穎扔了出去!


    然後她用力抓住離喬穎最近的馬匹的轡頭,手指的每個關節都發著青色。


    她渾身仍在止不住地顫抖,喉嚨已經灑出幾滴血來,淒厲大喊:


    “走!走!”


    陳氏泣血一般地嘶吼著,用力抱著馬頭,不讓它把腦袋挪過去。


    她不是什麽廝殺漢,自然也不知道馬前拉韁繩是不可能攔得住戰馬的。


    她隻是下意識地要保護自家女兒,就像當時不知劉觀善惡,冒險尋找一樣。


    “娘的!”


    那騎士臉色一變,心想怎麽衝我來了?


    若是把那個女子放走了,迴去也少不了要挨罰挨罵!


    想到這裏,他也顧不得陳氏在身前,用生疏的漢話喊了聲“滾開”,便拉動韁繩,戰馬兩蹄揚起。


    誰敢這樣攔著一匹馬呢?除了鐵鷂子那些兇猛悍將,誰見到戰馬揚蹄不得躲開?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麵前的這個女人就是沒躲開!


    兩隻馬蹄重重落下,堪比牆壁一樣的胸膛撞到陳氏身上,她宛如一口破布口袋一樣飛了出去,碰在牆上,落得半巷子口的血跡。


    她柔弱的身子在地上滾落的聲音甚至還沒有馬蹄聲震耳,卻令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絲心煩。


    一種說不出的煩躁……與悲戚。


    “娘!”


    喬穎喊了一聲,腳步也不知道到底該往哪裏走。


    陳氏最後確實讓她先跑開,可是驟然離了母親的庇護,令喬穎倏忽之間仿佛都忘了自己是誰,隻見到自家母親痛苦又猙獰的表情。


    恍惚之間,她似是要瘋了,或者已經瘋了。


    “走!”


    那一聲淒厲嘶吼仿佛還在耳邊。


    圍觀人群中,頓時不少人都義憤填膺了起來!


    這次,就連鴻臚寺的文員都不敢過去亂勸了。


    民意輕時可以壓製,重了,那是要壓死人的!


    其中,定安縣的捕頭丁甫寸自然也在這裏。


    雖然不知道被折辱的是哪家婦人,可他想也不想,便要拔刀!


    不過,他終究是沒能上前。


    一堆怕被他影響的差人連忙七手八腳地攔住他,還一邊說著:


    “頭兒,這都是正常事。”


    “咱們別跟他們置氣啊頭兒!”


    “沒事兒沒事兒,就當沒看見!”


    “官家都不管,咱們更不該……”


    丁甫寸手臂顫抖,終歸是不甘心。


    平日裏號稱的“仁義”,有什麽用?


    自己身為捕頭,救不了流民萬千,救不了整個大吉。


    以往還可以欺騙自己,那不是自己能力的範疇。


    自己說破大天去,不過一個捕頭嘛!


    可是,現在呢?


    定安縣本縣女子,就在自己麵前受此等折辱。


    他闔上雙眼,黯然失神。


    此時出刀容易,可是事後會有怎樣的變化?


    他自認為,無法擔負這麽大的事情,無法……


    不過,終究不是所有人都要這麽沉默下去。


    一道人影快步走來,雙手往衣服下擺一伸,竟然不知道從哪裏取出一把刀來!


    一把環首平頭刀,正是街巷戰鬥,且無過人大力者最適合的戰刀!


    直到大白高騎士身旁,那人手中長刀一揮,大白高國騎士的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線。


    大白高國的騎士想要叫喊,卻隻能發出“嗚嗚”的怪聲!


    鮮血噴灑而出,卻遮不住劉觀怒意洶湧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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