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悶雷一般的聲音,掌櫃的才迴過神來。


    他不由得老臉一紅,覺得自己失態於人了。


    不過,他也確確實實明白了,麵前這東西到底有多好吃!


    我的天老爺,便是官家,也不曾吃過這等美味吧!


    一瞬間,將這手藝獻給自家正店掌櫃的,傳入宮中,官家封官許願,從此成士大夫……


    人生巔峰了!


    不過,壯漢的怒吼也將他拉迴現實。


    他所在的,可不是“綠窗朱戶,香氣衝天”的東京城,而是再行幾百裏,便是“打死不度玉門關”的定安。


    “小兄弟,這美味我們月香館買下了,該多少吊錢,我原樣給你。”


    掌櫃的當然一眼就看出這雞不全,可也並沒有拆穿,而是隱約暗示一番。


    “來人,送公子上上房清洗清洗,再把這珍饈分給在座的客官,算咱們月香館今兒個這不長眼的夯貨擾亂客官們的賠禮……”


    掌櫃長袖善舞,一番言辭把自家夥計摘了出去,順帶也就直接替劉觀說定了這樁生意一般。


    劉觀還未開口,方才的大胡子便繼續嚷道:“我說你這掌櫃的,我說要買,你卻又買下送人了。


    “今日遲早要讓這小哥兒給我單獨做一隻,不然我就砸了你們這店!”


    憑心而論,掌櫃當然不怕賊配軍!


    可是,在這地界,賊配軍也確實霸道,他也隻能陪著笑,然後讓人把劉觀請上去。


    劉觀這才安心了些,對著大胡子善意地笑笑,然後跟著倆夥計跑到樓上,找了個靜室沐浴換衣。


    大胡子的話是為自己解了後顧之憂,對他友善些也是應該的。


    有了大胡子這話,月香館的掌櫃,也就沒那麽容易把劉觀扣在飯館裏,毒打換配方了。


    雖然,本來劉觀也不擔心這個。


    了不起就是迴頭再簽到嘛,多大點事。


    第一次簽到之後,他的簽到界麵也成了灰色,旁邊有一個倒計時,大約是一天。


    如果這簽到真的是根據自己的狀態,那自己若是負傷了,會簽到出什麽呢?


    劉觀也不求龍象般若功了,哪怕抽一個能打人的太極拳,那也夠了。


    到了靜室內,兩個夥計沒敢像董超薛霸燙林衝那樣折騰劉觀,老老實實地燒了熱水,續了幾桶冷水,還不忘拿了塊豬油胰子。


    等到劉觀開始洗澡後,兩人又連忙跑到飯館後麵掌櫃的獨居的小院中,取了一套以往來邊地學寫詩的倒黴蛋兒書生抵賬的長衫,放在靜室的屏風上。


    劉觀躺在浴桶中,愜意地伸開腿腳。


    大宋富人最擅享受誠不我欺,即便是這飯館之中,也有沐浴商談之所,還能去秦樓楚館請兩個歌伎陪玩。


    不過,或許也正是這奢靡之氣,才讓它在大白高國這彈丸之地國門前爭鬥百年,不立寸功吧。


    洗完了澡,擦了擦身子後,劉觀將衣服穿上,戴上襆頭,走出靜室,門外的夥計都呆了。


    隻見方才的小乞丐,已經成了一個稍顯清瘦的書生一般,眸光清冽,眉宇英氣。


    感情這真是位淪落民間的少爺?


    “怎麽了?還不帶我去見你家掌櫃?”


    劉觀也納悶地看了看自己,發覺並沒有什麽錯漏時,便抬起頭來昂然開口道。


    “是,是,公子您貴姓啊?”


    倆夥計連忙答應著,把頭埋低了些。


    畢竟是招待慣了,若是麵對乞丐,這些夥計什麽話都說得出來。


    可真麵對這種貴公子一樣的人物,他們恨不得對方能相中自己聽話,然後打賞個幾貫錢。


    劉觀看這幾個“奧楚蔑洛夫”也覺得好笑,不過摩挲摩挲自己的下巴。


    嘖,著實帥!


    “免貴姓劉,掌櫃的他呢?”


    “公子,咱家掌櫃姓秦,是公羊正店在定安的掌櫃。”


    倆夥計介紹起自家的大後台,也是略有些驕傲地挺了挺胸。


    “公羊正店?”


    劉觀嘴裏嘟噥一句,微微頷首,沒有再說話。


    既然是正店,這便說明了這位秦掌櫃確實有後台。


    如此可太好了,借著他的肩膀攀登到東京城,隨便弄點新鮮物事,再加上炸雞生意。


    這輩子聲色犬馬,紙醉金迷,也不是夢。


    信心滿滿地走到樓下,劉觀迅速便引來了所有人的矚目。


    無他,那炸雞……太好吃了!


    這些人的味蕾都還停留在或煎或煮的階段,即便是有調料,也隻是有些花椒桂皮之類的香辛料。


    哪裏吃過這種複雜又好吃的味道?


    “小子,快過來!”


    大胡子不耐煩地拍響桌子,劉觀笑了笑,走了過去。


    “見過……”


    他還沒叉手,對方便直接一揮手,“我沒那些窮講究!


    “我隻問你,這雞是你做的不?能不能再做出來?味道還是這個味不?”


    劉觀想也不想,不假思索。


    “能。”


    “那就好。”


    大胡子點了點頭,用力一拍劉觀的肩膀,“那你同灑家走一趟,再做兩隻來……”


    他這麽一說,秦掌櫃急了。


    雖然他和劉觀大體說了說,可是這種事情,沒定死呢,哪裏有準?


    萬一這賊配軍把小乞……少年郎拉去自己開館子,他老秦可就要賠個血本無歸了!


    “軍爺,軍爺!”


    秦掌櫃連忙攔住,笑道:“軍爺,咱們月香館子還沒和他定好契,您稍等等不是?來,給軍爺上酒……”


    大胡子“呸”了一聲,譏諷道:“灑家不知道你作何想?你且立你的契去。


    “灑家隻是要這哥兒另去別地做隻雞,又不是要開館子,看你那狗急的樣兒!”


    秦掌櫃遭了罵也不生氣,隻是拉著劉觀來到櫃台後,然後叉手低聲道:


    “小哥兒,你……”


    “姓劉。”


    “小劉哥兒,今天這隻雞,咱們就算八吊錢,如何?”


    秦掌櫃說著,取出八吊錢來,見劉觀沒有錢袋,又讓夥計去拿錢袋。


    劉觀當然知道自己此時是奇貨可居,嘴角勾起道,並不答應。


    秦掌櫃哪裏不知道是自己一開始的態度,以及那個夥計惹的。


    連忙低聲道歉,“小劉哥兒,今日的事算秦某不長眼,可是你這手藝,不在咱們月香館裏幹白瞎了。


    “你要是嫌錢少,大可直說,若是還厭棄那小子,我這就去把他開缺了,給你出出氣,如何?”


    聽秦掌櫃確實誠懇,劉觀也不為難他,頷首道:“掌櫃的,您話都這份兒上了,我還能說什麽?


    “那小夥計就別開缺了,這年頭幹什麽也不容易,我難為他幹什麽。”


    秦掌櫃鬆了口氣,隻要不計較就好。


    畢竟,他可還指著劉觀的雞發家呢!


    “阿彌陀佛,小劉哥兒大氣。”


    “至於這雞,你們賣出去多少錢?”


    劉觀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需要的價碼,“總不能給我八吊錢,賣起來三五貫錢吧?”


    p.s.本文背景仿北宋豐亨豫大時期,經濟文化軍事等等(但我不是北宋人,所以北宋老哥也不用糾正背景,我默認您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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