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妹,好妹妹,平日裏麵我待你也不差,你就幫幫姐姐我吧。要是三爺知道是因為我的疏忽才讓姑娘病的這麽嚴重,非剝了我的皮不可……」


    不要說自林秋禾穿越過來之後,兩個人就沒什麽交情,單是平日裏麵秋蓮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挑剔,有什麽雜活都一概推了,秋禾就沒有道理幫她。


    更何況,這種事情若是沾了身,萬一到時候秋蓮一口咬定是她沒照看好陳自晴,請托到了秋蓮麵前又哭又求,她秋蓮見她年紀小這才一時不忍幫了忙……


    這樣的事情之前不是沒發生過,秋禾那時才穿越過來不到半個月的功夫,見那個背黑鍋的小丫鬟被一頓好打趕出餓府,後來拖了半個月雖然好了些,卻也又被老子娘給賣了出去,隻可惜被大戶趕出來的丫鬟沒有什麽好出路,隻好被賣入了花船。


    那丫鬟的下場不言而喻,如今年齡小些隻能夠當丫鬟伺候船上的姑娘,等到年齡大些,若是來不及贖身,隻怕也就隻能過著迎來送往的日子了。


    想到這裏,秋禾隻覺得渾身發寒,用力抽出了手中的胳膊,大聲道:「昨天夜裏是秋蓮姐姐值的夜,姐姐沒照看好姑娘,如今跑到我這個不相幹的人身邊叫喊,究竟是想做什麽?若不早早的請了大夫,隻怕姑娘的身子可熬不住!」


    林秋禾聲音又清又脆,穿透力極強。加上刻意為之,住在隔壁船艙的柳嬤嬤就聽了個清清楚楚,她也顧不上什麽,直接就衝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秋蓮害怕地捂住秋禾嘴巴,林秋禾喘不過氣來整張臉都憋得通紅正用力掙紮著。


    「這是幹什麽呢?」柳嬤嬤臉色一沉,「昨夜不是秋蓮當值嗎?這會兒怎麽不伺候姑娘起身,反而在這裏?」


    「這……這……」秋蓮並沒有立刻放下手,張口就是不著調的謊話,「昨天夜裏我不舒服,是秋禾當值的……」


    她話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被柳嬤嬤陰沉的眼神盯著,渾身都微微發抖起來。而秋禾也不甘示弱,既然想要引來的人都來了,她就立刻張口朝著秋蓮的手心咬了下去。


    「哎喲!」秋蓮吃痛,下意識地就鬆了手。秋禾連滾帶爬的下了船,光溜溜的小腳立在冰涼的地麵上,開口道:「還請嬤嬤明鑒,昨日夜裏確實很是秋蓮姐姐值夜,剛剛她神色驚慌的兒迴來,才把奴婢叫醒。她……她這是昨夜沒有照看好姑娘,讓姑娘發熱了,故意往奴婢身上推呢。」


    柳嬤嬤聽到陳自晴半夜發熱,早已經顧不得那許多,狠狠地瞪了一眼秋蓮轉身就出門大聲叫了起來。


    秋蓮被秋禾一口氣揭穿,恨得牙癢癢。然而,秋禾卻看都不看她一眼,立刻套了衣服,穿上鞋子就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陳自晴病倒的事情立刻在船上引起了軒然大波,等到秦紹軒知道消息的時候,果然立刻就開始責問昨夜是誰值夜。


    有著柳嬤嬤作證,秋蓮再沒有辦法攀誣林秋禾,最終因為是在船上不好責罰,隻是把她捆了丟在最下麵的貨倉裏麵,等到靠岸就立刻發賣出去。


    柳嬤嬤見秋禾機靈,就讓她直接頂替了秋蓮的位置,徹底提升為了陳自晴的貼身丫鬟,跟柳嬤嬤帶來接陳自晴的大丫鬟翠袖管著左右。隻是,柳嬤嬤對秋禾也不是那麽滿意,搖頭道:「到底年齡小了些,若放在往年,怎麽也要再熬個兩年才會提上來的。」


    林秋禾在她不滿糾結的審視目光中聽得心中發顫,還好她不是以成為主子的貼身大丫鬟為人生目標的!


    雖然處罰了秋蓮,然而陳自晴還是病著的。這船上沒有大夫,因為秋禾懂些醫理就直接被秦紹軒派去照看陳自晴,而他則吩咐船夫加快速度趕去下一個碼頭,好靠岸尋醫。


    陳自晴病得不省人事,船上又沒有銀針,秋禾隻得趁著拿熱水給她擦身的時候偷偷按壓穴位刺激陳自晴身體的潛力。如此這般,她也是累得渾身酸疼。等到中午的時候,床上的病美人這才悠悠醒了過來,一睜開雙眼就見一隻小手正拿著帕子過來。


    「可是秋禾?」陳自晴並沒有糊塗,慢慢轉頭看著床邊的秋禾,露出一絲苦笑,「我又病了?」


    她聲音嘶啞,秋禾見她醒來,連忙丟開帕子,兌了一杯溫熱的水過去,小心地喂了她喝下,這才低聲道:「姑娘昨天半夜裏麵發熱了,如今秦三爺正急著讓趕路靠碼頭尋醫呢。」


    陳自晴歎息,「是我這身子不爭氣,秋蓮呢,是去休息了,還是偷懶故意指派你的?」


    「秋蓮姐姐……」林秋禾心中一陣猶豫,然而想到之前秋蓮毫不遲疑的在柳嬤嬤麵前誣陷自己,推卸責任,就狠下心來,隱瞞了她的去向,「秋蓮姐姐身子也有些不舒服,秦三爺怕她照顧不好姑娘,反而過了病氣給姑娘,就讓她這兩日裏麵歇著了。」


    若是告訴陳自晴,秋蓮因為她病倒而被責罰,隻怕依著陳自晴善良的性子會到秦紹軒跟前去求情。不如就此瞞著,不然等秋蓮放出來,非但不會有感激之情,心中還會更加怨恨她。


    林秋禾哄著陳自晴喝了藥,又陪著聊了幾句。主仆兩人正說話間,就聽到外麵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然後柳嬤嬤推門而入,道:「姑娘真是運氣好,三爺剛剛傳來話說是遇上了晉王,如今聽聞姑娘病了就派了身邊那位張禦醫過來給姑娘看診。」


    她說著就過去,扶著陳自晴靠在床裏頭,然後又叫秋禾找了架矮幾一樣的炕桌,又在上麵架起小屏風放在炕桌上擋住陳自晴的臉。


    秋禾在一旁看得偷偷咂舌,不過就是看個大夫而已,用得著這麽大的架勢嗎?就算是古代,這陳自晴也不過十二歲,這麽避諱是不是有點矯枉過正了?


    這麽一折騰,陳自晴腦門上就冒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唿吸也粗重了些。秋禾眼明手快,連忙摸出了帕子給她擦了下額頭,這時候就聽到外麵的敲門聲。


    「柳嬤嬤,屋子裏麵可停當了?」這是船上一個年輕媳婦的聲音,按俗林秋禾跟著也要叫一聲吳嫂子。聽到她的聲音,柳嬤嬤迴頭看了秋禾一眼,她連忙機靈地過去開了門,「吳嫂子好,柳嬤嬤請您進去呢。」


    她說話間抬頭,就見一個相貌清秀儒雅,大約三十來歲的男子站在吳嫂子的身後。見她望過去,那男子還很好心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林秋禾被嚇了一跳,這才想起來隻怕這位就是柳嬤嬤之前提起的張禦醫了。她連忙低頭,站在門邊上,「張禦醫也裏麵請。」


    那張禦醫聞言就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一旁的吳嫂子瞪了林秋禾一眼,這才躬身請了張禦醫進去。張禦醫微微拎起下擺邁腳進了屋子,吳嫂子這才在後麵輕輕地戳了林秋禾一指頭,「平時見你挺機靈的,怎麽這會兒犯迷糊了?什麽叫做‘也’,那可是禦醫院裏麵供著的大官,你個不要命的,張禦醫大人不記小人過,不然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你這麽鬧騰。」


    林秋禾穿越而來有段日子了,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麽嚴重的階級差別,嚇得吐了下舌頭,乖乖的縮著腦袋跟在吳嫂子的身後不敢再吭聲,生怕那位張禦醫一個不高興就要了她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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