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的喧鬧驚動了各樓的賓客,連同四樓及二樓的樓梯上擠滿的人。有人規勸,有人袖手旁觀,有人唯恐天下不亂……


    “諸位,請讓讓,請讓讓!”秦掌櫃用力的分開人群,拓跋牧等三人緊跟在後麵擠進了三樓。


    此時的三樓大廳仿佛剛經曆了一場暴風雨,滿地缺胳膊少腿的桌椅,一地的碗盤碎片和殘羹剩飯,牆上還淋著不少的菜湯。


    眾多怒火衝天的食客還在大聲罵罵咧咧,一個小二摟著那被打的小二,兩人坐在地上抽泣。


    看到淩亂不堪的場麵,拓跋牧眉頭皺了皺,顯然此番景象出乎他的意料。他身後的崔武癲卻大吼一聲:“醃臢潑才,竟敢來此撒野,看吾不打碎爾等狗頭!”


    聲如洪鍾,鬧哄哄的大廳霎時便悄然無聲。那幾個欲在任咎麵前表現一番的正叫的歡家夥一看上樓的崔武癡、崔武癲二人,嚇得麵色如土,渾身顫栗。


    周遭看熱鬧沒有參與鬧事的,心中慶幸萬分,他們此刻明白了這品鮮閣果不其然有大的後台,這後台還不是一般的大。他們看向那些鬧事的,眼神中充滿了幸災樂禍。


    任咎此時心裏也咯噔一下,心道不妙,隨即又想自己沒有出手,心中大安。他雙手一揖道:“癡爺,癲爺,小侄有禮了。小侄沒能阻止這幫激憤的家夥,還請責罰。”


    任咎的祖母乃崔府一旁係女子,比崔武癡、崔武癲二人高一輩,故其自稱小侄自然沒有錯。


    崔武癡、崔武癲二人白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哥倆二人雖癡癲,但不傻,自然知道其中必有貓膩。他們看到大廳內的情形,怒火中燒,若不是答應了拓跋牧,早上前大打出手了。


    秦掌櫃將那挨打的小二領到拓跋牧麵前,拓跋牧問清了來龍去脈,便知道是有人栽贓陷害,以此來詆毀品鮮閣的名聲,後續說不定還會接著在崔城各處暗中散布謠言,如此一來,品鮮閣的聲譽算是完了。


    拓跋牧想想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暗中謀劃此事的人不簡單,自己大意了。崔伍長老將此重擔交與他,差點壞了大事。


    拓跋牧來到銀衫人麵前,問道:“是你說魚內有蛆的?”


    這銀衫人此刻已是惴惴不安,他暗暗瞄了一眼怒目四顧的崔武癡、崔武癲兄弟二人,一時忘記了迴答。


    一旁的任咎見銀衫人膽怯了,便接口道:“你便如實說來,崔家乃是崔郡的一郡之主,一向是講道理的。”任咎又謙遜的朝崔武癡、崔武癲兄弟二人作揖道:“癡爺,癲爺,小侄說的可對?”


    崔武癡鼻子哼了一下,算是迴應了。任咎也不生氣,也不敢生氣,他直起身子悠然而立。拓跋牧掃了任咎一眼,若有所思。


    銀衫人見任咎給他壯膽,便指了指地上隻剩半邊盤子中的魚道,“此菜我還留著證據,諸位請看,那惡心之物還在。”


    拓跋牧看了看那還在魚肉中湧動的蛆,心中有了數。又對那手持折扇的公子道:“你那隻臭蟹可還在?”


    手持折扇的公子捂著鼻子,踢開了盤子碎片,露出了一隻蟹,道:“此蟹便是!”


    拓跋牧驀然大喝一聲:“左右護法!”


    “在!” 崔武癡、崔武癲兄弟二人齊聲道。


    “將這肇事二人拿下!”


    “是!” 崔武癡、崔武癲兄弟一人一個,如同抓小雞一般將銀衫人與手持折扇的公子提在了手中。


    手持折扇的公子嚇壞了,他哭鬧了起來:“崔家不講理,酒樓賣臭了的蟹,不僅不賠禮道歉,反而要抓人!我不服!”


    “我也不服!你們怎能亂抓人!” 銀衫人也大聲叫屈。


    在任咎旁邊的一個隨從不動聲色的示意下,大廳內多人激憤,大喊:“崔家不能隨便抓人!”


    任咎嘴角浮起一絲得逞的笑意,又很快掩飾而去。他心中頗感自得,事情朝他料想的方向發展了。任咎不知道的是,拓跋牧一入三樓便暗中注意到了他,他神情的輕微變動都被拓跋牧一一捕捉。


    “肅靜!” 拓跋牧喝道,“爾等需要個理由,本公子給爾等便是。”此刻,拓跋牧大家族嫡係子弟的風範凸顯無疑。


    看到鎮定自若沒有絲毫慌亂,而且氣質不凡的拓跋牧,任咎心裏突然冒出一絲不安,卻又不知何處不妥。


    拓跋牧眼中露出一絲輕蔑,對銀衫人說到道:“你這廝栽贓手法太糙,這蛆還是活的,分明是後放進去的。若是海魚體內,蒸煮之後早糜爛了。”


    此言一出,圍觀的食客恍然,皆點頭稱是,議論紛紛。而銀衫人已經傻眼:“這……這……”他不知從何爭辯。任咎臉色一沉,心中暗罵銀衫人蠢貨。


    “可……可這臭蟹,就是你酒樓的!” 手持折扇的公子的折扇不知去了哪裏,他被崔武癲提在空中,四腳亂舞。


    拓跋牧故意歎了口氣,道:“你這蟹乃是花蟹,此蟹因殼之顏色鮮豔而得名。”


    “花蟹又如何?就是你酒樓的。”那家夥狡辯道。


    這時,秦掌櫃開口道:“諸位客官,我品鮮閣隻售青蟹,且是青蟹中的肉蟹。各位也許困惑為何隻售肉蟹,肉蟹一年四季產出,從而保證我品鮮閣有源源不斷的貨源,此乃其一。肉蟹之肉質豐滿、爽滑鮮甜,適宜蒸煮,此乃其二也!”


    “諸位可以看看我酒樓的菜單,蟹類菜譜中隻有肉蟹。” 秦掌櫃接著道。


    食客中有人撿起地上的菜單一看,蟹類的確隻有肉蟹,一時間眾食客頻頻點頭。那公子模樣的人魚銀衫人如同霜打的茄子,眼巴巴的看著一臉陰沉的任咎。


    “諸位貴賓,此間事了,請繼續享用!” 拓跋牧環環作揖道,隨即對秦掌櫃道:“今日的來賓,一律八折。”


    眾食客大喜,紛紛行禮各自返迴,酒樓各處推杯換盞的聲音不絕於耳。


    任咎臉色不愉,心煩意亂。一步好棋臭成如今模樣,他自然窩火,正打算悄然離去,可拓跋牧早盯上了他。


    “任兄請留步。” 拓跋牧道,“仁兄目睹此事之經過,還請留下作個見證。”


    任咎腳步一頓,臉色愈發難看。


    崔武癡可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一指出參與打砸的人,尤其點了任咎,冷冷道:“爾等跟我兄弟走一趟。”說罷也不管任咎等人,便和崔武癲各拎一人離去。


    任咎給那中年人與兩個隨從遞了個眼色,苦笑著跟在二人身後。他身後跟著十餘人,竟無一人敢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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