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禾一愣,然後才有些心虛地說:「是跟著爹娘學的……」她卻不敢說清楚是爹爹還是娘親,生怕這前世家傳的針灸在這個時代也是有版權的。


    張章卻皺起眉頭,「你姓林,對吧?」


    「是。」林秋禾愈發心虛說話也就更簡單,能用一個字的絕對不用兩個字。她緊張地手心冒汗,幾乎想要後退兩步躲開張章審視的目光了。一旁的陳自晴自然是察覺了她的不安,正想要開口袒護,就見張章突然露出了笑容。


    「那就沒錯了。」張章道:「這針法是我師門的不傳之秘,當年我之下師父還收了一位林姓的師弟,隻可惜當初我已經雲遊四海行醫沒有機會的見一麵。沒有想到,再次見到這針法,竟然是如今這種情形了。」


    饒是林秋禾心理素質強大,這會兒也真的震驚了,小嘴巴微微張開,錯愕地看著張章。


    這究竟是真是假啊?這張禦醫怎麽看都不像是需要跟她一個小丫鬟攀爬關係的樣子,怎麽就莫名的說出這麽一段話了?這話裏的意思她沒弄錯的話,她就應當叫張章一聲師伯了?


    不要說林秋禾愣在原地了,就連秦家見了不少場麵的秦老夫人都沒反應過來,這會兒顫悠悠地開口:「這麽說,這小丫頭與張禦醫還是有些幹係的?」


    「按照師門傳承所言,她當叫我一聲師伯。」張章說著一臉期盼地看著林秋禾,林秋禾唇角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一星半點的聲音。這時候反而是其他人反應迅速,陳自晴在裙子的遮掩下輕輕地踢了一腳她,「秋禾這是歡喜傻了嗎?怎麽不叫人……」


    陳自晴說著迴身對著林秋禾眨了下眼睛,她這才反應了過來,有些不安地看著張章,總覺得這認親認得有些兒戲。


    「張禦醫確定沒認錯人?」


    「別的我可能會弄錯,但是師門的不傳之秘,我怎麽可能會看錯呢。」張章笑得很是可親,看在林秋禾的眼中卻愈發的古怪起來。「秋禾你是八月十五的生日,正好是中秋月圓之夜,可對?我與林師弟雖然未曾見過麵,卻也有過書信往來,他也曾提起過你這個女兒。隻是近十年來,我入宮為醫,他浪跡江湖,少了些聯係。」


    說起當初的一些往事張章就忍不住麵露懷念之色歎息,而一旁的秦老夫人卻也跟著說了一句。


    「一直聽聞張禦醫師從神秘,沒有想到如今竟然還有一位同門。」林秋禾的家事她是知道的,陳自晴之前也提過,林秋禾的父親會些醫術,陳父對他有恩他就留在了陳府之中。至於更詳細的,身為秦府的老夫人,她怎麽可能那麽關注一個小丫鬟的家事。


    而以張章如今的在杏林之中的地位,又怎麽可能會故意跟一個小丫鬟攀關係,所以在場的人除了林秋禾之外竟然沒有一個人對張章的說法起疑的。


    「如今你父母可好?」張章見林秋禾不接話,這才又主動問起。林秋禾扯動了下唇角,心說:既然都把我這輩子的生日都查了個清楚,難不成你還真不知道林秋禾是父母雙亡嗎?


    她目露嘲諷瞥了一眼張章,卻見張章不以為意,反而露出了一絲歉意。


    「是我問錯了。若是你父母安好,又怎麽會讓你為奴為婢呢。你且等等。」他說著一臉傷痛,轉而又看向秦老夫人,「老夫人,如今已經確認大奶奶無礙,我們是否換個地方說話?」


    「是是,此處確實不易說這些事情。」秦大太太連忙道:「還請老夫人和張禦醫移步到外麵花廳。」她說著留下身邊可靠的嬤嬤照顧還未醒過來的花氏,然後才請了所有人去了外麵花廳。


    眾人紛紛落座,一路上林秋禾也想了不少事情,然而卻都沒有頭緒。她雖然未曾感覺到張章對她有什麽惡意,卻也不敢就這麽信了他。因此此時她依然站在了陳自晴的身後。


    張章見狀隻多看了她一眼,這就轉頭看向上首的秦老夫人。


    「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請老夫人應允。在下與林師弟雖為同門,卻陰差陽錯從未見過。他當初代我在師傅身邊盡孝,後又英年早逝。如今既然遇見她獨女,我身為師兄、身為師伯又豈能坐視不管?」


    秦老夫人點頭,心情頗為複雜地看了一眼林秋禾,招手道:「秋禾,你先於你師伯見見。」


    林秋禾自穿越而來之後,連自己的身世都弄得不是十分明白,又怎麽可能有理有據地辯駁早有準備的張章。見所有人都看向她,隻好出列上前,對著張章屈膝道:「秋禾見過師伯。」


    張章一臉的感動,伸手摸著胡須道:「好、好孩子。如今見你雖然身陷逆境,卻也沒有丟下本門醫術,就知道你是個好的。」他說著又看向了秦老夫人,「在下願為秋禾師侄贖身,不知可否?」


    贖身?!


    林秋禾下意識地瞪大了雙眼,幾乎不能控製地看了一眼張章。難不成,她還真是張章師弟的遺孤不成?不然,張章為何對她這麽好?不怪林秋禾多疑,這針灸之術是她家祖傳的,張章不過看了兩眼就說是他師門絕學,隻這一點她就心存疑慮。更何況,上一次張章特意點了她去晉王船上拿藥的事情,她還沒有忘記呢。


    張章卻是對她很好,然而防人之心不可無。


    可是,若是能脫了奴籍,林秋禾也是願意的。


    因此,她心中徹底糾結起來,低頭一言不發。秦老夫人見狀才道:「秋禾是我外孫女帶來的丫鬟,並非我秦府中的人,這事兒還要看她如何說。」


    陳自晴被點名連忙站了起來,「秋禾遇見親人是好事,張禦醫又於我有恩,秋禾與我又有姐妹之誼,這是好事……」她說著看向了林秋禾,一雙烏黑的眸子中帶著不舍,「張禦醫還請稍等,我這就讓人取了秋禾的身契過來。」


    林秋禾與陳自晴目光一對,心中也是頗為不舍,加上對張章心存疑慮,因此迴頭對著張章再次行禮。


    「師伯幫我脫了奴籍,我心中感動。隻是,當年林家入陳家奴籍本就是因為陳大人對爹娘有救命之恩,當年爹爹過世,我曾答應爹爹要照看到姑娘及笄……」


    她說著抬頭,「師伯,脫了奴籍之後,我可否還留在姑娘身邊?」


    張章眼看一路順利就要把林秋禾從秦府弄了出來,卻沒有想到事到臨頭給他出難題的人反而是林秋禾。他一眼看過去,林秋禾雖然隱藏得很好,然而在宮中行走多年早已經是人精的他如何看不出來,林秋禾對他心存疑慮。


    張章心中一動,倒也沒有堅持。


    「隻是你住在秦府,卻是有些不妥當。」


    秦大太太章氏巴不得林秋禾能夠留下來幫花氏保胎,此時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秋禾姑娘身份如今不一樣,按理應當另外僻處一處院子給她住才是。隻是她與外甥女姐妹情深,不如就一起住在荷園?」


    她這般急切終於惹得秦老夫人不滿地瞪了一眼,然後老夫人才客氣地笑著道:「這也算是全了她們小姐妹的情誼。張禦醫還請放心,秦府定然不會虧待了林姑娘的。」在她看來,不過是多個人吃飯,還能賣張章一個人情,也沒有什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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