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小修煉士之間的賭資以下等陽石計,起初是,父親輸少贏多,有時一天下來贏數塊下等陽石。


    父親如同打了雞血,覺得賭博才是來錢最快的,於是他越賭越大,輸贏從一天數顆到一天數十顆。在贏了上百顆下等陽石之後,兩天之內又將贏來的下等陽石全部輸光,還倒欠了十幾顆下等陽石。


    後來父親開始賒賬,那個曹家的旁係子弟就是衝著祖父為父親買了千餘顆的下等陽石來的,正愁父親不會上鉤。後來父親也不知道輸了有多少,而曹家修煉士也不提醒父親,暗地裏在算計著祖父的下等陽石。


    有一天,父親的手氣特別好,他的桌前堆起了如同小山一般的下等陽石。而曹家修煉士和其他幾名修煉士滿頭大汗,有人哭喪著臉,有人心急如焚,有人垂首頓足。


    而父親則喜笑顏開,不僅還清了之前的欠帳,還有數百枚的盈餘。可接下來,父親的好運氣似乎已經到頭,一連數把投子,父親眼看著麵前堆成山的下等陽石如流水一般進入了別人的口袋,還欠賬數百枚下等陽石。


    賭徒的心理就是這樣,贏了還想繼續贏,輸了還想再把輸掉的贏迴來,並且在輸急眼的情況下容易衝動,恨不得一把贏迴來,於是賭注就越下越大。


    聽到這裏,郭風明白了衛嵐之父此刻便是一個典型的賭徒,一個人一旦在腦中建立了“緊張—下注—贏錢—愉快”這樣的模式後,腦內會產生一種叫做“內啡肽”的物質,它會讓賭博者產生心理上的愉悅感和刺激感, 時間一長,就會形成惡性循環,從而對賭博產生依賴,欲罷而不能。


    而賭場的人聲鼎沸的嘈雜環境,給人奇趣和興奮,讓賭徒的認知出現了偏差,總想著自己贏錢的次數,忽視了自己輸錢的次數,感覺贏錢比輸錢更容易,導致輸了錢也無法自拔。


    這那外兩方麵的因素,導致十個賭博九個輸,剩下的一個贏錢還是建立在莊家沒有出老千的情況之下。


    衛嵐雙目中閃過一絲難以覺察的痛苦,繼續講述他父親的故事。


    曹家修煉士見父親已經頭昏眼花,大汗淋漓,便道:


    “衛兄弟,最後一把賭點大的,你敢否?”


    “你欲怎麽賭?”父親布滿血絲的雙眼一瞪,迴應道。


    一陣嘩啦啦聲響,曹家修煉士將所有的下等陽石倒在桌子上。


    “此乃兩千顆下等陽石,若衛兄弟贏了,此堆陽石皆是你的。”


    父親目瞪口呆的看著桌上的陽石,此刻他眼裏隻有那堆陽石,好似已經成為他的一樣,他隻有一個念頭,便是自己一定能贏。


    曹家修煉士要父親立字據,而父親絲毫沒有他想,便簽字畫押。


    父親先擲投子,他拿起投子拚命搖了數下,用力擲在桌子上,投子骨溜溜的在桌上轉著,父親的心髒仿佛跳出了胸腔,屏住唿吸大氣未出,投子停了下來,定睛一看,四點。還好,不小,父親長舒一口氣,拍拍胸脯坐下。


    輪到曹家修煉士時,他漫不經心的將那顆投子隨便往桌上一扔,喊了一聲:


    “六點。”


    投子在桌上旋轉良久,停下來後,果然是六點朝上。父親的腦袋“嗡”的一下,這次完蛋了。


    “父親至死也沒明白他是怎麽輸的,”衛嵐歎了口氣道:“後來我成了一名修煉士之後,才明白修煉士用陽元操控投子,普通人根本無從知曉。他們挖了一個大坑,讓父親往裏跳。”


    父親茫然的站起來,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他不知道是如何離開賭場的。站在大街上,腦袋迷迷糊糊,失魂失魄,不知該去往何處。


    此時開始天亮,父親的雙眼一片灰暗,毫無一絲光彩。那徘徊著漸漸蒼白的月光墜於自己最後一抹倒影裏,東邊天幕最盡的邊緣幽幽泛上血紅色的迷霧,懸掛在清冷的沉墨一樣的晨色裏,父親支離破碎的噩夢才剛剛拉開序幕。


    父親不知道是如何迴到家中,母親看到眼眶凹陷,眼神空洞,目不聚焦,臉色蒼白,呆若木雞,魂不附體的父親,大吃一驚。而父親看到母親後,便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完了!完了!這個家被輸光了!”父親大喊一聲便臉色發烏,翻著白眼,嘴唇發紫,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母親被嚇的手忙腳亂,麵色如土。


    往後的幾日,父親猶如一具死屍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睡不言,雙眼空洞的望著屋頂。


    等到曹家修煉士手持欠條上門討債時,祖父他們才得知父親竟然輸的數額如此巨大。祖父大叫一聲:


    “造孽啊!”


    大吐一口血,便往後倒去,撒手人寰。一旁年僅七八歲的小姑姑趴在逐漸冰冷的祖父身上號啕大哭,她小小的年紀不明白好端端的父親怎麽一下子便走了。


    家裏雞飛狗跳,亂成一團,哭喊一片。


    那曹家修煉士見祖父被活活氣死,絲毫沒有憐憫之心,他冷冷的對哀哀欲絕的祖母道:“總計一千四百顆下等陽石,五日後來取!”說罷便拂袖而去。


    送走祖父,祖母抹幹眼淚,祖母擔當起了整個家。她將父親強行從床上拉起來,對父親說道:“兒啊,賭債也是債,自古以來沒有欠債不還的道理。”祖母的聲音堅強無比。


    父親此刻稍有清醒,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你父親之前為你準備修煉的那些東西可抵一千,這祖上傳下來的宅子也能值兩三百,你親自送上曹家罷,不能讓他們再上門討債。”


    “母親,這宅子沒了,今後住哪?”


    “將我和你媳婦的首飾賣了,再加上一點積蓄,在城東窮人區買了一間瓦房,今日就搬走。”


    祖母遣散了下人,每人給了一筆錢各自謀生去。看著一個個三步一迴頭的眾人,父親鼻子發酸,他此刻心裏一陣陣酸痛,他不僅害了這個家,還害了這些他從小到大相處的下人們。他們中有很多人沒有家,又得如同浮萍一般得生活。


    父親拿著祖母整理好的包裹去曹家還債,包裹內是祖父千辛萬苦花血本買到的修煉資源和宅子地契。來到曹家,看門之人根本不讓父親進去,還指指點點。


    “這小子就是那個妄想成為修煉士的家夥!”


    “哈哈!真笑煞人也!真以為一個畫師的兒子便可成為修煉士?”


    那曹家的修煉士出來拿了包裹,略清點一下,便揮揮手,正眼未瞧一下父親便轉身走了。父親自嘲一笑,蹣跚離去。


    他來到祖父的墳前,長跪了一天一夜。


    “我不知道那是父親再祖父墳前得心情,”衛嵐雙目中隱晦的閃過一絲仇恨,“父親臨時死還在懺悔,告誡我不得賭博。


    我後來才知,禍從祖父決定讓父親修煉起便埋下了,即使父親不去賭博,他們還有其他的方法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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