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過一場大雨之後的傍晚,氣溫是宜人的,不過在侯心彤還找不到工作養活自己之前,她的腳步實在無法自在悠閑起來。


    不是說經濟複蘇了嗎?怎麽她一點感覺都沒有?找了好幾天工作,跑了好幾家餐廳,卻都還是沒有下文。


    深吸了口氣,她要自己抬頭挺胸,人定勝天,三太子也說她很快就會轉運,現在她就暫且把吃苦當吃補。


    走向公車站,侯心彤準備搭車迴家,在迴家的路上,她打算去黃昏市場買點東西,煮些菜等夏語晴迴家。


    兩人可以說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她們搭車北上後就住在一起了,目前兩人是室友,且現在都是失業一族,隻是不知道今天夏語晴的際遇會不會比她順利一些?


    她低頭在皮包中翻找著零錢,準備搭公車,卻突然被人從一旁撞了一下,手中的一個五元硬幣硬生生掉落。


    她一驚,連忙手忙腳亂的趕著去追錢,腳用力的一踩讓滾動的錢幣乖乖的停住,她的嘴角一揚,立刻蹲下來把錢撿起來。


    她將錢握在手裏後才轉頭看向撞了她的人,不過一看到來人,她的肩膀不由得一縮。


    寧梓揚?!


    這算什麽?冤家路窄嗎?三太子明明說她要轉運了,為什麽她還會遇見瘟神?想起上次那感受極差的相親經驗,忍不住的,她臉上表情拉了來。


    她的嘴一撇,腳往後退了一步,立刻決定不跟他計較他撞了她一下,害她差點損失五塊錢這件事——對失業的人來說,每一塊錢都非常珍貴。


    寧梓揚是她這輩子要遠遠躲開的人,隻有這個樣子才能不讓自己再受到任何一絲傷害。


    他的身體不好,誰知道下一秒會出什麽事,所以她離他愈遠愈好,人沒道理看到麻煩在前麵還不閃的,她又不是呆子。


    隻不過,他的臉色好像怪怪的……


    她知道他從小到大身體就不好,所以臉色蒼白也沒什麽好奇怪的,而且他們的關係比陌生人好不到哪裏去,所以就算他身體不舒服,那也不關她的事。


    侯心彤要自己絕對、絕對不要多管閑事,免得惹了一身腥。


    不是她心狠,而是插手管他的事,若他不巧出了什麽萬一,她可以想見最後又會有一大堆穿鑿附會的難聽話傳出。


    她不想平白無故被天上掉下來的黑鍋打得眼冒金星,所以她還是腳底抹油先溜為妙。


    腳步才邁開,他急促的唿吸聲便傳進耳裏,透露了不尋常的古怪。侯心彤已經邁開的步伐不自主的停了下來。


    她不安的瞄了他一眼,就見他捂著胸口不自然的喘著氣,雙眼緊閉,臉色比剛剛更慘白。


    理智要自己離開,但是她的腳步就是怎麽樣也沒有辦法往前踏。


    她在心中咒罵了一聲,腳步迅速朝他移動。


    她放棄了,反正她被當成掃把星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如果他真的因為跟她扯上關係而發生什麽萬一,那也是他的命。


    “喂!”她彎下腰,聲音清晰而清脆的對他說,“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寧梓揚沒有迴答,隻是睜開眼,突然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


    侯心彤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他的力道之猛使她痛得幾乎要皺起眉頭。


    她後悔了!好心沒好報,他的手用力得幾乎要捏斷她的手臂。他不是很虛弱嗎?怎麽還有那麽大的力氣?


    “藥!”寧梓揚痛苦而急促的說。


    她的心一緊,“什麽?”


    “我的藥!”他臉色慘白的看著她,“在車上!前麵……車號9998。”他困難的從喉嚨中擠出話,“我氣喘……發作……”


    不需要更多的話語,侯心彤壓下心頭的驚慌,腦海中浮現親生父親的身影,他就是因為氣喘發作沒有帶藥在身邊而過世。


    她感到一陣暈眩,沒有時間多想,連忙扶他坐下,搶過他手中的車鑰匙,一鼓作氣的往前衝。


    因為太匆忙,沒有注意到人行道上一塊翻起的地磚,她狠狠一踢,整個人狼狽的撲跌在地上。


    尖銳的疼痛刺激神經,但是她沒有理會,不顧疼痛的快速爬起來,找到寧梓揚的車子,翻出他的支氣管擴張劑後,再飛快的折迴他身邊。


    “你……跌……”


    看她跌倒卻不理會自己是否受傷,依然拚命的為他拿藥來,在刹那間,他的心裏滑過一絲感動的溫暖,那暖暖的感覺溫熱了他冰冷的心,他突然覺得氣喘的發作不再那麽令人難受了。


    “你都快死了,還有空管我跌不跌倒,”她將藥劑塞進寧梓揚的手中,催促著,“拿去!快吸!”


    看著他用藥,侯心彤的擔憂全寫在臉上,連唿吸都不由自主的跟著他的節奏,弄得一張小臉也漲紅了起來。


    十分鍾之後看他用第二次藥,漸漸的,他的臉色明顯好轉,她懸在半空中的心才稍稍放下。


    她拉著他的手臂,明快的下決定,“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寧梓揚低垂著頭,輕搖了下頭。


    看著她拉著自己的手,溫暖的感覺依然還在,那份柔軟進駐了他冷硬的心,撫平了心底深處曾留下的傷痛痕跡,奇異的,他想擁有這份可以撫平他不愉快迴憶的溫暖,想一輩子攫住那柔軟的手。


    她皺起眉頭,“為什麽不用,你才氣喘發作,一定要去醫院讓醫生檢查一下才行。”


    “我已經說了不需要。”他抬起頭,目光炯炯的看著她,試圖擺出嚴厲的神情,但是他的聲音虛弱得無法達到威嚇的力道。


    他氣喘發作不是一次兩次,現在雖然虛弱,但是隻要用了藥,他迴去好好休息一下就會好轉。總是以醫院為家的童年令他對那個地方視為洪水猛獸,避之唯恐不及。


    他瞄到她滲出血絲的膝蓋,“你流血了。”心忍不住揪了一下。


    侯心彤低下頭,這才注意到自己受了傷,她聳聳肩,口氣滿是不在乎,“這點小傷死不了人。”


    “說這是什麽話,都幾歲人了,”寧梓揚側頭挑著眉,故意略帶不屑的看她,“完全不懂得照顧自己。”


    她聞言立刻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情,“你少在那裏龜笑鱉無尾,你又好到哪裏去了?本小姐不過就是膝蓋受傷,你卻是氣喘發作,若一個不好,你就準備去見閻羅王了!”


    “你放心,有些人總是比平常人更不容易死。”他不可一世的說。從小到大,他與死神交手無數,但最後總是安然度過。


    侯心彤對天一翻白眼,“你會那麽幸運是因為祖上積德,但不代表你可以任意妄為,若你自己不會想,福份早晚會被你用完。走吧!我送你去醫院。”


    寧梓揚歎了口氣,沒有太多的力氣跟她爭辯,“我不想去醫院,我休息一下就好。”


    “休息?”她硬是把他給拉起來,“最好不要,我怕你一休息就永遠休息了!”


    他皺起眉頭不悅的看著她,“什麽意思?”


    “我怕你死在我麵前。”她直截了當的說。


    “我沒那麽容易死。”這女人講話真的很觸人黴頭。


    “很難說,”她的眼珠子骨碌碌的一轉,“我可是個掃把星,被我沾上,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


    寧梓揚瞪著她。


    “不用這麽看著我,我本來就是掃把星,你調查過我,應該也很清楚不是嗎?”她認命的表示,“現在要不是情況特殊,我也不想跟你這種天之驕子扯上關係。你放心,我有駕照會開車,送你去醫院之後我就會立刻閃人,這一輩子你都不會再看到我。”


    抿緊薄唇,他的眼神很銳利,跟他整個人因為長年體弱多病給人的陰柔印象一點都不搭。


    侯心彤打定主意對他的不快視而不見,自顧自的問:“你有固定看診的醫生嗎?”


    寧梓揚眼神定在她的身上,眼裏閃著警告的光芒。


    她昂起頭,眼底閃過挑釁,“不說話?意思就是照我的安排走嗎?我送你去哪裏,你就進哪家醫院?”


    “你憑什麽?”


    “憑你現在在我手裏!”她不客氣的迴嘴,硬是把他給拉起來,這一使力,使她的腳又扭了一下,她不由得痛得瑟縮了下身子。


    “你怎麽了?”


    “沒事。”她搖了搖頭,刻意忽略扭傷的腳,“若是你以為我會因為送你去醫院而跟你討什麽人情的話,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我絕對不會纏著你,等我確定你不會死之後,自然就放過你。”


    “女人,你不要一直把死不死的掛在嘴上!”


    “好。”她的口氣不是很認真的說,“遵命。現在可以走了嗎?我送你去醫院。”


    寧梓揚微眯起淩厲的雙眸,拒絕她伸出來援助的手,略微吃力的撐起身體,往自己車子的方向走去。


    這個家夥實在難以親近,看著他臉色冰冷,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侯心彤對他扮了個鬼臉。


    緩慢的跟在他的身後,反正她的腳扭到,走路速度也比剛氣喘發作、依然虛弱的他快不了多少。


    不過一看到他已經接近車子,她立刻搶先一步上前,替他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寧梓揚看著她的動作,不以為然的瞄了她一眼,“我還以為你的腳受傷了?”


    “我是啊,不過跟你比起來,我是小case,”她的頭立刻一抬,“因為我死不了,但你可能會死。”


    “侯心彤!”她真的很會惹人生氣。


    “不好意思,”又扮了個鬼臉,她說道,“快上車。”


    靜默了一會兒,他不太情願的坐進車子裏,一上車,他便從前頭的置物櫃裏拿出一張名片。


    侯心彤一坐上駕駛座,就看到他遞過來的名片。


    “這是什麽?”她不解的看著,手握著方向盤沒有伸出手。


    寧梓揚拉過她的手,將名片塞進她的手裏,下了命令,“送我去這裏。”


    她低頭看著名片,那是一間知名醫院,胸腔內科主治醫生寧浩旭。


    “寧浩旭?!”她立刻發動車子,往他指定的醫院方向而去,“也姓寧,跟你有關係嗎?”


    沉默了一會兒,寧梓揚才不太情願的迴答,“我哥哥。”


    “親哥哥?”


    他點頭。


    她無聲的吹了個口哨,“沒想到你哥是醫生,還那麽剛好是胸腔科醫生?正好可以醫治你是嗎?”


    他瞄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她問了一個蠢問題,他與哥哥相差四歲,從小哥哥就對他這個體弱多病的弟弟照料有加,最後會去當醫生,據哥哥說的,跟他體弱多病有絕大的關係。


    “你跟我相親前,都沒有調查過我的身家嗎?”


    侯心彤的肩聳了一下,“沒有。”


    他銳利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揶揄,“你是笨蛋嗎,什麽都不知道就跑來跟我相親。”


    笨蛋?她瞪了他一眼,她幫了他,他竟然罵她笨蛋,她就知道自己不該多管閑事!


    “我本來就是笨蛋,”姐不客氣的反擊,“從小到大都在做蠢事,現在最笨的就是救了你一命,浪費自己的時間,送你去醫院還要被你罵笨蛋!”她像是繞口令似的,不開心的將話說完。


    寧梓揚看著她一楞,最後覺得好笑的嘴角一揚,手壓著自己的心髒。


    侯心彤見狀不由得一驚,“你怎麽了?”


    他輕笑了聲,“沒事。”


    她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他臉上的笑容實在令人感覺毛骨悚然,他不是個容易親近的人,從第一次見麵,他渾身就像是長滿了尖刺,而他現在竟然在笑?


    “你哥哥應該是你的主治醫生吧?”她決定早點把他丟進醫院,然後快快的閃人。


    寧梓揚看著她的眼神寫著無奈,“侯心彤,你這又是什麽蠢問題?”


    “這個問題哪裏蠢?”她不服氣的反問。


    “他是我哥哥、我的親人,我若有任何不適,當然找他啊!”


    “我怎麽知道,”她對此自有一套理論,“當老師的都會易子而教,誰知道當醫生的會不會避免緊張而將自己的親人讓別人診療。”


    “白癡!”


    侯心彤真不知道自己是招誰惹誰,這個公子哥兒一點都不討人喜歡,明明就一臉蒼白,一副隻要閉上眼睛就會去見閻羅王的樣子,還有精力不停的罵她,原本是笨蛋,現在是白癡……


    “早知道我就不管你了,”她喃喃的咒罵著。沒好氣的看著他,他實在很不討人喜歡,“我應該把你丟在大街上,讓你橫屍街頭才對。”


    寧梓揚輕靠著椅背,投給她一個無論她做什麽,他都無所謂的眼神,然後很拽的閉上眼睛,沒有搭理她。


    他閉上眼,她立刻緊張的看著他,停紅燈時,還伸出手觸著他的額頭。


    “你做什麽?”他睜開眼,意外的看著她。


    “唿!”她鬆了口氣,“別嚇人!我怕你死了。”


    這女人……他好笑的搖搖頭,“我沒那麽容易死。”他有些虛弱的說。


    雖然體弱,但是他與死神交手多次,他可沒打算輕易投降。


    “最好是,”她咕噥,不安的看了他蒼白孱弱的臉色一眼,“別忘了,我是掃把星,從小到大克死不少人,包括我爸爸。”


    看著她臉上一閃而過的落寞,有生以來第一次,他想伸出手關愛擁抱一個女人,但是他剛氣喘發作太過虛弱,他隻能握住她伸過來的手,用力的捏了一下。總會有機會的……


    感情的發生是很奇妙的,這一刻,他知道自己認定了什麽。


    “我早就已經警告過你,這一陣子天氣多變,你要多注意身體,”寧浩旭氣急敗壞的說道,他手拿著病曆表在弟弟的麵前晃了晃,“你看吧,現在果然氣喘發作了吧!”


    侯心彤默默的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不發一言。


    才進醫院,寧梓揚很快的就被安排就診,經過緊急的處理之後,被安排入住vip病房,現在正吊著點滴,躺在病床上休息。


    “你現在感覺如何?”寧浩旭難掩關心的問。


    “死不了!”寧梓揚躺在床上,口氣意興闌珊。


    寧浩旭直瞪眼,身為弟弟的主治醫生,對於他的口無遮攔和不合作早就習以為常,他看了眼護士交給他的心電圖,上頭顯示的數字還不錯。


    “看樣子是控製住了。”他對弟弟一笑,“這次發作你知道乖乖進醫院,證明你還有點腦子。”


    寧浩旭比任何人都清楚,要弟弟進醫院是多困難的一件事,或許是小時候身體太虛弱,弟弟幾乎可以說是以醫院為家,所以令他視進醫院為畏途,避之唯恐不及。


    拿出聽診器,寧浩旭問,“你氣喘是幾點發作的?”


    他的嘴一撇,“稍早。”


    寧浩旭瞄了他一眼,“我要確切的時間。”


    “我沒有留意。”他懶散的說。


    “你……”


    “大概五點半發作。”一旁的侯心彤忍不住開了口。


    寧浩旭聽到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先是一楞,最後微轉過身,這才注意到坐在角落的侯心彤,“不好意思,請問你是……”


    “一個路人。”確實,她與寧梓揚的關係跟路人實在沒差多少,充其量隻是相了一次親,今天是第二次見麵,他擺明了不想跟她扯上關係,她也沒必要一定要巴上去。“剛好看到他不舒服,所以就送他來醫院。”


    聽到她的迴答,寧梓揚的眉頭不以為然的一揚。


    “真是謝謝你!”寧浩旭對她微微一笑。


    “沒什麽,”侯心彤一點都不居功,“我也不過是拿了他車上的支氣管擴張劑給他。”


    “你到車上拿支氣管擴張劑?!”寧浩旭譴責的瞥了躺在床上的弟弟一眼,這種救命的東西,他竟然沒有隨身帶在身上,真是找死!


    寧梓揚故意栘開視線,不看自己的兄長。


    寧浩旭搖搖頭,再次向她道謝,“你做得好極了!要不是遇上你,我看這小子就完了。”


    “別這麽說,隻是舉手之勞。”她忙不迭的搖著頭,接著從椅子上站起來,扭到的腳踝還隱隱作痛,“時間不早了,既然他已經進了醫院,後續的事就交給你了,我先走了。”


    “等等!”寧梓揚從病床上坐起身。


    侯心彤不解的轉頭看著他。“有事?”


    “你還不能走。”


    “為什麽?”她戚到莫名其妙。


    “你忘了你受了傷嗎?”他很是無奈的道,有些不滿她對自己的身體如此輕忽。


    侯心彤沒有料到寧梓揚還記得她的傷,她搖了搖頭。“我當然記得,不過隻是一點小傷,我迴去自己處理就奸了。”


    寧梓揚神色一斂,“不行!若發炎了怎麽辦?立刻去包紮。”


    “不用了,我要迴去了。”她決定還是早點離開這個男人,或許寧梓揚的情況會更快穩定也說不一定。


    “你若要走,我現在也跟你走。”


    他的話使她忍不住瞪大雙眸,他的表情認真,表示他不是在開玩笑,她眨了眨眼,忍不住一臉的荒謬。


    “聽到了嗎?”縱使看出她的錯愕,他依然堅持的道:“如果你不讓醫院處理你的傷口,堅持要走,我也立刻眼著走。”


    一瞬間,侯心彤感覺心頭一震,雖然他的麵容嚴肅堅毅,但她卻好像在他的眼底看到關心。是她看錯了嗎?她搔了搔頭,一瞬間感到有點茫然。之前他對她的厭惡是那麽顯而易見,現在怎麽會……


    “哥,”寧梓揚轉頭對哥哥說:“她因為替我拿藥太匆忙所以跌傷了,你替她處理一下。”


    寧浩旭玩味的目光凝視著自己的弟弟。


    寧梓揚看到他的眼神,心裏不自覺的泛起一絲尷尬,他挑了下眉,掩去不自在的感覺,“有什麽意見嗎?”


    “當然沒有。”寧浩旭揚起嘴角,故意放慢說話的節奏。


    “那你還不帶她去包紮!”寧梓揚有些惱怒。


    “你放心,我絕對會妥善的幫她處理,隻是,”寧浩旭笑了起來,伸出手輕拍了下他的肩膀,“你會乖乖進醫院,該不會是因為她受傷,你要她看醫生,所以才來的吧?”


    他皺起眉頭,對於自己的心思被看破而惱羞成怒,他的臉一沉,“你是要我現在就走人嗎?”


    “沒!”寧浩旭的手一舉,做出投降狀,“隻要你願意乖乖躺著接受治療,你的話就是聖旨,我立刻請我們外科主任替她做最妥善的處理,順便照個x光和抽血,確定她一切安好,可以吧?”體弱的弟弟在他們家就像太歲爺一樣,全家人寶貝得不行,除了危害健康的事之外,對於他的要求幾乎是有求必應。


    寧梓揚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侯心彤困惑的目光穿梭在兩兄弟之間,“我隻是跌倒為什麽還要照x光和抽血?”


    “你照著做就是了,”寧梓揚瞥了她一眼,口氣沒得商量,“我哥哥是醫生,他說的絕對不會有錯。”


    “對。”寧浩旭在一旁立刻點頭,“這位小姐,我是醫生,我說的絕對不會錯。”


    看著眼前的兩個大男人,侯心彤有點如置身夢境中的不真實感。


    “所以——”寧浩旭立刻轉向弟弟,“梓揚,今天你就住院一天觀察看看吧。”


    “我不要!”寧梓揚想也不想的搖頭拒絕。


    “反正都來醫院了。”他將聽診器塞進白袍的口袋裏,仿佛沒有聽到弟弟的反對,“明天我替你安排做個詳細的全身檢查。”好不容易弟弟進了醫院,他不趁這個機會好好幫他做個全身檢查怎麽行?這機會可是千載難逢!


    “我好得很,”寧梓揚雖然臉色蒼白,但語氣堅持,“等到她包紮好,我就要迴去了。”


    “你才剛發作,”寧浩旭臉上寫著不以為然,“這個時間最好不要獨處,而且你剛才也說了,我是醫生,我說的話絕對不會有錯。”


    寧梓揚聞言一楞,沒料到自己的兄長會拿他的話堵他的嘴。


    “對啊!”像是找到反擊的著力點,一旁的侯心彤立刻幫腔,“他叫你住院、要你做檢查,你可以不合作、不聽醫生的話,那我為什麽要聽醫生的話去包紮?這隻是一點小傷而已。”


    一旁的寧浩旭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讚賞的看著侯心彤。


    寧梓揚瞪了自己的兄長一眼,覺得他的笑聲刺耳。


    寧浩旭對弟弟眨了眨眼,他可是很享受看他吃癟的樣子。


    “侯心彤,”寧梓揚轉頭嚴肅的看著她,“你的廢話真多!”


    “不會比你多,”侯心彤倔強的揚起下巴,看著他莫可奈何的神情,感到一絲得意,“既然你不聽醫生的話,我也不用聽,所以我還是早點迴去吧。”


    她才移動身體,寧梓揚立刻從病床上起身,手伸向自己插著點滴的管子,試圖拔掉。


    “你做什麽?!”寧浩旭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她已經一個箭步衝上前,壓著他的手臂,阻止他的動作。


    她抬起頭,驚愕的目光對上他一雙清明的眼眸。


    四目相交的一瞬間,她驀然覺悟,他是個比她想像中還要堅強獨斷的男人。


    老天爺真是開了個天大的玩笑,這樣的強悍個性竟然住在一具孱弱的身體裏頭。


    “我已經說了,”他直視著她,口氣輕柔卻堅定,“若你不照著做,我也會走人,我一向說到做到。”


    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侯心彤實在不懂這男人在想些什麽。


    雖然理智要她別理會他,但是她知道她若真的堅持要走,她前腳一走,他一定後腳跟著離開,這樣一來,他真的出事怎麽辦?想起他發病那時的蒼白……


    “算你狠!”原本還以為是自己占了上風,才一轉眼,她又輪為被操控的那一個,“你贏了,我不走就是了!你要我包紮就包紮,要我照什麽x光、抽血的,我都願意,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住院一天,明天做檢查。”


    “你……”


    “不要嗎?”她已經讓步了,他若再堅持,她就真的不管他了,“那我現在走了!”


    他直勾勾的注視著她。


    “點頭、搖頭,”她問,“我要答案。”


    最後,寧梓揚不是很情願的點頭。


    她不自覺的露出一個笑容。


    看著他們倆,寧浩旭的嘴角微揚。看來,一向不受人控製的弟弟有弱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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